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或许因为家远,或许因为酬薄,一个先生教上一年最多两年,就走人了。先生 换到第四个的时候,我对先生已不像以前那么讨厌和害怕了。 先生让我写上一两个时辰的字,然后去背那些文章。我只要拿着书本出去,说 先生我背书去了。 他就挥挥手。开始还检查,到后来也不检查了。 他往那藤椅上一躺,摇头晃脑地读自己的书,多数时候我回来时,他已睡着了, 涎水流了一袍子,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我不明白为啥先生都会那样流涎水。几个和 我一起念书的,也是今天来了明天不来的。他们不来的时候,剩下我一个人,我就 和红杏藏猫猫。 我和红杏不再躲到那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去了,红杏就在我母亲的西厢房里等我, 而我再也不害羞了,再也用不着凭借黑暗来掩盖懦弱和胆怯了。我会一进门就将她 揽在怀里,然后抚摸她。我从摸她的手、脸、胳膊开始,一点点往里摸。我害怕太 快了会引起她的反感。她十分绵软的倚着我,把脸偎在我的脸上,任我抚摸。我会 不失时机地咬住她的嘴唇,咬住她的舌头。我第一次摸到她的乳房时,她“哎呀” 了一声,推开了我的手。但她弄不住我的手,还是让我摸了。 当我的手进入到她的腰部以下的时候,她果断地推开了。我试过好几次,她都 迅速而果断地将我的手拉了出来。我就紧紧地搂住她,咬她的嘴唇,咬她的舌头, 我身体在紧贴着她的身体蠕动,不久我就山崩海溃了。她推开我说:“你又尿到我 的身上了,你咋一搂我就夹不住尿?是不是有啥病?”我脸就红了,说:“那不是 尿。”她说:“那是啥?”我说:“我说不出来,反正不是尿。”她脸上立刻红云 飞渡。我把她抱在怀里,她捏着我的手,搓摸着说:“你的手真绵,比女人的手还 绵。 我的手啥时候能像你的手那样绵就好了。“那是一双受苦的手,到处是皴裂的 纹路。我的姐姐们手都是这样的,我母亲的手也是这样的。我又咬住了她的舌头, 拼命地吸吮着。她硬硬地从我的嘴里抽出舌头对我说:”你能让我的手像你的手一 样绵吗?“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就问:”我怎么才能让你的手和我的手一样呢? 把我的手剁下来换给你吧。“她就不说话了。从怀里掏出一双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 鞋垫子给了我,就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我看着她说:”咋就走了,我娘还没回来 呢。“她也不说话,就那样一跳一跳地走了。 因为衣服有些小,她的屁股就圆乎乎肉墩墩的。 有些往上翘,这使得她走起路来就更风韵一些。 她长大了。 有一次在母亲的房子里,我的手再次探入进去向下游动的时候就不再那样小心, 而是非常用力,她最后放弃了。我抚摸到了那里。那里毛茸茸的,当我摸至那个地 方,全身都着了火,那种燥热让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疯狂了起来。我拼命地扒她 的衣服。没有想到她那么有劲,一把将我推出老远,以致把她的裤带都拽断了。她 提着裤子跑到外面,接好了裤带,脸色红扑扑地看着我,忽然说:“你娶了我吧, 我整个的身子都是你的了。”说完她看着我,那目光让我感到炙热,我不知道该怎 么说话。在我的这一生中,我很少说过像样的话出来。“这事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她说:“你做得到,你只要想娶我就能做到。”说完之后,她一扭头就跑了。对于 一个女子来说,开口提出这样的事并不容易,因为慌乱,我没有看到她神情的变化, 只是听到她的心跳得像有一只小鼓槌敲打着。我木然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跑动 的姿势表示出憋着一口气的意思。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又站住了,回过头来划了我 一眼,那眼光比刀子还尖利,然后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消失在院墙外面。 和红杏向我提出来这事一样,要我向父母提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七姐死后, 我变得更加懦弱,不敢再耍泼撒娇。懦弱的人一定是一个羞怯的人。虽然家里没人 敢惹我,都叫我“惹不起”,但骨子里的懦弱与羞怯使我非常怕事,这使得妹妹稍 大一点都可以控制我,她动不动就恐吓我,说小心我砍掉你的手,小心我割掉你的 耳朵。 我就不敢做过分的事。 这件事成了压在我心头的磐石。我的家在村子里无疑是个人人都想进入的天堂。 有许多人给我提过亲,父亲像挑牲口一样挑来挑去,最后都否定了。人有了钱,便 拥有了挑选的权力。 红杏说的没错,如果我当时提出来并坚持的话,红杏会十分顺利的走进我的家 门。可我却连提出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当时我没有想到的是红杏之所以忽然提出 此事来,是因为她的婚事也迫在眉睫了。只是她并没有看出我那与生俱来的懦弱。 母亲越来越会摆身架了。不知从哪里新学了一手,母亲开始无论走到哪里都要 让红杏陪着。红杏伸出胳膊来,她的一只手搭在红杏的胳膊上,走街串巷。后来我 想,大概是母亲到四舅家住了一段时日,从城里官太太那里学来的。事实上,母亲 根本用不着别人牵着她的手走路。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我出生前的劳作让她的身 子骨很结实,走路连个拐棍都不用拄,可她偏偏要红杏伸出胳膊搭上她的手。她去 之后,不再让红杏回来。她和人说话,红杏就得站在她的旁边。 她从人家的炕上下来,红杏得把鞋给她穿上。她越来越看重这些了。红杏就整 天陪着她。这让我无法忍受,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红杏每天到了我家,就故意一步 不离地跟着我母亲,或者一直找活做,似乎忙得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