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暗中下套儿 临近午夜,“毛蚶”和红妹仍没露面,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难道我的行迹真的被“毛蚶”看出破绽来了? 我一时六神无主,正想打个电话跟老 杜要主意,“腮帮子”神色慌张地从电梯间走出来。 他往四周看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跟前,喘着粗气说:“翟哥,有情况。” 我捅了他一下,掏出一支烟,递给他说:“别着急,坐下说。” “瘦子……那什么,就是那天跟‘毛蚶’一块来的那个戴眼镜的,今儿露了。” 他挠了挠脑门,压低声音说。 “噢。”我听了顿时兴奋起来,急切地问:“在哪儿? 我怎么没见他进来? ” “在舞厅,正跟一个小姐腻着呢。” “就他一个人吗? 没见着‘毛蚶’和红妹吗? ” “没有。只有那个瘦子……” “好,有条鱼上钩,总比放空竿强。走,咱们上去。”我想了想说。 “我还露面儿吗?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先跟我上去再说。”我不容分辩地冲他点了点头说。 我和“腮帮子”走进歌厅的时候,正好赶上歌厅的音响里播放摇滚乐,音量极 大,震耳欲聋,歌厅里的男男女女随着摇滚乐,纷纷走进舞池,扭臀摆腰,蹦迪斯 科。舞厅顶上的七八个迷彩灯在昏暗中来回打着彩光,在人们的脸上身上扫射,瞅 不清每个人的真实面孔。 我的老位置已被人占了。服务小姐认出我来,她看了一眼“腮帮子”,又看了 看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翟老板,换个位子坐行吗? ” “算啦,我们先站一会儿吧。”我冲她摆了摆手,大声说。 “妈的,比蛤蟆坑还吵。”“腮帮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大声冲我嚷道,“怎么样,你也当一次蛤蟆,过过瘾吧? ” “行! 别愣着了,我们到舞池蹦跬几下,留神,盯紧了那个瘦子,看他在不在 舞池。”我贴着“腮帮子”的耳朵说。 “你简直是让我上刑。”他点点头,晃着膀子,奔舞池走去。 我向舞池四周的散座扫了几眼,发现座位上还有不少屁股沉的主儿,大概是让 小姐灌了迷魂汤,搂着小姐,情欲的火苗烧得神魂颠倒,舍不得动窝儿。 我转遭儿走了一圈,没有瞅见要找的人,当我朝舞池走去,蓦然,在迷彩灯闪 过的光影里,发现了陆子宽。这小子贼眉鼠眼地站在舞池边上,和一个戴眼镜的人 低着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我跟他走了个对脸儿,在昏暗的灯光里,他一下也认出了我,扭过脸来跟我打 招呼。舞厅里嘈音太大,他冲我说的什么话我一点听不见。 我冲他招了招手,他对那个戴眼镜的客气了一下,转过身,屁颠儿屁颠儿走过 来。 “大哥,没找个小姐玩玩? ”他凑近我,脸上跑着眉毛说,“瞅见没,多热闹, 再泡一会儿,我都要对小姐们动心了。” “你是不是腐蚀人民警察呀? 嗯? ”我瞪了他一眼。 “嘿哟喂! 我哪儿那么大本事呀,跟您逗句闷子。您……? ” “少跟我逗贫。我问你,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 “他? 嗯,要不说您是‘雷子’呢,眼就是‘毒’。您猜怎么着,他可不是凡 人。姥姥的! ‘福建帮’的。” “你也知道‘福建帮’? ” “敢情您以为呢? 眼下京城地面上跑江湖的人谁不知道‘福建帮’! 狂! 说老 实话,这帮南蛮子干出的事儿,咱北京的老泡儿们都肝儿颤。‘东北帮’在北京横 吧? 甭管黑道白道儿,碴起架来,三句话两句话就敢往外掏枪,可是他们也怵‘福 建帮’。不过,‘福建帮’有一样儿,他轻易不跟帮外的人叫板,‘你走你的阳关 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流’。对咱北京人,大面儿上都挺客气, 也挺尊重,绝不照北方走‘黑道’的人,来不来就打家劫舍,打渔杀家,就偷就抢, 他们是靠做生意打天下。当然他们的生意可不是本分生意,这个……您懂吗? ”他 用手比划了一下。 “看来,你对他们挺门儿清呀。这位戴眼镜的是做什么生意的? ” 我对着他的耳朵问道。 “走‘白货’的,知道吧? ”他的脸几乎跟我挨上了,神秘兮兮地说。 我背过脸去,冲他说:“他正是我憋了多少天要找的人。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你帮我跟他牵上线儿。” “我,您这不是让我在江湖上栽面儿吗? 这多不合适,等于我把他给‘卖’啦 ……” “你他妈的别跟我念秧儿,干不干吧? ”我捅了他一下。 “那什么,您……打算怎么着? ” “你跟他说,我是抽‘白粉儿’的,想找他趸点货。怎么样? 只要我跟他接上 头,下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大哥,您可真会说话,您跟他接上头,他不就他妈的瞎菜了吗? 后面的事儿 .再往下进行.是什么结果还用说吗? 我倒是想管呢? 管得了吗? ” “你小子是不是跟他有猫腻? 嗯? ”我“烧”了他一下。 “我? 打死我也不会干这事儿,法律上的事我还多少懂点儿。贩毒? 逮着了就 得吃‘黑枣儿’。这点事儿我再不明白,在江湖上甭混了。” “既然你没往里掺和,你怕什么? ”我回过头瞥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这家伙 抽着烟正朝我们这边打眼。“少哕嗦,你今儿给我精神着点儿,按我刚才说的办, 我先不过去,等你跟他套完瓷,你拉他过来找我。”我对他使了个眼色说。 他擦了一下脑门上渗出的汗珠,挤咕一下眼睛对我说:“大哥,我真为您提拉 着心,真怕您掉进他们的‘圈’里出不来了。今儿个这小子可带着家伙呢,您可得 留神。”他打量了我一下道:“再者说,您这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儿,也不像抽‘白 粉儿’的呀! ” “那你就说我是贩的。” “不行,不行,北京贩‘白货’的已然形成了一个‘网’,相互之间都走得挺 近,外人根本插不进去。这样吧,我说你有个‘情儿’好这口儿,断顿了,想…… 怎么样? ” “这个主意不错,你就周旋去吧。注意,我的身分是翟老板! ”我淡然一笑说。 这时,舞厅里的集体大蹦迪已然结束,刺耳的摇滚舞音响变成了舒缓的舞曲, 灯光也变得略微亮了,下一个节目是脱衣舞表演,舞厅里的人纷纷朝舞台走去。 陆子宽点着一支烟,冲我嘿然一笑道:“您瞧,我还得伺候我那几个照顾主儿 去,脱衣舞该上演了,那哥儿几个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您说我累不累呀! ’真的。得,您先坐在这儿等着,我把那边的事儿安顿下来, 再……”他一回头,看见那几个他带来的官员挎着小姐正在踅摸他。“得嘞,先这 么着吧。”他顾不上再跟我说什么,赶紧赔着笑脸迎着那几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