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血债血偿(2) “现在就是有这样一种气氛。只要一出事,群众就等着处理政府官员,不管 什么官,只要被处理了,就会大快人心。否则,群众就认为是官官相护政府黑暗。” “说实话,很微妙。” “是呀,层层关系都微妙。” “现在媒体的趋势你看清楚了没有?责问政府,是当下最时髦的做法。” “是。现在,谁在媒体上露面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喽!” “记者质问政府官员就像警察办案。昨天有一个记者问我,一石厂爆炸发生 后,我是用多长时间赶到现场的。我真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政府办事是有程序 的,我不是一石厂看大门的,我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爆炸现场。如果我说出的时 间不是第一时间,记者就会责问我是否失职,可他们不知道政府的事情有多繁杂, 我们不是只盯着一石厂。他们就是要提这么幼稚的问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们能不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到吗?且不说我们是群众的父母官,就是一个普通的 政府办事人员,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刘云波说着有点激动起来,有点刹不住闸 了,“在你最紧张最需要全力以赴、排除故障的时候,这些记者像警察一样盯着 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差错,稍有差错他们就立刻大做文章。谁给他们的权利?” 他说这话时,眼前又浮现出季子川举到半空中又缓缓放下的手。 张秘书长深有同感:“每到有事发生,又多了一道必须应付的事,就是媒体。 而且,应付他们是否成功有时候比事件本身的处理还重要。据我了解,现在不少 省市成立了班子,编写怎么对付主要媒体的方案,每年都进京和几大媒体拉近关 系。” “常务扩大会经常拿焦点访谈说事。” “防火防盗防访谈嘛。” “噢,有这说法?” “有。” “媒体应该是什么角色?媒体就是党的喉舌嘛。他们代表谁的利益?媒体投 资人?人民群众?还是媒体人自己的利益?即使是利益集团,现在也不是从前那 么单一了。”刘云波叹道。 张秘书长诧异了:“省长,你想问题很深刻嘛!这个问题我就没深想,可这 也真是个问题。现在不能简单地对媒体说你干什么了,它未必会听你的,这是关 键。这是个进步呢,还是个倒退?” “我们党在宣传上是有纪律的。这道关还是能够把住的。” “媒体不这样想。虽然我们的国体没有变,但媒体却拼命依照西方社会的新 闻规律办事。再说两个月前,上头也认为要加大舆论监督的力度。” “这倒没错,只要他们实事求是就好。唉,实事求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它要建立在严密的科学体系之上。” 张天芳:“也有一种论调,认为媒体在中国终于成长为一种独立的势力,这 是社会的一大进步。” 刘云波:“道理是不错,可是有没有制度来支撑?问责是没错,但是简单粗 暴的问责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有时候还把问题搞乱了。” 正说着,旧城都市频道的电视直播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刘云波和张秘书 长都看到了,都知道是开往市政府的,又有好戏看了。 刘云波说:“直播车都去了,崔长青的一言一行全暴露在群众的眼皮底下了! 我总觉得,当一个政府的官员和激动无比的群众面对面时,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感 觉。”他的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几天后发生的事情中终于说清了。 调查小组的会议于下午3 点准时开始,听取了消防、环保和市政府的汇报。 调查小组汇集了大量的材料,得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结论:一、认可了环评的结 论;二、认定消防行动是及时的,消防措施是正确的;三、认定事故的基本原因 是一石厂的氯气罐年久失修,先泄露后引起爆炸,爆炸的具体原因仍须调查落实。 以上内容在傍晚6 点正式由通讯社发出通稿,并在第一时间挂在了各大门户 网站上。 通稿内容敲定后,会议继续进行。调查小组只留下了市政府的相关人员,详 细询问有关一石厂的搬迁方案为何长达四年不实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