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把头抬起来(3) 此时这个女人鞋跟撞击地面的" 铎铎" 声,嘎然停下,他心中一惊,一种巨 大的压迫感,逼迫着他,撞击着他,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仅仅一步之遥。 " 嗨!" 那个女人暖暖的软软的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随着她的声音,还吹来 一缕暖暖的气息,呵气如兰,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词,这些年,他经过无数 的大小场面,也碰过形形色色的诱惑,但象这样张扬而又隐晦的诱惑还是第一次。 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 嗨,你好!" 他举杯和她的酒杯相撞,装作落落大方地说。 这女人滟滟一笑,喝了一小口酒说。 " 张总,你怎么脸红了?" 然后没等他回答,微笑着飘然而去,又和别的同 事朋友周旋去了。 张斌的心事被人点破,有点恼怒。 这些年,虽然他走南闯北,出入歌台舞榭,但他恪守当初爱情的约定,决不 染指别的女人,因为,他了解瑾的童年和少女生活,深深地同情她的遭遇,发誓 要保护她。在今后的日子里,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在感情和男女关系方面,他基本上还是一个单纯的男人。以致后来瑾后 悔,如果知道他一碰到别的女人,就动真心,还不如当初就让他逢场作戏玩女人, 玩多了,他就有免疫力,不会轻易动真心。 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呢?人总是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步。 张斌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黄莉,他想找机会扳回他的面子,他是一个征服欲强 的男人,但直到酒会结束,舞曲响起,他才抓住了黄莉的手,和她滑入舞池,翩 翩起舞。 跳慢三时,他想说什么,被黄莉用手指,轻轻覆在他的嘴上,示意他不要讲 话,两人专心跳舞。 深情、婉转的月亮河舞曲,把他带入一种飘然的眩晕的境界,他好开心,好 轻松。舞会后,她去了他的房间。 从此两人在一起。 当一年后,张斌因为黄莉怀孕而向瑾提出离婚时,瑾当时就晕死过去了,张 斌不忍心逼她太紧,只有让黄莉流产。 当他看到黄莉因为偷偷流产,只能偷偷休息一星期,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上班, 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恢复得不会像小姑娘那么快,那么好。他很内疚。更严 重的是,另一方面,这个孩子是他想要的。 他和瑾的那个儿子,长得太难看,既不像爹,也不像妈,在外人面前,他都 羞于承认这是他儿子,所以多年来,潜意识里,他希望有一个漂亮的儿子或女儿。 瑾自那次张斌提出来离婚后,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害怕,这些年,她所拥有的 一切就要被剥夺干净,对未来她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信心,这些年,她所有的一 切,都是依赖这个男人:感情、社交、经济。她放弃了自己,而她在一瞬间,看 到了自己的现在,没有工作经历、经验、技能,文凭早已过时,年纪已大,不可 能再去做小办事员,从零开始,她的年纪或许比老板、上司还大,人家怎么用你? 她打定主意不离婚。 这个男人在等了她半年后,终于失去耐心,他开始拳打脚踢,逼她离婚,当 他看到她被他打倒在地哀号,像只狗一样,还不答应离婚时,他心中升起一种巨 大的快感和鄙视,觉得这个女人很讨厌,很让人烦,没有骨气,没有骨气的女人, 是不可能被男人尊重的,更谈不上爱。 那时他早已不把他当老婆,当女人,他只把她当他前进路上,奔向幸福之地 的绊脚石,既然是绊脚石,那当然一定要搬开,搬不开,哪怕把它砸碎,砸得粉 身碎骨,也要把路打通。 这种殴打,越来越升级,从一月打一次,到一星期打一次,再到一天打一次, 对未来,对离开男人的巨大害怕,对自身的没有信心,想到自己的整个青春,整 整10年,都是为这个男人,这个家付出,而今这个在他的陪伴、协助下出息了的 男人,扔她就象扔抹布一样,她感到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对男人背弃的愤恨,使她打死也不离婚,她很快通过朋友,打听到情敌是谁。 在新年的家属招待会上,她看到了现在的黄莉,在黄莉的容光焕发、精明、干练、 从容大气面前,相比自己的迟疑、萎顿、拘谨、她不由自惭形秽,而十年前,家 属大院中碰到的黄莉,瑾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