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宋浩伟低声呻吟着,把头埋在了于小雯的胸前。这也是他第一次听于小雯这样 表白,不管是否发自于内心,听起来仍然令他感动。他承认最初吸引自己的是于小 雯的美貌和她的娇态,这和其他的女人没有什么质的不同。他不缺女人,有的甚至 是自动送上门来,赶都赶不走,他知道她们是为什么而来,他对女人一贯很大方, 只要是不太过分,他会尽量满足她们,但他从来不会对她们动感情,他也知道这并 不是她们最想得到的,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交易变得简单而公平。自从于小 雯闯进他的生活以来,他觉得自己快乐多了,她聪明、伶俐,对他百依百顺,劳累 一天回到家中,有这样娇柔的女人陪伴,这种良好的感觉深深地吸引了他。他知道 她以前的男友,于小雯多少和他说过一些那个叫林安的情况,他从她闪烁不定的叙 述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曾有恩于她。于小雯怅然若失地 对他说过她不爱林安,她爱不起来,她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她不喜欢过那 种没有物质保障的动荡的生活。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们从歌舞厅出来,她是坐 在他的“奔驰”车里说这番话的,而且在说这话时她正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他,他 的头皮有些发麻,身体开始燃烧起来,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安全地把车开回自己的家, 那一晚他被自己的疯狂和雄性本色深深折服,深深折服的当然还有她。现在不能否 认的是他已经有点爱上眼前这个女孩子了,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但他很留恋这 种感觉,7 年前他曾拥有过,虽然短暂,但一直深藏于心。他由此想到了麦静,还 有自己5 岁多可爱的儿子聪聪,这一下,他的脑子又开始乱了。 二十五 从“西雅图”酒吧回来,林安躺在床上,体会着在寂静而空旷的屋子里悠来荡 去的那份孤独。巨幅的黑白照片已经被摘了下来,墙壁变得光秃秃的,一付无所谓 的样子。 在于小雯走后的一个星期天,林安对这个屋子进行了一次非常认真的整理,他 干得很慢,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从早晨8 点钟一直干到晚上7 点,中间他只吃 过一碗方便面。干完后他并未觉得累,只是口渴。他首先取下了24寸的黑白照片, 乳白色的框架上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他用手轻轻地擦拭干净。照片中的于小 雯有些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很动人。他捧着相框四下看看,一时不知该把 它放在哪儿。最后他在衣橱里找了个很大的塑料袋,把相框装了进去。他开始整理 书架,一本书一本书地翻着,然后他打开写字台的每一个抽屉认真检查,然后是相 册、洗漱用具、化妆品、餐具,最后是衣柜。在把每一件东西放进屋子中间那个硕 大的塑料编织袋里之前,他都很仔细地看上一遍,哪怕是一张纸,一条细细的包装 带。天黑的时候,他的工作结束了,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离自己一步远的已被撑得 圆圆的红蓝条相间的编织袋,轻轻地说,完了。 而现在,每一个细节很固执地在眼前展开,使他几乎无法招架。他索性打开台 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点着,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养成了晚上抽烟的习惯。林安 看了一下闹钟,凌晨3 点。她在干什么?这个念头一出现,艾薇的笑容便从他的脑 海中浮现出来,就好像蹲在某一角落随时等待他召唤一样,而且越来越清晰,以至 于使他一度产生她站在面前正对着自己笑的幻觉。 林安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他又有些恐惧,那天的心情,他 收拾屋间时的心情再一次弥散开来。 二十六 艾薇病了。放下周松义的电话,艾薇的心很乱,头一胀一胀的,眼前堆满了蚂 蟥般的往事。她走进洗手间,接了一盆凉水,一头扎进了进去。水柔柔地抚摸着她 的脸颊,她感到自己的烦躁正一点点被水吸收,水的冷静使她感到舒服了许多。然 而这种舒适感只持续了不到一小时,她就感到四肢无力,浑身发冷,两个毛巾被裹 在身上还是抖个不停,她勉强吃了两片扑热息痛,但作用不大,她开始感到肌体在 燃烧时产生的酸痛和恶心。这时她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你怎么了, 这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病了?”林安的语气很急促。 “没什么,有点烧,没事,我吃过药了。”艾薇掩饰不了她的虚弱。 “不对,你一定病得不轻,你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这样,现在是3 点,半小时 后我到你那儿。” “不用了,林安,我没事——”“我不放心!”林安打断了艾薇。 林安在相隔两个多小时后再一次见到艾薇时,他的心猛然一抖,艾薇挂着苍白 的微笑,几乎连站起来客气一番的力气都没有了。林安只说了一句,我们去医院, 下面的士在等着呢。他蹲了下来,又指了指自己的背,艾薇顺从地伏了上去。 “怎么烧成这样?”急诊室值班的女大夫冷冷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气 喘吁吁的小伙子的不满,“会转成肺炎的你知不知道?” “都是我不好,大夫,都是我不好。”这句话差点把艾薇逗笑了。 “先输液看看,如果不行,就得住院。”女大夫一边说一边开好了药方。 艾薇躺在注射室的病床上,药液通过细细的塑料管一滴滴地进入了她的体内。 艾薇的脸色好了很多,看起来药效还是显而易见的。 艾薇还在偷偷地笑。 “你还笑呢,快把我吓傻了。40多度啊同志,都要开锅了。” “我是笑你刚才和大夫说的那句话,都是我不好,大夫,都是我不好。” “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去酒吧玩,起码说昨天不应该,又是唱又是跳, 是我把你累病的,不怪我怪谁呀。” 艾薇淡淡一笑:“这不能怪你。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运动了,身体有些发虚。” 艾薇象征性地挥了挥左臂。 “那以后可得好好锻炼锻炼,在深圳身体是最重要的,远远大于金钱和爱情。” 林安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才感觉有些乏。 “几点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应付得了,再说还有医生呢。” 林安看了一下表:“快5 点了,天也该亮了。得,我再受累陪陪你吧,也让大 夫们好好休息休息,人家也累了一天了。” 两个人都笑了,艾薇低声说:“谢谢你,真的。”林安点点头,表示接受。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