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四次“邂逅”(1) 第十二章 四次“邂逅” 云波知道子川需要这个谢子华的帮助,而谢子华要钓的大鱼正是刘云波。这 个特定场合的相遇又是一个商业计划的开始。他不置可否地在心里笑了,而这个 聪明的季子川却浑然不觉呀。 刘云波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深秋的周末,他被麦立先带到了北京的一个 老四合院,参加一个周末晚会。客人大都不认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麦立 先只是告诉他,让他见一位老朋友。他从来不参加这类聚会,可是,那天竟莫名 其妙地去了。 就在他感到无聊开始寻找时机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影穿过清风如许的四合院, 走到异常安静的正厅。这个人正在东张西望,大约奇怪正厅竟然是最安静的地方。 她推门进来,想看个究竟,却让坐在里面的刘云波见到了一个在记忆中已经远去 的人——季子川! 四目相触,两人都诧异了。百感杂陈的两双眼睛,都在回忆同一个城市里曾 经发生的故事,不算太遥远的故事,一座即将被遗忘的城市,一群正在被淡忘的 人。 可是,仅仅是刹那间的目光相撞,他就彻底明白了,其实季子川什么都没有 忘。曾经有过的隐约存在的爱和惆怅,或者无奈,仍然历历在目! 子川在云波的凝视下脸红了,竟忘记了应该怎样称呼他。她低头接过了云波 递过来的红酒,还未张口,他已经用极快的速度仰脖干了自己那一杯。喝了酒,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她有点慌乱地低下了头。他看出了子川的窘迫,端着 酒杯走进了左边的偏房,留下子川独自消化这场被安排的邂逅。 季子川就是麦立先为刘云波安排的老朋友,见面的地点就是季子川现在的老 板李玉庭在北京的宅院。就像所有能够被转述的故事一样,故事总会发生在一个 特别的环境,特定的人物总是怀着特殊的心情。刘云波独自走进偏房,完全出于 本能的谨慎。他知道商人的饭不好吃,这样的邂逅绝不是偶尔相遇,当然是被导 演出来的。如果他仍然和季子川独处一室,说不定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见面。 云波请子川吃饭,点了一桌他理解中女人吃了有好处的菜,清蒸鲑鱼、秘制 红枣糯米莲藕、红花猪脚汤、上汤竹笋、清炒西兰花,一瓶法国葡萄酒。 刘云波倒了酒,看着她:“子川,这几年,你还好吗?”没等子川回答,自 己先举杯喝了。看出他的慌乱,子川笑笑,没有回答。 云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五年来他最想问的话:“一直在怨恨我吧?” “你呢?这些年好吗?” “我嘛,于县事件后,本以为可以从此离开官场,却不料陷得更深了一步, 进京又升了半级。不能再升了,还是呆在南岭清闲些。现在已经没有自己了,出 门也有人跟着,再升就完全没有自己了。你呢?还是说你吧。” “离开旧城的时候,我还想过去看你。” “为什么没去呢?” “我,代罪之身;你,前途无量。不去为好!” “还是在怨恨我?” “没有。” “谢谢子川,真的放弃你喜欢的新闻工作了?”云波又先干了。 “放弃了。因虚假报道被停职的记者,无法再回到新闻口。”子川说。 云波沉默了。良久,他开始劝菜,好像也只有劝菜才能表达他对这个女人的 歉意和关爱。子川看着他,转移了话题:“你也认识李玉庭?” “北京是风云际会之地,当年李玉庭捐助三千万的义举打动了高层,她可是 个人物。” “你知道我在川汇?” 云波点点头:“知道,还知道你生活中发生了一些变故。你还好吧?” “你大概一直想忘了那个叫季子川的女人吧?’ 云波摇摇头:“岂敢忘!” 子川嘴角有了一丝笑:“言重了。” 刘云波也随之有了笑意:“还想重操旧业?我会帮你如愿。但要等到一个恰 当的机会。” 子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云波的表情开始轻松起来:“那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 他停顿了片刻:“发现你很漂亮!” 子川慢慢抬起头,问:“在旧城,你没有发现我漂亮吗?” “没有。在旧城你是天天跑市府的记者,就觉得你有活力有才华,人也舒服。” 云波说完,举了举酒杯自己先喝了。 他要传达的话,在这个酒桌上已经传达了,他要表露的心声也已经表露了。 在他心里,这是一次了解宴。 戏演不下去的时候,老麦,这部戏里的关键人物,就出现了。 事隔一个多月,老麦突然要约见云波,说正在凯悦大酒店的酒吧,有老朋友 从旧城来了。刘云波听说有别人在,就决定不去了。老麦却说:“你一定要来。 我找到一个菲律宾来的女子乐队,很狂。订的小包,放心吧,不会给您老人家惹 麻烦。” 刘云波勉强答应了,没想到,老麦所说的老朋友竟又是子川! 第三次见到子川,刘云波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心里有种舒畅和愉快。 子川在和乐队的乐手聊天,云波却拉着老麦说自己弃政从商的想法。老麦对 此贸然的选择不以为然。他嘲笑刘云波总是不懂与时俱进,还声称自己早就变成 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市场经济鼓吹者,因为他看到了市场经济的力量,也看到了只 有市场经济才能抵制权力带来的不公平、不科学竞争。 现在听云波说要辞官,他赶紧帮云波分析了他目前的仕途状态:“你的仕途 正处在上升期是显然的。弃政从商,身价不好评估。除非有大型国企老总的位置 等着你,但那虽然从商却并没有弃政。完全下海?外企?倒是有可能,但我怀疑 您老并没有想清楚。回到学校当学者?谈何容易。当官多年,学者的功力基本被 废。” 麦立先又分析了刘云波所在机构的人员状况,仍然认为刘云波是最有仕途红 运的一个,即将坐在高位的博士是数得过来的,本来就寥寥无几。 老麦不移余力大讲其“在场论”的重要性:“无论国内、国际都正处在风起 云涌的时代。这是政治家能够有所作为的最重要的先决条件。这个时刻最重要的 当然是在场。在场,无所作为都会是有所作为,而不在场就根本谈不上有所作为。 这就像在战争年代打仗,只要你是一个想当将军的好士兵,只要你参加了战役, 无论胜负你都有可能被提升,直至将军。但如果你一场仗都没打,你就无论如何 都不可能成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