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这些日子张晓芹忙乎着筹备麻花店,她本来想将麻花店取名“晓芹麻花店”的, 因为已有了晓芹修车行,工商局不同意,只好改称“楚妹麻花庄”了。有人说这个 名字不好,“楚”让人联想到了“丑”或“臭”,何不改名为“香美麻花庄”呢? 张晓芹执意不肯,她说她不在乎名字的美不美、香不香,只在乎麻花美不美、香不 香,再说“香美”太俗气了。房子在邵大妈的帮助下租好了,就在“晓芹修车行” 对面,锅、灶、筛、盆、橱、桌、油、煤都准备好了,招牌也做好了,连装麻花的 彩色塑料袋都印好了,麻花名称也叫“楚妹”,商标和包装都是钱记者免费设计的。 张晓芹还从家乡选了两个会搓麻花的年青妹子做帮手。只等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 税务登记证一发到手就可以开张对外营业了。现在她只能小打小敲地做些试销,一 天也能赚百来块钱,这已经让张晓芹兴奋不已了。麻花庄的筹建资金张晓芹向熊光 宗借了5000元,张晓芹打了一张借条给熊光宗,熊光宗不接,张晓芹非要他接不可。 包装是周记者和钱记者帮忙联系的,先赊帐,开张营业后分期分批付款,一次就印 了一万个。 正当张晓芹满怀喜悦的心情迎接“楚妹麻花庄”开张营业之际,熊光宗出事了。 一天晚上熊光宗回来得很迟,进门就惊恐地对张晓芹说:“晓芹,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恶耗,如晴空霹雳使张晓芹惊呆了,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熊光宗, 只见他浑身湿淋淋的,灰色的工作服上血迹斑斑,右臂上还流着血,脚上的皮鞋也 丢了一只,裤子也脏稀稀的,心里就着慌了。急切地问:“光宗,你杀了谁?” 熊光宗镇静地说:“我把那狗日的傅来给宰了,丢到江里去了。” 张晓芹怨声道:“光宗,你咋这傻啊,你要杀他干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 熊光宗说:“他把我害惨了,把你也害惨了,害得我妻离子散,我还活着有什 么意思?我是先来告诉你一声的,我这就自首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张晓芹忙去阻拦,说:“来,伤着哪儿,了,让我看看,上点消炎药,包扎一 下。” 熊光宗说:“擦破点皮,没关系的!” 张晓芹心里难过,她一下子搂住熊光宗的脖子哭诉起来:“光宗啊,你咋这傻 啊,杀人要偿命的,你这叫我和孩子怎么过啊!” 熊光宗也哭了起来,他把张晓芹抱着紧紧的:“晓芹,别难过,我是爱你的, 正因为爱你,我才恨那狗日的傅来,我不杀他不解心头之恨。我走了,你把孩子带 好,不管你今后怎么样,别给孩子改姓好吗?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熊家的后代, 你答应我好吗?” 张晓芹泣不成声:“光宗呀,你不能死,我要救你。光宗呀,你咋这傻呢……” 熊光宗绝望地说:“晓芹,我该走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会跑的,我去自 首。” 张晓芹哭着说:“不,不,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啊!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熊光宗说:“你想让我罪加一等是不?让我潜罪逃跑,这个罪名我不要。” 张晓芹忽然醒悟过来,忙对熊光宗说:“光宗,你赶快把经过说给我听听,我 帮你找律师去。” 熊光宗说:“没有那必要,我认了。” 张晓芹说:“别再傻了,你快说给我听听,我马上找人去。” 这样熊光宗才将他杀人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天下午熊光宗正准备关门回家的时候,一个小伙子递给熊光宗一张纸条,纸 条是傅来写的,说他对不起三哥,要向他当面谢罪,并约他马上去江边老地方见面。 熊光宗看完纸条,立即燃起满腔的怒火,狗日的傅来,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自 己找上门来了。又想害我不是,老了今天非废了你不可。熊光宗对小李说:“我有 点事,先走了。”小李见他神色不对,便问:“熊老板,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和 你一起去?”熊光宗拒绝了。 熊光宗憋着一口气骑着摩托车赶到约定的地方天已经黑了,他把摩托车放在一 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越过拦水堤,踏着松软的沙滩向江边走去。远远看见两个身影 在江边沙滩上晃动,其中一个从那背影就可断定是傅来了。江边有一条小船,远处 是一片防浪林。 熊光宗走近前去傅来就认了出来,他热情地喊了起来:“三哥,你来了,我想 你一定会来的。” 熊光宗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嘴里闷闷地喘着粗气,什么也不说。 傅来涎着脸说:“三哥,上次实在是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我想过,他们 也不会放过你,但也对你没办法。你是我骗你去的,你没做坏事,他们不会把你怎 么样的。今天我是专程为这事来向你赔罪的,老弟备了些酒菜,咱兄弟就着江风痛 饮一回。” 熊光宗这才瞥见沙滩上铺着一块方布,方布上堆着一些卤菜和酒。 傅来说:“三哥,我知道你恨我,那次实在是得罪了你,请看在兄弟情份上多 多包函。我给你带来了2 万元现金,算是酬劳吧!我也不骗你了,我现在是逃犯, 贩了毒品,杀了人。我现在过一日算一日,也不知哪天吃‘花生子’,但对你三哥 我是忘不了的,你够哥们义气的,这恩情咋能不报呢?” 说到报恩熊光宗被激怒了,他骂道:“狗日的傅来,你还记得报恩,我现在被 你害得多惨啊!因为你,我老婆被骗,被拐卖给别人做老婆了,现在是妻离子散, 只差人亡了。老子今天要废了你,不废了你不解我心头之恨。我不管你是逃犯不逃 犯,你吃不吃‘花生子’!”说完他就走上前去。 傅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三哥,是小弟的错,小弟该死,小弟该废!你 还是饶了我吧,我今天是来报恩的,你不看人面看佛面,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熊光宗见了这种巴儿狗的样子就恶心,一拳出去就把傅来打翻在地。 傅来连滚了几下站起来,露出了凶相:“三哥,我今天是向你陪罪的,你这样 无情就别怪老子无义了。” 熊光宗说:“谁是你三哥,老子早就要废了你。”说完他又向傅来逼过去。 傅来知道自己远不是熊光宗的对手,忙招呼他的同伙上。只见两个人同时从腰 间拔出白晃晃的刀子向熊光宗逼来。傅来凶狠地说:“三哥,可别怪我了,我已经 说过,我是个逃犯,今天是来谢恩的,你却恩将仇报,你废了我,我也跑不了,你 不废我, 我以后还是跑不了,反正总是一死。” 熊光宗大喊一声:“有种的,过来!”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一齐扑向熊光宗,他们哪是熊光宗的对手,熊光宗左右开 弓,拳打脚踢,几下就把傅来两个人打得屁滚尿流,刀子也没能派上用场。在逃走 的时候,傅来转身将刀子飞插过来,扎中了熊光宗的手臂,然后怆惶地跳上了小船。 熊光宗手臂流出了鲜血,他忍着痛追了上去,另一把刀子又飞将过来,被熊光宗接 住了。就在小船离开岸边一米远的时候,熊光宗一个箭步飞将上去,逮住傅来,举 起手中的刀子就在他身上乱扎起来。这时船翻了,三个人同时落水。熊光宗爬上岸, 在岸上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傅来和他的同伙浮出水面。熊光宗对着波涛汹涌的江 水骂了一句:“狗日的,死有余辜。”然后就走了。 听完熊光宗的讲述,张晓芹吓坏了:“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啊!你这条命咋能 留得住啊!”张晓芹痛哭流涕。待张晓芹冷静下来,熊光宗又说要自首去。张晓芹 揩了揩眼泪和鼻涕,说: “事到如今,也不必慌了。你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我去弄两个菜,今晚我 为你送行,然后,我再陪你去自首。回来之后,我写个信给木银,他在中国政法大 学读法律系,他懂法,让他想办法救你。总之。死马当着活马医。” 熊光宗洗了个澡,换了衣。张晓芹又帮着给他的伤口敷了药。然后喝了酒吃了 饭。熊光宗始终显得很镇静,他已是准备一死了之了,倒是张晓芹哭哭啼啼的,悔 恨极了。 当晚,张晓芹送熊光宗走进公安局。 第二天,张晓芹就给木银写了封信,把熊光宗整个杀人经过告诉了他。一个星 期之后木银就给张晓芹打来了电话,一是对她的不幸表示安慰,二是告诉他,这个 案子如果对方被杀死了,就有死罪,但要见到尸体,没有找到尸体,没有证据不能 判死罪。如果对方没有死,就没有死罪,但熊大哥犯有故意伤害罪,也要判刑的, 轻的一年,重的三至五年。说得张晓芹的心里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她期盼狗日的傅来命大,没有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