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到了新的公司,逐渐适应新的环境,和同事之间的磨合越来越迅速快捷,我的 工作量也随之越来越汹涌。这种现象尤其是广告公司无法避免,我开始像从前一样, 进行不定时的加班,加班的强度越来越重。 付雄不在身边,原来他是老板,总会随心所欲地陪伴我加班到深夜,当然他在 公司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现在尽管他也时常加班,但毕竟他是在自己的 公司里,我们的关系变得干脆明晰,并不需要在公司里依据我的职务和能力评判我 的收入,即便这种收支情况不无太大的意义,他时常将公司的红利收入为我买一些 额外的东西。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一旦迎娶我过门,成为他的夫人,公司的财 务状况都需由我经手负责。但毕竟我不是学习财务会计的,税收、支出、记帐,完 全不懂,我自然不同意,为此我们还争论了很久,而且我不在乎是否一定像其他女 人那样对丈夫进行财政管制,我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份经历和心情来从事这么细致的 工作。帐本上的线条太过笔直和均匀,我更喜欢丰富的色彩,和动感的灵性。 此刻,我们应该是从容的情侣关系,只剩下纯粹的恋人关系,从另一个角度来 看,这确实让我感到十分高兴,但他却不能陪我加班了,而在这前夜十一点整的时 间里,他大概还在公司打理着财务、税收,以及其他烦琐纷繁的事务。通常,在休 息的空隙里,我在电脑前,伸展下僵硬的身体,顺手挑起办公桌上的话机,点击一 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听听他的声音,得知他在公司,或者家里看电视。他则问我 饿不饿,叮嘱我加了班后,去吃点夜宵。有时候,是他主动的来电,问我一切可好。 我们几乎整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我确实有点想他,加班结束的时间稍稍有些 提前,我给他打去电话,诉颂衷肠的情怀是我想见他,让他在公寓楼下等我。我招 了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他的面前,其实也并不担心什么,荡荡的心情莫名的空落, 却是在看见他之后,心情安稳寂静了下来。连日来,稠密强力的加班,迫使我的神 经早已恍惚紧张,精神脆弱不堪,时常伴有阴沉沉压制性的头疼,然而一旦看见他 真实可触的眉目鼻眼,我就随即神清气爽。 “去吃宵夜!”他拉着我的手,向马路边摊的大排挡走去。 他说要特别照顾我,补一补身体的虚弱,看着我越来越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皱 着眉头却是要给我一拳的凶狠。“又不好好吃饭吧!” 由于天热,我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的运动背心,一条牛仔贴身热裤,脚踩最新款 的耐克跑鞋。他便找准机会,提拎起我细柴柴的手臂,一副痛苦不屑的神情,支棱 出把把的骨头简直令他憎恶到了极点。 “那你喂我呀!”我嬉笑地甩出被持握在他手心里的臂膀,尽情博得他的怜爱。 夏天的夜晚,这样的大排挡生意兴隆,远远近近喝酒划令的人们,但是一点也 不影响我和付雄的胃口,以及两个人之间的清净谈话。我认为,只有真正诚心诚意 的爱人之间,才能在这种泼声哗怒的嘈杂声里占据彼此的平静和默契,我一直很感 恩于我们之间做得相当不错。 我们坐在的地方是个偏僻的巷口,是一座五星级酒店一点霉涩的背后,是这个 辉煌华丽城市的一点纵欲的背景,因此也为大排挡招揽了不少生意。并不是每一个 居住在酒店里的客人都一定使用高品质的餐馆,这里的气氛很泼辣,撒泼后是血液 畅快淋漓的顺达。那些面泽红润的食客,淌荡着汗水,精神抖擞。不远处笔直入霄 的酒店,在夜色霓虹缤彩怪异的璀璨中,灯火辉煌,神色昂然,全身溜满了明白色 的装饰灯,建筑的棱角是绝妙的跑道,在每一条建筑流畅上天的线条中,向蓝黑色 的夜空奔跑,建筑很壮丽,我们坐在根基下,就看见直上云天的灯光消失在无尽的 黑暗中。从五层以下的通层大厅和酒吧、餐厅,各种娱乐场所,都是恢弘的灯光, 通透非凡。 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径直自由地行驶到饭店巨大的水晶玻璃门外,有时候是外 国人,或者一些亚裔面孔的客人,总有服务员看见行驶进大门外酒店车道的豪华轿 车,就从门口蹦跳下台阶,打开车门,帮客人搬运行李。 原本,我并不在意车厢里的乘客,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就在凌晨零点十二分, 我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汽车里,车后坐跳出一个老男人,穿着紫红色花哨颇为醒目 的短袖衬衫,殷勤地伸出手掌向车内,裸露的手臂上挂有了一只手,一个年轻的女 子从车上温婉地走下车,穿着一身金色紧身的礼服,显得十分招摇和惹眼。 “看美女呢?”付雄回过头,打量我注视的方向。 “那个男人看上去好老!” “老夫少妻,这个现象多了,就像我比你大十几岁!”他开玩笑道。 我并没有被他的玩笑所快乐,我仔细追索着那对男女的动作,相互亲密地牵着 手,女人在老男人的耳边撕磨,惹得老者哈哈大笑,调笑的神情揪拈那个比他看起 来小整整一半年龄女人的脸,两人走进了大堂。“我敢肯定地说,那个男人是市规 划局的汪局长,据说很有可能在今年年底正式晋升到市政府任职。” “是吗?”他持怀疑态度,“在规划局当局长可是块肥差,不知道有多少地产 开发商裹着蜜地巴结,双手捧满了红包和支票!”他瞪着我,奇怪地问我道:“你 怎么认识他的。” “你还是广告公司的老总,主要就是从事地产广告,接触了那么多地产老板, 连个规划局的局长都不认识。” “这种机构里的第一把手,通常很少直接面对媒体,倒是下面几个副职的领导, 我还能认识两个。” “听说他很得市委领导的赏识,大概建委办公室空缺的主任一职非他莫数。他 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我,我母亲和他夫人是同学,两家关系很不错,我 们搬迁老宅,安排现在的住房,都是他帮助解决的。我是从小,一直看到他和他夫 人很恩爱的样子,他夫人为了尊敬他,还在自己的姓名前加了一个汪字,逢人就让 别人只能叫她汪马太太。”一时之间,感触良多,痛透的感觉颇为失望。 “说不定是他女儿呢!外国人就很看重亲人间亲密的感受。” “这是在中国,而且他们只有个儿子,早就结婚立业了!” 他哑口无言,想了想安慰我的语言:“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个样子的。” 我更加冒火了,其实不单单是因为眼前的目睹,更是因为这些日子烦躁的事情 太多了,我根本不知道拿捏我和付雄的事情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尽快解决,回归 到我们在一起的安静世界里。“男人真是讨厌!” 他只有把自己撂在一边,什么都不说了,他呆头呆脑,我心里正堵塞得厉害, 多么需要他的甜言蜜语来吹拂我的耳朵,多么需要誓言来稳定我挣扎痛苦的激情, 溅血的勇气。 第二天,我回到家里简单陈述了加班通宵的谎言,双亲自然对我有所戒备,却 又抓不到切实可行的交往证据,便例行公事般提醒我不得与付雄继续联系,我闷着 头哼哼哈哈地答应,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到学校里接近那个名叫吴浩的老师。 关于看见市规划局汪局长的情况,我一字不能透露,我自然不会傻到让通宵夜 班的谎言被揭穿,而且我也并不想让阿姨感受难过和伤心。同时,对于事情的实质 情况,我没有进一步的证实,我更希望,那只是个飘渺的影象。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