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和大可的情感发展得顺顺当当。平淡纯净的白开水里,是默默柔情的透明和 温度,什么都是晾抵在胸口上的浅显易懂。 母亲不断问过我关于和教授的进展情况,因为他们看见我照常出去约会,时常 晚归,却几乎没有任何教授的消息,教授也再没有来电话以问候父母的名义亲近我。 当初,去海南旅游,我将旅行团的费用一分不少地交到他手里,装作嬉笑顽皮 的样子。一大叠数千元的钞票,我早已清点了多次,一分不多,但绝对又一分不少, 明知道他会推托,把钱塞进他手里,我就蹦跳着叮叮当当地躲开了。在海南购买海 货产品的时候,我父母也坚决拒绝他的主动付帐,各个景点的门票,也已包含在旅 行团的费用里,仅仅是一些很少的公交车费的路途开支,他积极支付,以期赚取零 星的好感来积少成多,成为一个完完全全未来好丈夫的形象。所以,和吴浩之间根 本不存在经济帐,对于他的销声匿迹,我也不觉得亏欠和难过。但时常有一点微微 的歉疚,毕竟是我利用了对男性而言,也许是最难启齿和最不愿言明的残疾和缺陷。 通过大可的口径,我知道吴浩定时定点接受检查和治疗,似乎不再回避有关于 自己病情的任何情况。在彼此彻底摊牌之后,吴浩去往医院,接受诊断的时候,他 突然问起我的爱人:“桢医生,我是第三次接受你的治疗了吧!” 大可以一个医生耐心的职业道德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一个名叫舒曼的女孩,医生,你是该认识的吧!” 大可依然很平静,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诚挚的歉意,一直以来,在他经 手面前这个病人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帮助他恢复生活的信念。 “我知道我们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我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就是应该做到完全为病人保密。” “但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就永远没有与舒曼相识的机会了,也就没有两个来 月的美好回忆。”他充满了多愁善感的情怀,始终是一副中文学究的气质,满是诗 歌词曲的浪漫,竟是把如此细微的相处,凭吊成为了终身的幸福。 “你不怪她吗?”大可代我问道,同时,这也一直是我特别关心的问题。在与 大可相处的时候,我总是会问起吴浩治疗的进度,主要在于他的心境如何。如果我 幼稚的行为,给他带来痛彻一生的阴影,那么,我和大可的爱情,还能否自顾自地 平稳和流畅? 他沉默,吐露不出一个字句,仅仅是轻轻地摆动着脑袋。难道他是如此地宽容 和大度吗?是一种文学的胸襟和虔诚。 听见,大可向我转述上面的情景,我有些许淡淡的忧伤,却是他的不追究,让 我感觉到一种支撑起来的担忧,从此以后松懈下来的筋疲力尽,却是放空了我全身 心防范时的那般信心百倍和神采熠熠。我空落落地像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一个男人 对我本应该的责罚和惩戒,滋扰和诅咒。我靠在大可的怀抱里,流着泪水对他说道 :“我们把他当成朋友好吗?” 我决定正视,我与吴浩的任何过解和误会,而且母亲已经很多次提及我和吴浩 的进展情况,我都没有正面回答,我正是想亲自问问他生活得是否快乐。抽出一个 晚上的时间,我们一起吃了顿饭。 大可在吴浩的又一次治疗的当天,积极表示了他的心理状况得到了良好的稳定, 如果按照目前的治疗进度,吴浩不再需要任何医学上的辅助手段,就能自行拥有孩 子。吴浩也明确表示,自己的精神状况确实有了很大的进展,不再随意冒虚汗了。 诊疗室,关闭着房门,两个大男人肆无忌惮地开腔着荤荤黏黏的玩笑,竟也相 互告之着男人内部相互理解和认知的黄色小调。 吴浩拿捏着自己的缺陷坦荡荡地摆弄出一些玩笑:“那里是明显感觉到不安分 了很多。”当然,仅仅局限在医生和病人之间在严肃的病情诊断和治疗下,是情感 的交流。大可回来,向我蜻蜓点水一般的汇报,不过是向我证实吴浩的心情,也想 博得我的宽心。 “我女朋友想请你吃饭!”大可邀请吴浩的时候,他很自然想到语气里提点到 的女朋友正是我。 至于,付雄的消息,我是在与原来同事的极少通话中,了解到他的一些近况。 公司似乎已被那个女人一手遮天,她叫去她的侄女进行了两天设计班的课程培 训,就是路边散发传单的那些草台班子组织的教学课程,也竟敢就这样如此安插进 了付雄的公司里,能力和水平可想而知,简直就是成心砸掉公司在业界早已建立起 来的口碑和招牌。家庭的琐事,也压得他身体显然没有从前的硬朗,他的种种不幸, 依然牵扯着我的心扉,难过地疼痛。 吃饭的地点,相约在桢可医院附近的那家餐馆,我越来越喜欢那里,与大可正 式恋爱的这些日子里,我们都是选择在那个地点儿,古色古香的红木雕栏的气氛。 餐厅的夜间表演里,更增添的古筝和琵琶演奏的节目。两种源于年代和历史的 乐器,交错铮铮,弦丝轻滑跳跃,铿锵顿挫,柔歌荡舞,似萌似幻,冉冉勒勒。整 个大堂里悠扬着雅致婉约和古朴盎然的情愫。 吴浩在那天检查的日子里,特别挑选了快要下班的时间来到医院,做完了例行 检查。两个人相互之间已经相当熟捻了,大可用简易的杯子给他泡满了绿茶,双方 就面对面地坐在办公室聊天等待我的下班,以及我赶往而来的途中。我搭车径直到 餐馆,在车上打电话告诉他们离开医院的适当时间。这是我和吴浩在那次破碎的陶 罐过后的首次见面,内心深处竟还隐藏着淡淡的紧张。总是保佑不要发生意外的事 情才好。 却是我最先来到了餐馆,寻觅了一圈,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影。我将目光无心扫 过那个初次相亲的位置,半身在相片里的大沿帽男子,当时他正襟危坐的后背,同 样的半个身子背对着门口。我突然明白那是一种缓解压力和恐惧的方式,是要求被 人发现的控制,是别人先于发现自己的聪明,如此就可以省去了两个初次见面人相 识的突兀。看来,当时我确实小看了那个当兵的男子,他拥有比我谋略的远见。正 因为无法判定对方到来的时间,这种眼不见心不烦的逃避,竟显示出非凡的智慧。 为了避免首先注视到吴浩的尴尬,我也选择了背对门口的方式,正是我第一次 相亲时的座位。那是个可以容纳四人的边角,正因为一面面临窗户,便只有一边走 廊的打搅,多是情侣和四人以下的选择。 等了二三分钟,便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大门,举止行为显然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 驰。意识到这点,我就刻意控制自己不再去回头,平心静气地耐心等待。 直到背后有人呼唤我的名字,胸前盛开一大束欲噙欲怒的栀子花,一串串还没 有绽放的洁白骨朵轻枝凭攀在翠玉青叶中,扬溢着清幽的芬芳,泉涌在我面前。我 捂了捂胸口,整个心跳仿佛都被震荡了出来。随期而至的,恰恰是桢可的笑脸,映 入我的眼帘。我微微回头,就看见另一个满脸迎笑的男子。正是吴浩。我的脸颊被 他们一左一右般刮腾着,立马是上脸的红润,羞色可餐的样子,就着面前一大把枝 枝节节,却是花色饱满的妩媚和香气,斐美灵秀。 他们坐在我面前,桢可并不表现得亲腻过分,而是节制有佳。更何况我们共同 面对的正是一个开始恢复男人自信、治疗进展良好的病人。 我用胳膊肘支撑在桌面上,也不急于点菜,脸上的潮红已经悄然褪去。大可知 道我的古灵精怪又在我的小骨头里作祟,如果不让我施施乐乐一番,这顿饭菜保准 既没有滋味又没有情趣。于是,他也不忙着点菜,轻轻偏斜着脑袋,仔细欣赏我的 新花样。 “你两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怎么除了吴大哥带了副眼镜,轮廓比你厚实点, 你身上的零部件样样都是吴大哥临摹的版本。” “你怎么知道,我爹娘造我的时候是按照吴大哥的样子来。” 吴浩的满脸红霞乱飞,是个煽情的少年呢!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