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一无所有(2) 我预感天机已经泄露,马上将发生的事情一定凶多吉少…… 我跟着大胖子,一路上都低着头,像做了亏心事那样。就这样,我被带到一 间很大的屋子里。 等我抬起头,我的眼睛和嘴顿时张大了。在我进来的那一瞬间,本来很热闹 的屋子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我看到的是……一屋子的警察叔叔。现在回想起来,至少得有四五十个吧, 他们沿墙坐成一个圆圈,我的到来集中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初来北京、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儿,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我一下子 就傻在那里,脑子里也空白了。我很想客气地和警察叔叔们打个招呼,可是我的 手却提不起来,脚也挪不动。我平时很能哭,该死,当时我居然连哭都不会了。 我就像一尊傻呆呆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感觉所有的警察都长一个样子,有点儿 吓人。房间里的日光灯刺着我的眼睛,我觉得一阵阵的眩晕。 我站在那里,等待着审判。 这个时候,那死胖子将票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察手里。我用余光死死地 盯着他们,只见他们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很小的一角,举在一盏日光灯下,细细地 端详着,就像在端详一件清宫艺术品。 就这样翻来覆去、正面反面地看了很多次,我看见那个警察嘴角露出了一丝 笑,他离开日光灯,把票又递给另一个警察。 本来鸦雀无声的屋子顿时有了一些骚动,我的票从一个警察手里转到下一个 再下一个…… 最终,训话正式开始了。 “说吧,你画了多少张?” “就一张。” “就一张?” “嗯,我发誓,就画了一张!” “你画的票有没有卖到市场上去?” 我的天哪,他们居然以为我是靠卖画的票来勤工俭学的吗?我把头摇得像拨 浪鼓。 “绝对没有,就这一张。”我终于带着哭腔说话了。 “你不会连人民币都画吧?”那警察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话。 欺侮人!太欺侮人了!!我的眼泪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终于流出来了。 “没有,不可能!你们说这话有什么根据?”我呜呜地哭了。 我感觉那警察笑了。 “你是哪个学校的?”该来的终于来了,该问的终于问了。 “我,我,没什么学校。”我支支吾吾。 “你们同学就来了你一个?其他的呢?”他没理会我的话。 “没有,就我一个。”当年的我仗义得没有原则。 “嘿,还挺仗义。”那警察嘲笑我说。 “对,真的就我一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带钱了吗?对于你的处罚就是要罚款。”可恶的警察居然还有损招。 我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起来,心想:首都的警察怎么这样?难道他们看 不出来我是一个穷学生,难道他们看不出来我的兜里就几毛钱?难道他们看不出 来我就是想来看看偶像的演唱会?难道他们看不出来……我是一个好孩子?! “我没钱,有钱就不画票了。”我哭着说。 “你还有理了?!”超级没同情心的警察对我呵斥道。 “我没说我有理,我真的只画了这一张,而且就是想听演唱会。”我吓得只 能发出哽咽声了。 “用这种方法是可耻的!”那警察的声音又升了一个八度。 “我……”我……我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我站在一屋子警察的中间,听到演唱会已经开始了。那些警察似 乎有任务在身,都准备出去,于是对可怜巴巴的我说:“走吧,以后不要干这种 违法的事情,你这种做法是扰乱公共秩序,情节可轻可重!” “我发誓,再也不干了!”我狠狠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