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消融的面具(17) “阿游,把她带过来!”老太太在身后命令孙子。 她挣脱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出房间。 很快,周游跟出来,有点儿为难地说:“奶奶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不去。”她拒绝得很干脆。老太太跟她非亲非故的,还侮辱她,她才不巴 巴上赶着去讨好呢。 他把一个塑料袋拿到她眼前晃了晃,说:“你不去,我就不给你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她定睛细看,按那塑料袋里物品的轮廓,马上就判断出是粉底液 和其他化妆品。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她马上像被人抓住了要害一样赔着笑。 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她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脸上还是挂了笑。 “阿游,你出去。”老太太命令周游。 周游乖乖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小青和老太太,李小青这才认真地把老太太打量了一番。 老太太穿着一件像是丝绸做的褂子,布料有极好的悬垂感,突出了雍容、端 庄的气质。虽然是在简陋的小木屋里,坐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她的光芒却一点儿 也没少,反而像一颗经过岁月磨砺的珍珠,熠熠生辉。 李小青暗暗吃惊,老太太的气质,不是一般迟暮美人能比的,更不是一般的 浅薄美女能比的,这种深入骨髓的高贵至少要在豪门养尊处优几十年才能养成。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威严又不失温和地问,话语中有一种慑人的力量。 “李小青。”她乖乖回答。 老太太兀自点了点头。 “多大了?”老太太又问。 “二十五。” 老太太的眼中好像多了一丝忧伤,喃喃地说:“阿游二十七了。” 老太太又问:“你从哪里来?” “北京。”说这两个字时,她底气十足。 老太太却点点头,说:“阿游就是在北京上的大学。” 她一惊,周游还上过大学?他不是渔民?但老太太严肃的神情又不像在说谎。 “他上的是北京××大学,你知道吗?”老太太又说。 她更吃惊了,这老太太真不简单,连北京××大学都知道。她不禁相信周游 真的在北京××大学上过学,他的气质也说明了这点。但那又怎么样呢?虽然上 过大学,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当渔民?为了奶奶的病,他白白葬送了大好前途。 “就是原来的××学院,你知道吧?”老太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知道北 京××大学,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周游还真上过大学!她赶紧声明道:“知道,我还去过呢!”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神情黯然地说:“阿游是个好孩子,都是我这老 不死的拖累了他……唉……” “您别这么说……”她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下意识地安慰道。 “是我耽误了阿游,好好的孩子,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说着,老太太竟 然抹起泪来。 年迈而高贵的老妇人,眼泪具有沧桑的震慑力量。她怔了一下,安慰道: “不要这么说。他选择了他认为对的事,他不会怪您的。” 不想,老太太听了这句话,泪水更多了。 “你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喝令,随即一个人影冲进来。 “我……”她还没来得及辩解,已经被周游拖出了房间。 周游把她往外面一甩,马上回房看奶奶。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听见周游在房间里焦急地安慰老太太, “奶奶,别搭理她,她脑子有病,说的都是屁话!” 老太太低声嘟囔了几句,她没听清,也不想听下去,走到厅里坐下来。 脑子有病?她被周游的话刺痛了。她好不容易说了句真心话,却被人当作是 “屁话”!果然,真心永远不被待见,付出真心永远容易受伤害。可是,她说错 了吗?只要是自己的选择,能怪谁?难道他周游不是认为来这里是对的,才带着 老太太来的吗?谁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