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爱若东风了无痕(61) 我这边品着茶正胡思乱想呢,楼下的掌柜已经出了第一题高高的挂在台上。 上联道“十月十日在今朝,朝朝有日月”。这一联看似简单,却是极好的拆字联, 想要对得工整似乎也不是易事。果然一厅的文人学子们或蹙眉沉思,或喃喃低语, 竟没有一人轻易出口应对。 “每年的第一题都这样难么?”我轻声问身边的风宇澄。 “也不是,总要在第一关的时候做一下筛选。” 原来如此。正此时,有一青衫男子道,“小可不才,有一联应对。” “半安半好做一字,字字皆好安”他朗声答了,人群中便随之发出一阵小小 的争论,有喝好的,有讨论的,也有低头沉吟的。 这一联虽没有对到极致,却也工整。而厅中一时又没有他人应对,掌柜便写 了对下联,高高的悬挂在厅台之上,宣告他胜出、出题。 “一人为大,二人为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那人一面朗朗诵来,一 面写了挂在台上。 又是拆字连。我缓缓伏在桌上,盯着桌上的茶猛瞧。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后, 大厅归于沉寂。 “我来对!”听到这一声喊,我转头向楼下看去。是一白衣的美男子,此时 居高临下,并看不清他样貌,只觉得他气质非凡。只见他悠闲的踱着步子,应道, “双木成林,三木成森。森林木茂,木茂林化森。” 好工整! 青衫出对“雨打荷叶叶成泪滴滴成珠。” 白衣应对“风吹杨花花如锦片片如雪。” 青衫最后一对曰“深水深、浅水浅,深水当中方知浅,浅水当中不知深,阁 下以为深浅如何?” 那人迟疑一会,在台上来回踱几步,道“有时有、无时无,有时少来多无时, 无时多来少有时,鄙人探究有无可乎?” 对得如此精妙!楼下一片叫好之声。 我瞥了嘴微笑,看我捧了茶不甚在意的样子,风宇澄问我,“不喜欢?” “还好。” “那,我们出去走走?” “可以么?” 他牵了我的手起身来,“只出去走走,赶在诗会结束前回来就可以了。” 我便笑弯了眼。看我笑得鬼灵精怪,风宇澄便笑起来,“又在惦记云酥和杏 仁茶了?” 点头,用力点头。事实上,我在惦记着杏仁茶。 我心里,仍然记得和祁歌在开封古旧街头一起分享的那碗杏仁茶。那昏黄的 灯下,熙攘的人群中,我们只是看见彼此,那带着微微苦涩的香甜杏仁茶,俨然 是爱情的味道。 回来的时候,那白衣的男子仍旧在台上挺拔的站着,想是独占鳌头了。风宇 澄吩咐我自己上楼去,自己却转身出了门。 我恰站在高台之下,迎面的看见那个白衣的男子。那人年纪不大,却柳眉斜 飞,凤眼含情,眉目如画,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他身后挂好几幅画梅之 作,我却只被其中一幅吸引。梅海深处,小阁闲窗,一人依窗执书而立,昂首看 落梅飘雪。整幅画,用色单纯,线条简介,立意却精巧。 我立刻便想起一首诗来,“小阁明窗半掩门,看书作睡正昏昏。无端却被梅 花恼,特地吹香破梦魂。” 我不由呢喃出声,声音虽极小,却被他听了去。他拊掌道“好诗!”回身取 了那幅画,竟将那诗一字不差的题了上去。竟是他的画,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 我微微一愣,忙回身上楼去也。 楼下还有小小惊诧之声想起,我却觉得无聊,只自己伏在桌上发呆。 只一会竟被人唤起来,“小公子,到您了!”是个捧了笔墨的小厮,穿着虽 不精致,却干净得体。 “做什么?”我揉揉眼睛,才看到他身边站了那白衣的男子。 “这是咱们店里的规矩,诗会结束后,由胜出者出题,每桌都要留下诗句, 作为纪念。”那小厮躬身回答。 “哦?什么题?” 那白衣的男子伸手捧了风宇澄留下的那杯茶,“倒是好茶,那小公子便以茶 为诗吧,不限体、不限韵。” “哦,不好意思,在下不懂得作诗。”我捧了茶,缓缓转过头去。 脑子里倒是有关于茶的诗词,只是拿别人的东西出自己的风头,实在无聊之 至。 “这个,公子过谦了,随便写什么都可以。” “不要。”我一口回绝。 “这位小公子并不是不会,是不屑吧?”那小厮刚要开口,那白衣的公子便 打断了他。“竟这么不给在下面子?”他眉梢含笑,一张脸美得动人。 我盯着他白皙的面庞看了许久,和我一样女扮男装?可他说话的神态语气却 分明没有丝毫女气。 他见我不停审视他,更是笑得开心,伏在我耳边道“怎么?以为我和你一样 女扮男装么?” “哼!你什么都知道!”我瞪回去给他,“一个男人家,长这么漂亮做什么?! 浪费!” 我累了,并不想和他纠缠。“随便写什么都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