第28节:爱若东风了无痕(28) 我不说话,只一味的瞪他,眼泪却不由的滚滚而落了。 “你……你瞧你像什么样子!”他双眉紧蹙,冷冷的瞪我,恼得自己一阵轻 咳。 用掌心抹去泪痕,昂起头来不看他。 “好公子,你们别闹了,付先生说过你们俩都不能激动的,更不许生闷气。 小公子闹脾气,公子您忍他一句!”微蓝陪着笑,放下药碗过来扶我,“小公子 也不要这样无理取闹的,这几天公子也不好过!” “你只会宠着她!” “谁无理取闹了!” 我们俩竟同时开口。他一张脸涨的通红。我亦咬了唇不作声。 他恨恨的看我一眼,竟摔了书甩袖出门。 我索性跌坐在地上抱了自己哭。 “好莫漓,别哭了,这还病着呢,哪能这样的哭呢?”微蓝忙将我搂进怀里, 叠声安慰。 不管,只是哭。凭什么这么对我的。我这样诚心诚意的待他,一条命都在他 手上握着,还不信我,还恼我,还欺负我! “他欺负人……” “怎么会呢?公子怎么会欺负你?!你病着,他急得什么似的,为了让风宇 澄停车给你治病,不惜动用内力伤损自己的经脉,直呕出一口血来……” 我愣在那里,抬头看微蓝,眼泪落得更凶。 这一切都怎么了? 他竟为我呕出血来—— 可分明,他不是,不是,我的祁歌。 “罢了,你走吧。”撑着微蓝的手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床边走。转身朝床 里躺了,眼泪,就一颗颗无声的滚落了。 “你走吧,我自己安静一会。”胡乱的用锦被裹了自己,仍觉得冷,那么冷。 忍不住战栗。 怎么,会有这么多泪水? 心里竟在委屈,委屈什么? 他说,“殷莫漓,你觉不觉得我们有些同病相怜的?” 他说,“殷莫漓,从今之后我们便要相依为命了。” 是他说的,他说的。 缓缓取出那枚紫水晶握在掌心,泪水便又潸然而落。 祁歌——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个人,隔了千山万水的来。铭刻在心里,缭 绕在梦里,蔓延成一片狠历的疼痛。思念是一把钝的刀,一寸寸的将那颗千疮百 孔的心凌迟,直痛到不知痛。 麻木。 我们在别院停留了七天,才开始继续北上。一路无话,我只是谨守着小厮的 本分。他也很少说话,有时闲坐着看看书,有时便睡着。一应的饮食是微蓝照顾 的,我不过是伺候些茶水、书册的小事情。他很少看我,偶尔瞥见我,也是冰冷 的神色。 天气渐渐的冷,常常便觉得冷得骇人,禁不住便瑟瑟发抖。他亦一直恹恹的, 没什么精神。 偏自从别院出来,风宇澄也不骑马,一起挤在马车里,也并不怎么与风无痕 说话,只一味的逗我。 “莫漓,会做对子么?”他以一种极放松却优雅的姿态斜倚在座椅上,轻声 叫我。 “不会。”我垂着头愣神,并不想理他。 “很简单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只 是这样而已。我们来玩么。”他懒懒的开口。 “恩。”我轻咳。 “风。”他出对。 “雨。”我应对。 “春风。” “秋雨。” “习习春风。” “丝丝秋雨。” “窗外习习春风。” “庭际丝丝秋雨。” “很工整么。”他轻笑,“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 “庭际丝丝秋雨舞秋风。” “细看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滴滴是爱。” “静听庭际丝丝秋雨舞秋风点点皆愁。” 闭了眼倚在车壁上,随着马车摇摆。他问,我便答,心却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细看窗外习习春风化春雨滴滴是爱撒大地润物无声。” “静听庭际细细秋雨舞秋风点点皆愁满……” “殷莫漓!”忽然有冰凉的帕子打在我脸上,生生的疼。茫然的睁开眼,是 他,风无痕。 “还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样的造次!识得几个字便不知道姓什么了!” 猛然回神,慌忙起身行礼,“公子莫怪!莫漓造次了!” 马车正疾驰,颠簸中我便微微踉跄,风宇澄满眼笑意的握了我的手,顺势将 我搂进怀里“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慧的孩子,何出造次之言?”轻轻抚在我脸上那 道红痕上,“疼么?大哥竟如此狠心!” 他这样的神色,微笑中带着狡黠,夸奖别有深意,疼惜中,分明有一丝挑衅。 惊出一身冷汗。便再也不敢这样懒散的出神,只得时时防备着。所幸,他只 三天便又回去骑马。 这样走走停停,竟走了半个多月,直到快九月中旬才到了卫城雪堡。 当马车停在雪堡门前的时候,我惊得险些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片金色的原野,随着山丘起伏的曲线,绵延出一望无际的辽阔与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