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运动似乎越来越紧张了,不仅大队开批斗会越来越频繁,而且还由大队推荐反 革命分子,经常到公社、县城、地区开联合批斗会。说是交流批斗会经验,被批斗 的人也常常交流挨批斗的心得。在公社参加了一次批斗会,我跟着祁泰学会了一招, 只要一听到王大喊“打倒程宝根”,还不等他喊“把狗日的反革命分子程宝根给我 押上来”,我已经自己走上台去了。这样我就少受不少被几个小伙子拧胳膊、折脖 子、捆扎的罪。 可是,好景不长,其他人也看出名堂来,跑着这样做。起初王大还说:“这些 坏松学乖了。”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对,批斗会没了把我们押上来那个过程,还 叫什么批斗会,喊口号是不过瘾的。因此,他规定在没有喊“把反革命分子押上来” 口号之前,我们只能在批斗大会会场之外,我们只能在这个口号声中,由民兵架着 土飞机押上台来。 反革命分子越来越多了,每个人都得打倒一遍,口号就喊得时间长,扎捆的时 间也长了。那指头一般粗的麻绳子在几个小伙子的抽拉中一点一点勒进肉里,胳膊、 脖子、腰骨全向里缩抽,我们一个个就像蔫萝卜快给折成了两截子。而扎捆我的两 个,都是王大手下的精兵强将,手劲大得了得,常常我的头都快触到地上了。稍稍 不配合,就拳脚并加地乱踢乱打。为了少受罪,当他们喊到“打倒程宝根”、“程 宝根低头认罪”等口号时,我跟着喊口号,声音洪亮高亢,有时候群众都喊结束了, 我还再喊上一次,就是为了被少抽上几绳子。在参加县上的批斗大会时,与跟我站 在一起的刘洪亮私下交流挨批斗的经验时,刘洪亮说:“只要喊上几声能少挨一绳 子,少挨上一拳一脚都是占了便宜。” 王大说:“狗日的学乖了,会当孙子了。”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就不准我再跟 着他们喊了。因为我一跟着他们喊,台下的人就哄然大笑,他们就说我是嘲笑他们。 我只要一喊,捆着我的绳子就会被他们抽得比开始捆绑还紧。我就再不敢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