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生产队的社员们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但是由于生产 工具和生产技术的落后,那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却丝毫未减。那时候,没有播种机, 没有除草剂,下种施肥的时候,完全靠人手去完成,一个坑一个眼的去刨,那近千 亩地,上千万个坑就是这样刨出来的。由春种到秋收,哪一个环节不是乡亲们在用 汗水浇灌? 乡亲们祖祖辈辈土生土长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们倒也往往能以 苦为乐。可惜了那些下乡的小知识青年们,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也夹杂在乡 亲们中间,和乡亲们一起承受那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提起下乡的知青们,志刚很有一些感触。也不知是谁提倡让这些城里孩子接受 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这个出发点想来也好,但这种行为本身却着实给一些人带来身 心摧残。说句实在话,谁愿意干那又苦又累的农村活啊?谁不希望在城里享受那优 越的生活条件?可他们为了响应组织的号召,毕竟来了,不但来了,还一心想要把 那活儿干好。 凭良心说,第一批知青来到这里时,他们的素质高,对自己的要求严,从来没 有把自己当作城里人,而是与乡亲们一起摸爬滚打,参加任何形式的劳动,乡亲们 也对这些小青年们从心里由衷地佩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以 后,知青的素质就不如以前了,可能他们人人都想着早日回城,已经是身在曹营心 在汉,所以人也不那么勤快了,干活也开始偷懒了,甚至有那么少数几个人,经常 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时候,乡亲们谁家要是丢了鸡鸭鹅狗,都不用去别的 地方找,只要去知青住的集体户,一准能找到,他们经常会拿老百姓的东西改善伙 食。即便如此,乡亲们对这些知青们也尽可能地采取了宽容的态度。是的,人心都 是肉长的,谁家没有儿女,这些稚气未脱的知青们身在异乡,远离父母,想想也怪 不容易的。 自打志刚当上队长以后,更是对知青们多了一些照顾,他要求社员们要尽可能 地对知青宽容,不要和他们攀比,在活的分配上,也尽量让知青们干些轻体力的活。 不知为什么,志刚对这些知识青年充满了同情,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他的书就没有念 够吧。 这一日,恰逢生产队收割谷子,全体社员在西边的谷子地里展开了大会战,志 刚也亲自参与到了这次会战中。 这是一个十分壮观的场面,只见那金黄色的谷田里,成片的谷子一眼望不到边, 社员们分成10个小组,开始了抢收比赛。队长的一声号令,那金黄色的海洋中人头 攒动,镰刀的唰唰声、人们的笑骂声此起彼伏,大家干得是热火朝天。然而,没有 人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孱弱的小姑娘没有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她弯着腰、躬 着身子,一边割谷子一边偷偷地流泪。 这个姑娘名叫聂小雨,也是一位下乡知青,同来的知青们都陆续返城了,只有 聂小雨和余下的两三个人因为家里没人,还干耗在这里。聂小雨慨叹自己的命不好, 想自己细皮嫩肉的,却还要干这实在是累人的农活。那谷子秸秆上面长满了肉眼难 见的小毛刺,因为反复抓握,聂小雨的手上都被磨出了成片的大水泡,那一刀刀割 下去,几乎刀刀都见血。聂小雨咬着牙硬撑着,她是一个要强的姑娘,不想被人们 看笑话。乡亲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即便是拼命的干,因为力气不够,再加上 手把不行,聂小雨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她抬起那酸疼的腰身,抬眼向前方望 去,见那金黄色的谷田根本就望不到尽头,就好像自己的人生一样,根本就不知道 终点在哪里。这样想着,一种悲凉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聂小雨的眼泪又唰地流了 下来。她内心的烦闷和委屈无处诉说,只能任它流成一条滔滔泪河。 聂小雨一边干着活,一边哭着。当乡亲们已经到了地头歇气时,她还独自一个 人在地里默默地割着庄稼。不知什么时候,聂小雨听到了刷刷的镰刀声,小雨抬起 头来,忽然见一个人在前面来接她了,那人身材魁梧,动作潇洒利落,一看就是干 农活的行家里手,不一会儿那人就与她汇合在了一起。 聂小雨仔细看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生产队长单志刚。瞬间,聂小雨的心里 充满了温暖,她感激生产队有这样一位好当家人,竟能这般体贴下属。单志刚看到 小雨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的样子,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声:“累了吧?如果干不了这 个,就跟我说一声,回头我给你调换一下,自己别硬撑着。”小雨擦了擦头上的汗, 蛮听话地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羞涩。 志刚转身走了。聂小雨望着志刚高大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动,虽然她来队里 的时间不长,但她对生产队长单志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为这个英俊帅气的 年轻人所折服,他敢作敢为、有胆有识,带领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在致富路上狂奔。 虽说他和她的出身不一样,但他不就是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化身吗? 这样想着,聂小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怦怦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