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名园七载犹逐梦(3) 我本图一醉,陈至今无片语," 拟把疏狂图一醉" ,然而似乎未醉。虽然时 哭时笑,但心中始终清醒。 后来终于撑不住了,躺下后屋里还有云飞等。酒意未消,有些话却不是平常 所愿说的。才知道云飞也流泪了。说起陆院那一晚的月光,说起替友人解忧却负 着自己的苦痛,说起宁可痛苦亦宁愿清醒,彼此无言。 问云飞这学期过得怎样,曰" 不好" 。" 单纯的快乐" 不等于" 幸福" ,痴 人。 于是在新年钟声响起时祈愿,祝所有人快乐。 很久没有这样放纵与流泪了,据说班里躺倒了11人次。 1994年1 月3 日晴 上午上官递上一封致全班男生的信,对31日晚的行为痛责,词锋之厉为我多 年之仅见。一笑,也许其不能理解这些人,但其拳拳之心可敬。若处在一个异乡 为客之境,她也许会多一层理解。 将信交给姜,他读后拍掌曰好,不是因为信的内容,而是因为上官写了这封 信这件事本身。此足见班里的气氛。是也! 1994年1 月5 日晴 昨晚与上官一言。 挺好,虽然经历、修养不同,交流起来有点问题,但既以诚相待,其气氛则 好。说咱们班的男生过得太不爽快,说起现代人的价值取向。兴致所至,直到36 楼前,似犹未了。 然而,她终未必能理解我等。生为男儿,注定要承受比女孩更多的压力,至 少在这个世界。而" 责任" 二字又令人难以轻易放弃。忍辱负重,将以有为,比 快意恩仇需要更大的勇气,要承担更多的痛苦,特别是独自承受时。这种沉重她 也许没感受过。 无论如何,有此一席话,可以为友。 1994年1 月18日晴 又一学期了。前天同室5 人对入校时寝室门上那一张名单皆感慨。风雨经年, 故物犹在,人何以堪! 真觅不回当初一往无前的少年了。成长中自己奔走,静下 来却有不堪之感,总觉得有一些欠缺:是情?是信念是那种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的感觉不知道! 独来独往,自信如我者,面对人生,却隐伏着如彼一个困惑!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月色清明,新月一钩而风冷,正是相当之情境。面对三教的辉煌灯火,自由 与责任的永恒谜题又现。 这一学期,第一次有疲倦的感觉。想家了,真想家吗毋宁曰想一个能与相投 之友人共聚数日的轻松环境。家里能给我轻松,却不能给我这种环境。 对陈的情感在自己心里纠缠了一学期,也该有个结果了。 国家兴亡! 咄! 1994年3 月25日晴 实习已大体确定去咸阳,甚至连来回的几种可能路线均已想好。然而天命难 测,也许又可能飘到江南,也未可知。 前几天心中就常有一种情绪涌动,一个漫长的梦境终于有可能圆了。7 月的 阳光下,两双紧握的手,把3000个日夜与8000里关山的蓄积握成一瞬,握成两颗 滚烫的泪珠。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风景依旧,眼前是故人。羌笛何须怨 杨柳,玉门关外虽无春风,但有知己。 然而,即使与她重逢,面对着变换的容颜,我又能说些什么我所求的也许本 只是这一瞬,无权也不能要求长长的一生。也许,只是圆一个梦,甚至梦境会被 现实无情地粉碎。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 1994年9 月13日晴 又坐在三教101 ,很久以来的又一次自习。 又翻了这一本,找自己以前的足迹,找一种情绪,一种入世的执著。 给陈的回信说大四的心情" 平静得有点漠然" ,确实,除了麻将和实习报告, 这几天真没有什么来引起自己的兴趣,甚至报告也只是一种任务。 光辉他们在南京颇有收获,如果不是去见了陈,我会后悔。无论于公于私, 我本都该在南京。然而,最初听到关于他们的谈论,还略有点心动,现在已如止 水。不知是心死,还是真正已完成了心理的独立。对陈也心静。 曾深爱克利斯朵夫那一句" 我寻找的不是和平,而是生命" ,今日还能如此 乎 1995年5 月16日 刚参加完一场讨论,关于民工潮问题,有社会学、历史学、东方学、人口学 各处的准研究生参加。 本希望对论文有所帮助,但实际看来没有,所言及的与我的论文是两个范围。 然而依然颇有启迪,更多的是一种知己论道的愉悦。 多学科的碰撞与交流,也许就是未来北大学派的雏形。3 年研究生岁月,可 望有所成就。读书,自立,有所为也。 1995年9 月13日 昨晚上课,课间于二教外抽烟,忽觉一种失落与冷清,身边再无当初的一群 同学可与言笑,我终将独对世界。 而没有他与她的北大,也削减了几分魅力,甚至再度怀疑起自己读研的决定。 世易时移,只能尽力,无可后悔了。我们终要走,终不能让时光就此停留,拥有 的只是终生的那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