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第四种爱恋(4) 方方演绎的这首《花房姑娘》在我心目中已经远远超过了老崔,旁边的“家 属”们说:“下午排练的时候方方本来唱的不是这首歌。” 方方当然是为我唱的。我坐在那里继续胡思乱想,也许方方也是爱过我的, 要不然为什么方方唱这首歌的时候也会泪流满面? 方方反复唱了三遍,酒吧里安静极了,大家似乎都进入了状态。方方的吉他 弹得非常干净,而且流畅,唱得极度投入,似乎还显得有些忧伤。我顿时想到 《流浪歌手的情人》那首歌,我觉得方方这时候的样子特别特别像那个流浪的歌 手,苍白清秀的脸庞上印着淡淡的惆怅,总是一如既往地为心爱的姑娘弹唱,可 惜姑娘却做了别人的新娘。 我继续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感觉到方方已经唱完并且坐在我的身 边。 他拍拍我的头,说:“想什么呢?”我一下子被拉到现实中来。我说方方求 求你我特别想喝口啤酒,方方又那么盯着我看了一分钟,然后说这是最后一瓶。 这时其他乐手开始表演了,我和方方边喝边聊天,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不 知道是不是旁边还有人的缘故,方方说话特别少,但是啤酒喝得很多。我听到旁 边的女孩子小声说方方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我这才发现方方身边已经摆了好几 个空啤酒瓶。 方方是我见过的最能喝的家伙,就连有“酒王”之称的王续好像都望尘莫及。 那天晚上是方方喝得最多的一次,也只能说喝到了状态而不能说喝多了。 方方的演出到十二点结束,期间方方几次问我身体可否吃得消,我都说没问 题而且觉得特别好,方方就接着演出,然后下来喝啤酒,然后去吧台打电话。我 奇怪这家伙业务怎么这么繁忙。 大约在晚上十点的时候,方方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吧台前,把电话交 给我。 我迟疑地接起电话,听到的居然是王续的声音。 写到方方这段的时候,我曾经问过老王,要不要把我差点儿移情别恋的事写 出来。老王开始说随我,后来又说别写,说这样影响我的形象。我说是怕影响我 的形象还是怕影响你的形象啊,老王笑而不答。 “小寒,你好吗?” 这个迟来的问候让我这么多天来积压的情绪一下子土崩瓦解,我的眼泪像喷 泉一样,马上打湿了整张脸,然后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滴到脖子里。我根本一句 话也说不出来。 “小寒,你被车撞了吗?你没事吧?”王续接着说。 我还是泣不成声,很长时间我只会站在那里哭。这时我后面站了几个似乎在 等待打电话的人,他们都在窃窃私语,有的已经开始埋怨。 方方先是走开了一会儿,后来看到我拿着电话不说话只是哭,于是走过来接 过我手中的电话。我听见他对王续说:“她现在的情绪昏天黑地,后面还有要打 电话的,明天我送她回北京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被方方带出了酒吧。方方为我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 眼泪。我感觉方方的手冰凉,问道:“方方你冷吗?你的手好凉。”方方说: “没事,你好点儿没有?”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挺好的。明天我不想回北京,我要在这里每天听你 唱歌。” 方方说:“好吧,随便你,你想听多久就听多久,反正我要唱一辈子的,只 要你不烦。” 我一下子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方方搂着我的肩膀,重新回到酒吧的座位上。 方方告诉我演出很快就要结束了,他还有一首歌要唱,上台之前又为我要了一杯 很热的水。 方方就是那个流浪歌手,虽然他并没有流浪,但是他天生的那种浪漫气质让 我无以复加地陶醉。我感觉他此时不是坐在酒吧的演唱池里,而是坐在北京美术 馆后面的林荫道旁的石阶上,穿着很亮的皮衣和磨破的牛仔裤,抱着吉他在唱歌。 他闭着眼睛,那干净、乌黑的长发迎风飘扬。旁边围了很多人,大多是背着画夹 到美术馆来看画展的孩子们,其中有一个女孩儿听了一会儿,就坐在那里开始写 生,在画纸上留下对这个歌手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