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我在北京的第一个贵人(3) 躺到手术台的那一刻,医生开始清洗,消毒,我又开始紧张,害怕。这时, 我听医生护士在议论说要打麻药了,是全麻,还是腰麻。 有医生说,尚院长说她要来主刀,等她来再定吧。我没想到她作为主管业务 的院长、科主任、妇产科专家,那么忙,堪称日理万机,为我这个并无深交的普 通病人,她还要专门来主刀,一时,我忘却了恐惧,心中充满了感激,变得坦然。 尚阿姨来了,医生护士透过口罩,向她招呼,她爽朗的声音向大家问好,手 术室热闹起来,冲淡了手术室特有的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她一边和大家开着小 小的玩笑,一边问准备的情况,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还检查了一遍,然后, 走到我身边,俯身在我耳边温和的说:" 小林,别害怕,我给你找的是我们医院 最好的主刀。手术时我在这。" 我点点头,虽然不是她主刀,但我对她是完全的 信任,只要她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医生又问她是全麻还是腰麻,她说腰麻,全麻副作用大,伤害产妇的大脑。 她要主刀尽量缩小刀口,缩短时间,少出血,主刀让她放心。 被麻醉后我渐渐有些犯晕,在各种机械器械的叮当声中想睡,她再次来到我 的身边,握了我被单下的手说:" 小林别怕,不会太疼,要真疼,想喊,你就喊, 可以再给你加麻药,如果想吐,或别的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及时告诉医生。" 那时,我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她给了我一种母亲的温情和关爱,让躺在异地他 乡手术台上的我感到一种依靠。 手术途中,有人叫尚院长,别处有事找她,她伏在我耳边轻轻说:" 小林, 我有点事,一会就回来,你放心,她们都很好。" 我点点头。她才离开了手术室。 " 你是尚院长的亲戚吧?" 她走后,我听到有人问我。 我依然点点头。这种时候,我能解释什么呢?况且,我心中早已视她为我的 母亲一般。 手术正式开始了,我听到刀片在我肚子上丝丝划过的声音,渐渐的我感觉到 疼痛,随着皮肉的一层层划开,哪种疼痛越来越深切,越来越难以忍受,我的汗 滚落下来,下意识地想伸手抓东西,想转移这种疼痛,我想逃离,逃离这痛苦, 但是我的手脚都被捆住了,我听到有人叫放松,放松。我想放松,却没有力量, 我所有的力量都已被疼痛攫走。终于,我的灵魂,从大脑、从心中冲出逃离,逃 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游走,飘荡。 " 她好像快晕过去了,要不要输血,要不要加麻药。"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 喊。 " 她的出血量正常,让她忍一会,咱们尽快做,最好不要输血加麻药,那样, 拖的时间更长,更危险……" 又有人说。 " 不要让她睡。" 我听到那些忙乱的声音,但我不想睁开眼腈,只想睡,太 疼,太难了,我想放弃。就这样睡去多好。 有人握了我的手说:" 孩子,别睡,忍着点,一会就好。" " 做妈妈都这样, 都得疼,一会就好。" 这特有的温情的声音和手心感到的一种力量,把我飘忽的 灵魂,又慢慢地,一点点拽了回来。我终于睁开眼睛,终于慢慢流下泪来,我终 于叫出" 妈妈,妈妈。" 我不知道,这妈妈,是叫几千里外的母亲,向她求救, 还是叫尚阿姨,让她给我一点力量。 终于,子宫顺利打开,尚阿姨从血泊中抱出了我的女儿,只听她欣喜地叫: " 好大,好干净的一个孩子,闺女,你睁开眼睛看看,多漂亮,像玉一样,一点 脏东西,一点斑点没有,闺女,你生了个好女儿。快睁开眼睛看看。" 可惜,那 时,我再也睁不开眼睛,巨大的、长时间的剧痛之后,我只想静静的躺着。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躺在病床上,伤口隐隐作痛,尚阿姨查房来了,她的后 边跟着一群医生,向其她的病人问询过后,她来到我的床边,问过一些症状后, 她说:" 很好,很正常。放心吧,闺女,你会很快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