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已经这样 在三里屯路口拦了一辆的士,我一手扶着东倒西歪的燕子,一手打开车门。燕 子把头插在我怀里,发出对生活的质疑," 胡春,你说这世道到底还有没有爱情? 我的生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说完,还不等我回答,燕子在我怀里就呼呼沉睡。车外是灯红酒绿的城市,流 动的街景仿然如梦,天上的月亮斜斜挂在云层后,露出千古不变的那种美丽。而我 们曾经坚守过的东西,在生活面前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像一 个谎言。 车过蓟门桥,拐向电影学院,快到大运村时,在国家计生委前面,燕子突然从 我怀里抬起头,用一种忧怨的眼神看着我,像一只受伤的青蛙一样哇地一叫,我看 到她的腮帮子向两边膨胀,嘴里黄色的液体向外冒,还不等我躲闪,这位大美人就 非常慷慨地把今夜吃下的美食美酒,稀里哗啦地倒向我的怀里。顿时出租车里酒香 四溢,把司机急得哇哇大叫。我怀里热乎乎的一大堆,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受到 如此礼遇,我想如果是雷锋叔叔也会不耐烦的。燕子如释重负地望着我," 不好意 思,舒服多了。" 可我不舒服了,但还是口是心非地说:" 没事没事,不就是呕吐 物吗?" 燕子抓着我的手,在月亮的照耀下盯着我的眼睛说:" 你他妈的真够朋友, 胡春,你喜欢呕吐物吗?""当然,我喜欢呕吐物,你的呕吐物我当然喜欢。" 说完, 我们在车里哈哈大笑。 那位司机老兄嚷嚷着,要把我们赶下车," 我的大爷,我的姑奶奶,你们下车 得了,好不容易才拉上一趟生意,不要钱啦! 算我今晚倒霉。" 可不要钱也不行,怎不能把姑奶奶扔在半路上吧,燕子耍起了酒疯," 我要投 诉!"她把人家的车弄脏了,还牛皮哼哼。 我扶着燕子就像扶着一枝风中的杨柳,我们一路往前,一直走到了天鸿科园大 酒店,在酒店门前广场的喷泉旁,我把皮夹克脱下,然后再把我那没穿几天的梦特 娇衬衫也脱下,上面已被燕子吐得乱七八糟,我把梦特娇扔进了路边一只垃圾箱。 坐在喷泉边的栏杆上,燕子嘴里喷着酒气,挽起袖子,用手掌捧起喷泉池里的 凉水,她说:" 让我帮你洗洗你的胸膛。" 喷泉很凉,我的胸膛发热。 月亮照着燕子,她像一个仙女那样温柔地洗我的胸膛。 我怀疑她是清醒的,但她又说着缠缠绵绵的酒话," 让我今晚死在这肮脏的胸 膛上吧!"她搓着我的胸膛说," 洗干净一些,别让丁香玉那小骚货发现。" " 哎哟! 能不能洗快一点?" 我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阵夜风吹来,我牙关 碰得咯咯直响。 燕子脱下她的外衣给我穿上,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女人的体息。 我们勾肩搭背地走到大运村,大运村公寓静悄悄的,大学生们都已入睡,那几 百扇窗户后面都是他们沉睡的梦想。 在大运村里去年种下的草坪上,我和燕子搂抱着双双睡下,草坪柔软,如同大 自然恩赐给我们的婚床,月光朦胧,如同床头性感的台灯。 我把手伸进燕子的白衬衫,抚摸着她的一只小南瓜似的乳房,她把手伸进我的 内裤,握着我那根匕首一样的阳物。 " 燕子,要是我们双双回到校园,你说我们会不会这样?" " 不会!"燕子说。 " 为什么?" " 因为我喜欢跟成功男人在一起。" " 可是……可是,你失败了,呆头鹅和你已经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 月亮在云层里穿行,夜风吹拂着月光,我感觉燕子握着阳物的手,如一把电工 钳子,她突然用劲," 咔嚓" 一声,她难道要把我生命的电线剪断? " 喔哟!"在寂静的夜里,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 你他娘的胡春,在大学那会儿你像个猴孙子似的连一日三餐都要剥削丁香玉 的,叫我如何爱上你?现在时代变了,我老公变坏了……唔唔唔……" 燕子哭诉起 来,但她还死死抓着我那垂头丧气的阳物,我真担心她一动怒,会把它扯下来。 " 对不起,燕子,你不要生气,我是觉得你被你老公玩了几年,太亏了,你不 要执迷不悟。" " 哎呀!"燕子叹息一声,停止了哭诉,眼望夜空。我抱紧她,感觉她的身体在 发抖。 又过了一会,她站起来,踢了我一脚," 好啦! 起来吧,别在这里假模假式地 做露水夫妻,我回去守我的空房,你回去抱你的丁香玉吧。" 我坚持要送燕子回家," 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全北京城的色狼都在黑暗中盯 着你流口水?" " 得了吧,只要你不流口水。" " 像你这样的美女,这样的美少妇,谁见了谁都会流口水。" 我挽着她的腰胡 言乱语。 燕子的家在阜成门,感觉中好像离钓鱼台不远,出租车从海军总医院门前一闪 而过,燕子对司机说,进入辅道,前边大门旁停车," 然后麻烦师傅您再把他拉走。 " 看来燕子的酒劲已经过去了,但脸上的泪痕还在,月光下她显得很清醒。我还想 趁机去她家观察察,看她家是贫是富,呆头鹅是不是真正把她打入冷宫。 呆头鹅系着一条猪舌头一样腥红的领带,就像一个小老板泡上了一个小蜜,他 骑着一辆自行车,燕子坐在自行车后,一只手环抱住呆头鹅的肥腰,她羞涩的小脸 贴在他的后背上,他们从校园林荫道上一阵风似的跑过,燕子长发飘飘,碎花连衣 裙飞扬,引起女生们" 啧啧啧" 的回响。那是1988年夏天,燕子和呆头鹅处在荷尔 蒙激剧增长的热恋期。 丁香玉和燕子同一个寝室,丁香玉有一天吞吞吐吐地对我说,燕子好好烦啊, 半夜三更把床摇得吱嘎吱嘎作响," 是不是在手淫?" 我说。不是手淫,是呆头鹅 躲在纹帐里鬼搞鬼搞的,我假装睡着了,但心里好烦啊! 呆头鹅也太不尊重我们女 生了,居然发出像猪吃食一样的呼哧呼哧声," 最后你猜怎么着,睡在燕子下铺的 韩羞月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有血流到我的脸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