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付雄的表弟真是漂亮,一种年轻光彩的英俊,其整体的形象上,有着勃勃迸发 着生机的青春,不似付雄时而透露出一些颓废吊儿郎当的邪气。他穿着很随意舒适 的运动衫、宽大的运动裤,脚蹬着耐克跑鞋,后背一个大行囊。付雄也有这些行头, 可穿戴的效果却是另一种感觉,像一个略带沧桑稳重的牛仔,不似他的表弟,是个 纽约街头的嬉皮士,当然文化背景应该是加拿大。 我看见他从入口进来,付雄即刻就认出了对方,两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兄弟相 亲地彼此紧密拥抱。与我当初的设想太不一样,我以为他会是一副庄重稳持着西装 革履的包裹。我看到的几张相片,也都是这样的装束,简直就是员工大会上的登记 照,然而初次见面,他正是如此一身无拘无束的配置,胸口上挂吊着一只数码相机。 令自己惊讶之余,更是开心得好笑。 付雄挤出人流,把他表弟带到我面前,“这是舒曼!” “呵呵!我们在网上见过面的!” “是的!两次!”我眨巴着可爱明澈的大眼睛,当然这不是放电,我没有这么 滥情了的,魅力始然,总是如此不经心地流露出温润和快乐的情绪。 “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漂亮!”他的溢美之辞也毫不吝啬,脱口就出,仿佛成 为了一种开场白对异性言谈的习惯和说话的必要,你摸不透他的表达是否真实用心, 太像光面堂皇的论调。当然,有我的相貌作为保证,即使他的惯用语有客气的成分, 但也决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上了付雄的汽车,我自觉地坐在后排,看见两个男人毛茸茸的后脑勺。他 把他的旅行大背包丢在后坐,除此之外便全部是我的地盘,我的脑袋向左向右,就 能看见驾驶仓内的镜子里,是他们两个人的或左或右的半张脸。 “现在是去哪儿?”他表弟问他这个既当哥又当司机的男人。 “去游泳吧!天气这么热!”我在后排拉着他旅行包宽大的带子说道,“你这 样一身像是来度假,怎么会是回国出差。” “我就是出来度假的,工作只是这个假期的调节剂。”他说得满是潇洒,回过 头向我眨眨眼睛,一点也不生疏。 “我是你老板的话,简直会被你气疯的!是吧!老板!”我向付雄求证道,他 是否应该对于私底下,慢怠工作、偷奸耍滑的员工深恶痛绝。而且,自上车以来, 他专心把控方向盘,我想调节一下气氛。 “我们先去酒店,将你的行李安顿下来。”他一开口,环境就表现出严肃难当。 一路上,我没有再继续说话,听他们相互谈聊着双方家长的身体状况:大姨、 姨夫,舅舅、舅妈。 付雄对他说:“我父母知道你要回国,一定要你抽空到家里作客。” 他就顺势问:“大姨和姨夫的身体都好吧!” 我不去注意他们的谈话,趴在窗户上打量街景,汽车已行驶进市区。正是那家 五星级的酒店,在付雄寓所的附近。我总是会联想到第一次看见规划局的汪局长将 一个漂亮的女人带入酒店,另外包括那场奢靡华丽的酒宴,以及局长大人为整个刑 事案件所付出的沉重代价。 我和付雄坐在大堂里,等待他的表弟到服务台订住房间,由服务生领路将他和 他的行李,由电梯送进房间。 “为什么不能安排在你那里住?”我对他冷漠的态度大为不满。 “你是知道的,我那儿有客人!” “客人?她霸占着房间,俨然已经是一家之主了,仿佛她就是房子的女主人。 为什么不让她来住酒店呀!你们兄弟俩是有五六年的时间没见面了,感情一直 很好,一定有很多事情交谈。她就一点不懂事吗?赖在你那儿,就是不肯离开。 “其实,我知道更多的是关于自己的情绪难以把控,吃醋的落败感顿挫在我的胸口。 “曼,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是我已经让她住进来了,总不能赶她走吧!” 我觉得难过得想哭,对自己的急躁和喧哗,深感厌恶,同时仇恨自己的嫉妒。 我冷静了下来,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不全部都是他的问题和责任,如果我的 父母亲肯接受他和他的孩子,也许我早就该搬进他的寓所里了,便也就没有了如今 的头疼。“我不应该这样激动,是不是?”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难过,就像我知道你为了表面向你的父母妥协,和另外一 个男子假装的恋爱,我也会难过。然而,最糟糕的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任由 和他发展,我却无能为力。” “我不是由着事态不可收拾,一切的发展全权在于我的把控。” “不要再和那个男人继续交往下去了。由我来想办法,一定会为你安排一个美 好的未来。” “雄,你只要认真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对我目前所操控事态发展的情 况和步骤都相当满意,我所需要的外在支持仅仅是得到安心,是他一心一意对我的 等待和负责,让我直透到他的心灵,我希望看见的是一颗真实、没有违背我忠诚的 信念,“你和那个女人——到现在为止——到底——有没有?” 他不为此回答,他不愿意为此回答,他的神态庄重而平静,看不出来我的硬声 询问在他心中造成了何种的涟漪及不安,他坦白着他静止的脸色,神态平面,仿佛 用致命的冷静伸展着他的正义凛然。或许,我应该信任他,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和查 找,最终必将伤害到他对我的信心,一旦信心的破碎,必将瓦解着我们之中的任何 一个人。我在他的冷静中自愿投降,我向他妥协,我不愿意继续深究,如果爱人之 间相互充满了戒备和猜忌,那么这将会是一个压抑着多么痛苦和悲凉的世界。 “我相信你,雄!”我的眼神优美而清澈了起来,我永远不愿意在他面前摆弄 出凛冽的气质。 他对我说道:“曼,你要知道,我希望你永远生活得幸福。” 但我现在就感觉到幸福,我有一种身负使命的幸福,勇敢而无畏。我对他相视 着嫣然的微笑,感受到自己内心散发而出的光彩,熠熠夺目。我会脸红,面对他灼 热的目光时,就会诧异到自己的润泽和温暖。 “脸红的时候通常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抬头,是他的表弟收拾妥当了行李回到大厅,我的脸就更红了,憋闷着情绪。他却 肆无忌惮地继续说道:“当然,比女人一丝不挂的时候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 “西方的男性都是这样的色情狂吗?” 他笑了笑,说道:“我是中西合并,本质上的中国人。” “舒曼,你少听他瞎掰!他就是爱开玩笑。” “说说中午吃什么吧!”我抖抖肩,“下午的安排以及晚上!” 中午,我们去吃了火锅,谈起了加拿大的一些风土人情。众所周知,加拿大地 广人稀,是居住生活的好地方。但由于大片土地紧邻北极,所以那里的冬天异常寒 冷。正由于地广人稀的原因,政府鼓励居民生育,每个拥有加拿大国籍的孩子,都 将得到政府的抚养津贴,直至18岁,每月金额高达8000多人民币。并且,如果拥有 加拿大国籍的父母和孩子,外出在其他的任何国家和地区,政府都将采取汇款的方 式,保证孩子及其监护人能收到这笔款项。所以,在加拿大政府看来,这些孩子的 长大成人是国家的功劳,于是孩子可以不具备赡养老人的职责。但是,老人也可以 向政府申请养老金,同样很方便。至于这些高额的福利开支,来源是整个国家的税 收。伴随着高额的福利支出,政府也制定了高额的税收制度。普通的从业人员,所 得收入的税收就达百分之二十以上,如果你的收入高达10000 元美金,那么你的税 收就是百分之五十。所以那里的国际性企业并不多,大家都过着很舒适惬意的生活。 而且,他们的税收意识都很自觉,一般的企业通常是周薪制,每个人会主动到 税务部门进行纳税,无一例外。 我啧啧称奇:“既然有这么好的美事,那如果我结婚了,也到加拿大生孩子。” “那就给你找个加拿大国籍的糟老头,嫁过去!”付雄邪邪地嘿笑。 我乜着眼睛看他,故意说道:“你表弟是现成的,借此机会,我就跟他回家了。” “娶个这么漂亮的家乡女孩回家,我爹娘一定高兴死了。他们就是受不了,西 方女孩的主动和开放。”他们兄弟二人哈哈大笑,完全把我捉弄在他们的手心里, 开足了玩笑。 吃完午饭,我们说好一起去游泳,就在他表弟下榻的酒店,凭借他表弟的入住 登记,我们可以享受游泳池。付雄说他回家取游泳衣,一会就回来,而我回家去娶 游泳衣就显得过于麻烦了。他的表弟亲自用他的品位为我挑选了一身带有裙摆的泳 装。刚开始,衣服被挂在酒店泳池外干瘪的衣架上时,我并不认为好看,没有想到 一旦落身在我的形体上,就凹凸有致地显现出我婷婷的身材,颜色不十分华丽,微 微的俏艳,十分适合我的肤质。 “漂亮吧!”他在我身边得意地微笑道。 “你的浴裤呢?” “等一会,我要回房间去取。” “你真是来度假的呢,这么远从加拿大带来了游泳裤。” “不是,在香港时买的,去海边泡了个澡。” 他给我买了一些果盘和零食,由服务生送到室内游泳池岸边的休闲坐椅上,这 里有很多欧美洲的男子,另外几个看起来是韩国日本的男女。远近的桌子上放有香 槟和红酒,以及人头马、XO。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老外,虎背熊腰,尤其像我现在 这样半躺在沙滩椅上,齐平他大毛茸茸的小腿,看见他轰轰地向我走来,浑身黄隆 隆的毛发,满胸满背,让人感受到十分疙瘩的腻腥。但他微笑着向我走来,虎瓣的 牙齿倒是洁白,我回以礼貌向他僵硬地微笑,笑容无论如何也蹦跳不到脸上,要死 要活磕在皮皱里,内心沉默地祈祷,千万别和我说话。 “Hello !Hasseatnextyoubeentaken ?”他指着我身旁的坐椅问道,即使没 有听清楚,我也能猜测到他大概的意思。 “Myfriendwillbeheresoon!”我勉强应付道,更高深的英文,我就只能干瞪 眼了。 他来的真是及时,如果那个外国人继续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换 好了衣服,虽然他没有外国人身材迅猛高大,但是他的身上拥挤装满了粗壮的骨骼 和肌肉,却也体现出力量,颇有扎实的威胁气势。他上前和外国人简单交谈了两句, 对方就很友好知趣地走开了。 我对坐在身边的他问道:“说什么呢?” “英文不错嘛!Verygood!”他虚张声势地翘立起大拇指,简直就是揶揄我的 招式。 “少来了!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了。” “直接告诉他:Youhaveaboyfriend !” “Who ?You ?” “不够资格吗?”他亮出他健美的肌肉,看来付雄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他,我 们之间的关系。 “这么久了!付雄还没有来!他大概不知道游泳池的位置吧!” “噢!我刚才换衣服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临时接到公司的来电,他要急忙 赶去处理事情,不能来了!” 有如此巧合,我自然不高兴,他应该直接告诉我一声呀。随后,我记起,由于 手机携带在身边不方便,我就将其和提包一起放在了寄存处。 “没有带游泳圈吗?我以为你的装配会很齐备。” “我游得很好的!” 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无所顾及地打水仗,溅湿身旁的其他人。 我大声地欢笑,肆意张扬着水淋淋湿漉漉的青春和活力。但半个小时后我就明 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了,便上岸吃了些热量,随后泡在水里时,体温还是不停地下降, 嘴唇有些发紫。我上岸,尤其是拖着浑身通湿的身体,感觉整个体重如同铅块一般 下沉,我握着梯子的双手几乎断绝了气力,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就在千钧一发,我 要失去控制,栽倒在水里的时候,他用大手一把猛力拖住我的身体,我才有力气扑 在岸边。他把放在沙滩椅上的大块浴巾包裹在我身上,我感觉既尽兴又疲倦不堪, 他则隔着浴巾将我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很累,是吗?”他查看我脸色的青紫,细心地问道。 眼前的发梢,均匀地滴答着透亮的水珠,我向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这 是我今年第一次游泳,体力消耗是有点大。” 正是下午两点,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地表温度也被太阳的强烈辐射,抽打着爆 壳。他便邀请我到他的房间里去休息。路过寄存处的窗口,他代我取回了随身的物 品,我对他轻轻恬静的微笑表达谢意。时常,我领略到自我的身体是一种芬芳调节 剂,根据周边环境的不同,面临人群的不同,表达的情感不同,我就自由撒射出各 种美妙绝伦的芬芳气质。并不是说,我拥有过多的表演天赋,我不擅长矫情,以及 装腔作势,我只是想表述,我能准确地分清亲人朋友的程度和关系,适度地把握积 极完美的分寸感,根据与对方表达的亲密程度,来迎合着表示我的情感和态度。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感受到精力恢复得好多了,便脱离开他的身体,从他的臂 挽里站直,向他感激地点头:“我已经感觉到好多了!” “嘴唇还有点青紫。” 我来到他的房间,是一个单间,还有有露台。他到卫生间调好水温,从他的旅 行包里找出洗发水和沐浴液。我就快速冲洗了澡,虽然对于目前的了解和认识,我 断然肯定,他不会做出越轨的行为,但我还是在洗浴前仔细查看了卫生间的门锁, 我甚至检查了整个浴室有没有可疑的针头摄影机,当然仅仅是保证内心的安稳。 整个清洗过程可能不到十分钟吧!我不太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一丝不挂,尽管在 家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冲洗上一个多小时,或者是在付雄的寓所里,他经常大声抗 议肚子疼,急需使用厕所,而在这样陌生的环境,我可不能大意。 我换上自己的外套,把游泳衣收拾进提包里。出来时,正看见他换了件干净的 沙滩服和长短裤,正在收拾旅行包,于是,便自然而然打量他旅行包里的内核,有 几套西装,全然不顾板型地挤压在一起。他的清洗日用品的提袋里还装有和付雄同 一品牌的男士香水,可以看得出来相互之间一些共同的喜好和品位。同时,可见他 的不拘小节,和随心感受生活趣味的情绪和调性。 我无拘无束地趴在床上,问他道:“西装像这个样子的话,能见客户吗?”我 挺喜欢他这样的个性,如影随形的生活感受和全力以赴的工作态度,他能分得清楚 生活与工作的区别,以及各自的分量,相互的协调,平衡的把握。 “我一会儿要拿给酒店进行洗烫。” 他静静注视着我,态度神圣而虔诚:“你有点希腊女神的味道。”他的赞美越 来越不着边际,与别人的庸俗千篇一律的美言,他的表述是智慧和艺术的鹤立群士, 华丽而忧伤。我以为只有我在学习美术史的时候,将自己的容貌与书本上流传下来 的古希腊画像和雕塑,彼此参照,细致地对照和观察的自我发掘,却是他也发现出 我美丽外表的神韵。 我娇媚地笑了,还是东方女性的腼腆和含蓄,我从床上直立起身体,适可地庄 重。“西方的男性,都是这样讨好女孩的吗?” 他看着我俏皮的样子,却是满心的欢喜。“让你尝个味道,你就会明白了!” “什么东西!”我兴致勃勃地注视着他,发现他的眼睛里都是亮铮铮的笑意, 水灵灵的流彩满溢出他的眼眶。 “把嘴递过来,我塞进你嘴里!”这时候,我们各自在床的一边,之间隔着一 只大大、被掏空了的旅行包。 我不知道他会玩什么花样,同时体现出自己的乖巧和天真,我猜想付雄一定会 向他的表弟征求了解,在弟弟眼中,关于对我的看法,我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会让 他在他的表哥面前大加赞叹。于是,我就听话地把嘴唇伸给他,他竟然以不及掩耳 之势迅速地在我嘴唇上啄了一口。当时,我整个人都蒙了,仿佛他的用力过猛,撞 击了我的耳膜,耳腔里嗡呆呆地震荡,我傻愣在他面前。一旦,反应明白方才的事 件,我惊跳地站在地面上,睁圆着眼睛注视着他,依然不明白两三秒钟前发生的故 事,思维一片空白。 “是不是初恋的味道?”他凝视着我犯傻的模样,痴痴狂狂地微笑,继而解释 道:“我不像外国的那些男子,对于情感的态度是随随便便的。” 我终于想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态,性子急慌慌地哇哇大叫:“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我必须要把事情的严重性交代清楚,他不知道我是他表哥 女朋友的前提之下,情况发展到刚才的地步,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任其发展下去, 对于我和付雄都没有好处。如果面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留学到国外定居工作,却正 如他所言,在他的整个人生观关于道德文化形成的意识,最终是出国前的那些传统 道德观念,我更不想将他牵涉进来,伤害到他投入的情感。刚才的发生仅仅适可而 止。 然而,他却对我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惊讶极了,充满了疑惑,他的脸色一点也不尴尬异样。随之, 我密切注视他的姿态,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站立起身,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仿 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信息。掌心中交错的纹路,如同命脉知遇了前途。 我终于明白这里面的阴谋,一个名叫付雄男子的阴谋和花招,“那么,这样说 来,他根本就没有回公司,他说他回家,只是为了制造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深深艾艾地点了一下头,动作的尾稍是节奏用力把脑袋戳进了面前的空气里, 博得一种坚决而毫无挽回的肯定和决断。“我理解你的生气,但他是为了你好,他 知道你父母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所以,他就安排由你替代他的位置。那他是怎么考虑你的,你不在乎吗?我 已经和你表哥同居了。你说你是一个很初恋的男人!”此时此刻,初恋一词简直就 成为了我的笑柄,付雄就是我的初恋呀!他却这样珍惜与我初恋的感受。一个女人 的初恋,竟然就可以被这些男人们抛来撒去,被他们相互之间安抚着彼此的危险。 原来,他在今天不停地向我表述由他来按排关于我未来的幸福,就是将我在他 们的兄弟之间,作为内部的消化。 “我知道。我明白能让我表哥心仪这么几年的女孩一定是个好——” 我彻底愤怒了,打断他妄想赞美我的话语:“一直以来,他说我天真幼稚,现 在却是将我拱手相送给他的弟弟。我是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吗?” “舒曼,请你不要误会!” “那么,和他接触过的女性都是好人,是吧!却都是不合适宜的过客,他的前 妻,以及目前赖在他房间里那个叫贾平的女人,在他统统不想要的时候,都由你来 消化,是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尖酸刻薄、不识时务地质疑蛮横着喧闹。 我奔跑出房间,一种强烈被侮辱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 即使是父母亲因为我与付雄的事情,而紧张挣扎到断绝父女关系,我都是持续默默 地承受他们鞭策的爱,祈求上天能够给足我力量和勇气化解面临的极度困境。然而, 付雄的主动放弃,妄图拉扯进另一个人替代他的位置,这样的妥协和解决的方式, 令我根本无法担当和认可。 我感受到莫大空冥的悲伤和绝望。我的眼泪在奔跑中飞翔,长流不断的泪水, 我期待着在如此毁灭的痛苦中决没我的目光,让我不再拥有任何看见的能力,失去 听见的敏锐。只要剩下一个我独自存在的世界,黑暗空穴,阵阵冰凉的疯狂向我飞 奔而来,它们踩踏着我,毁灭着我,仇杀着我,奸躏着我的外表和躯壳,辱没我的 心脏和神志,最终令我的灵魂只挽留下仅仅的纯真和善良。但我的纯洁和真诚都统 统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看不见胸腔中存住的心灵。这是上天赐于我的报复吗?对于 一个男子,正在被我利用和蹂躏的身体残缺的男子,用另一个我最惯于珍惜和爱慕 的男子,剥离我的心胸,显现出深黑色的心跳,是这样吗? 我的泪水长流,它们流淌在我的心跳里,我心跳的颜色很丑陋是吗?为什么我 看见它们是黑色,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真是到达那个无知的世界里了吗?没有视觉 和听觉,我能用我的双手去感觉到一切吗?我抬手去感觉面前的物质,是空间,不 知道有多宽广,但我的胸口是异样的死亡。听不见哭声,看不见泪水,感受不到温 度,本该由心脏传达出来的气息却被僵硬的泪水,湮没了。 “舒曼,你别这样!”我听见有人呼唤我的魂灵,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倒在了 电梯里,而他正抱着我。他看见我苏醒过来,没有继续下去,知道我一定沉痛难过 得异常,不能轻易接受这样的实情。当然,对于他这个潜在成为我新一任男朋友的 男人,此刻面临不必浮夸语言来安慰我的机会,就可以镇定自若地了解我的为人,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细心观察琢磨我的神色和情感的流露,以此来深入我的 人品,判断是否和我继续成为爱人的可能性。 我坐在电梯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墙,并不需要他的怀抱和安慰,努力找寻自己 的支点。“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喃喃自语,知道面前正有一个男人是在倾听, 无法遏止的泪水倾盆直下。隔着泪水的帘花,我声撕痛绝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浮成 了朵朵碎萍的拼凑。“他是我第一个爱,也是我唯一的爱!”我的嘴唇发抖。 是我的表情感动了他吗?我们相识不久,仅仅到现在的时间里才五小时十分钟, 他却无声无息疼爱的样子紧紧抱裹住我。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身上有着淡淡 的香水味道,他把我包裹得很紧,我看不见他的脸,能看见他挂在肩头的一块后背, 恍然之间,我感受到正被付雄用宽厚熟悉的身体拥抱着紧握,我为那一刻安静地闭 上了眼睛。我停止了眼泪,忘记了侮辱和抱怨,我在那个惯常的拥抱里沉睡不醒。 但很快电梯来到了大厅,生生把我撕扯回现实的绝境。此刻,是另外一个男子 的拥抱,我仅仅是得到了一点温暖和起来行走站立的力气,我的泪水冷冻得冰凉, 挂在眼角。我像个行尸走肉般,从他的身边站起来。电梯门开了,四五个人带着行 李,随行有一个酒店的服务生,涌进电梯,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用惊诧的目光看 待我们的举止。我站立起身,就和其中一个男子身高齐平。我傲慢地走出电梯,听 见他跟在我身后,“舒曼!这是你的包!”是我忘记在他的房间里了。 我接过来,一边的嘴角紧绷着,捉不出神态,而左侧的嘴角聚合着一个细小的 酒窝,发散着嘲弄的微笑,它在用力震醒自己的沉睡和梦幻。我在付雄的怀抱里沉 睡得太久了,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有关危机的问题。原来,危机没有任何明显的铺 垫,随时都可能回头向你引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