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陈竞雄自遭到春子的拒绝后,并不气馁,他隔三差五的以进货为由来看春子, 春子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依然甜甜地叫他“陈大哥”,并热情地帮他清点 账单和商品。 “春子,以后你就做我的妹妹吧!”陈竞雄几乎是祈求的语气了。 “好呀,不过哥哥是不可以欺负自己的妹妹哦!”春子愉悦地回答并一语双 关。陈竞雄当然明白此话的含义。 “放心,哥哥纵然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忧怨随风 而逝。第十五章母女相依生活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本以为丁锐去了上海,就不会 再去为他烦,为他忧,为他痛苦;但是一个家庭若没有一个男人,就好比没了顶 梁柱,总有坍塌的危险。 慧慧生病了,发着高烧,婆婆又回乡下去了,春子只得请假抱着孩子急急地 朝医院赶。刚走到街道上,豆大的雨点便像是从婚车上洒下的喜糖,让人避之不 及。若是平素,春子一定会欢呼雀跃,感谢上苍赐给人们酣畅的雨露;可是现在, 冰冷的雨水如同节节抽出的竹鞭,毫不留情地鞭笞在春子的头上,衣服上。她祈 求上苍:停止你的哭泣吧!别让我的慧慧淋湿了! 雨,越下越大,春子从一家小店里借来一把雨伞。她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撑 着雨伞,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笨重的脚步,总算挪进了妇幼保健站(本想去 医院,可是春子的脚实在挪不动了,医院还在300 米以外)。挂了号,进门诊部。 一位女医生正在给一个女孩按脉,抬头望了望气喘呼呼的春子,“喏”的一声, 示意她坐到门角旁的凳子上去。春子摸了摸慧慧的额,还好,不像在家里那样热 了,她又摸了摸了自己被雨淋湿的头发,然后抽出右手捶了捶背。在路上为了不 让慧慧淋湿,她一直弓着身子,弯着腰,用自己的上半身挡住雨水的侵入,小心 地但又飞奔着脚步朝医院赶,整个精神完全处于一种紧张的麻木中,怎能感觉到 腰部的酸疼呢?现在略有松驰,一下子像是被雨水注射的麻醉突然失效了,有感 觉的部位全都从麻木中复苏,仿佛无数条毒蛇吐着信子,朝着春子袭来。春子眼 前一黑,不省人事从凳子上栽了下来,但她下意识地将慧慧紧紧地搂在怀里。 “哇”的一声孩子的啼哭引起了周围人们的骚动。 “有人晕倒了。”看病的人们奔走相告。那位女医生惊慌得丢下手中的听诊 器,忙抱起了啼哭的孩子,有人将春子扶了起来。将她安置到一条长椅上躺下来。 过了一刻钟,春子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孩子,我的孩子呢?” “在这儿呢!上呼吸道被感染了,正在给她打吊水。”女医生告诉春子,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我刚才给你注射了一支葡萄糖液。”春子感激地望着她, 不知说什么好。 “她爸呢?怎么让你一人带孩子来看病?” “他出差了。” “哦,一个女人在家带孩子挺不容易的啊!”女医生深有体会地说。其实他 若在家也是一样,记得有一次,家中液化气没了,春子只得推着笨重的自行车去 液化气站换液化气罐,那里的售货员也是这样问春子。“他出差了。”说的是同 样的话,但那次是百分之百地说谎。若不撒谎,人家一定会认为春子嫁给了一个 游手好闲的懒汉,那对春子也是一种侮辱,至少春子感到自己脸上没多大光彩。 等孩子吊完盐水,已是晚上9 点多了,该下班的女医生已经走了,接班的都是些 年轻的护士。春子感到饥饿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中午因孩子生病着急没有吃饭。 慧慧睁着一双无邪的眼,望着可怜的妈妈,本来喜笑喜动的她此刻安静地躺 在妈妈的怀里,不哭不闹。多乖的孩子呀!也许她知道妈妈苦了,累了,倦了。 春子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到慧慧的额上,退烧了,春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拼尽全身力气,抱起了慧慧。回家吧!孩子,我们俩一道回家去。春子深一脚 浅一脚地将孩子抱回了家,将孩子安顿好,然后烧了一壶开水,冲一袋方便面, 狼吞虎咽地嚼下去。第二天早上,春子浑身发软,刚从床上翻起身,却又徒劳地 倒下去,耳朵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蜜蜂,嗡嗡直叫。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