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苏菲菲已连续两天不和韩耀说话。 她不再在办公室悄悄给他发信息,他打来电话她会果断掐掉。下午下班后她会 直接去逛街,直到晚上十点前后才进家门。进家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倒床就睡。对 韩耀的甜言蜜语置之不理,床上的柔情攻势她也丝毫不为所动。软的不行,韩耀决 定来硬的,可是,情况更糟,苏菲菲眼见女人力量远不能抵抗男人后放弃了对抗, 这女人竟然大字状平躺在床上,意思相当明显,这种情况下,韩耀还能继续下去吗? 很显然的,不能。 周五晚上,苏菲菲依旧十点进门。 韩耀正歪靠在床上看杂志,“回来了。” “哦。”苏菲菲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去冲洗。 “气什么时候消?”韩耀头没抬仍看着杂志。 “那天你为什么生气,我要听实话。” 韩耀终于抬起头,“你问了你不该问的。” 苏菲菲淡淡地望他一眼,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 韩耀放下杂志翻身起来,“一起洗?” 苏菲菲拒绝,“还是各洗各的吧。一起洗是需要心情需要意境的,现在,我没 有这个心情。” 韩耀微怒,快步上前紧紧握着苏菲菲的肩头,沉声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苏菲菲忍着疼,盯着韩耀的眼睛,“我们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随时走。” 眼前这张冷静的脸还有那熟悉的决绝眼神击中了韩耀的神经,桐桐要求分手前 也是这种神情这种眼神,今天,场景重现,韩耀的心再次巨痛,手上不由自主加了 把劲,“苏苏,不要逼我。” 太痛了,苏菲菲忍不住泪流满面,“只是随口一问你的银子花在哪了,有这么 严重吗?这也算逼你了吗?” 韩耀慌忙松手。 苏菲菲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韩耀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苏苏。对不起。” 苏菲菲明白他的道歉仅仅是刚才弄痛了她,并非因为那天的事,因此,她凄凉 的笑了,“疼痛能使我更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做值不值得。你不需要道 歉。” 韩耀默默坐回到床上,声音低沉,“我唯一的儿子离开了我。他不会再出现在 我的世界。那钱是他的抚养费。” 苏菲菲满腔愤懑顿时消散,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的他如受伤野兽般,那是即 将失去骨肉的吼叫。这种痛苦她尚不能体会,但是,她仍然回身走到床边,搂住韩 耀的头贴在她胸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耀。” 接下来顺理成章两个人一齐洗了澡,一齐上了床,顺带做了床上运动。事后, 两个人脑袋并在一起闲话家常。 苏菲菲说,“明天有人邀我们去万亩葵园玩。” “谁。” “朱晓晓和她老公。” 韩耀沉默一会儿后问,“桐桦邀请的,还是他太太?” “桐桦。”其实苏菲菲也有些犹豫,桐桦与韩耀之间毕竟曾经有那么一层关系, 眼前又是竞争对手,“不想去我可以推了。给朱晓晓打个电话就行了,很简单的。” “去。就我们四个人?” “不。还有我们同学景雯雯和她男朋友。” “约的几点?” “上午九点。”苏菲菲突然有些扭捏。 韩耀香了下她的唇,问,“怎么了?” “景雯雯和她朋友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不希望她知道你……已经……结 过婚。” 韩耀含笑叹气,“知道了。” 万亩葵园,桐桦临时租了一幢小楼。三层。 桐桦夫妻俩先到,然后是景雯雯和杨亚樨,最后是苏菲菲和韩耀。 见到苏菲菲身边的韩耀,景雯雯呆了。 三个男人寒暄期间,她左手拉朱晓晓,右手拉苏菲菲,直到远离小楼远离男人 们后开始拷问苏菲菲,“苏苏,这是你新男朋友?” 朱晓晓眺望四周看风景。 苏菲菲点点头。 “他知道不知道你还没有离婚?” 苏菲菲一惊,拽着景雯雯开始咬耳朵,“蚊子,管住你那张破嘴,他根本不知 道我曾经结过婚。” 景雯雯洪亮无比‘啊’一声后又慌忙压低声音,“你们结婚时肯定瞒不住的, 你要用离婚证才能和他结婚啊。” 在这个问题上苏菲菲不想过多讨论,“蚊子,这个你不需要操心。你要做的是 说服你男人帮我,其他的,我会自己搞定的。” “可是……。”景雯雯还有很多担忧很多疑问。 “没有可是,一定要说服他。” “可是,……。” “今天多好的机会啊,你到底帮不帮?” 见两人又要掐,朱晓晓独自离开。葵花一直是她的最爱,黄澄澄的围着太阳转, 多么阳光的植物啊。 桐桦与韩耀侃侃而谈,彷若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当然两人话题紧紧围绕着百货 商场,杨亚樨丝毫插不上嘴,于是,他起身走出小楼。 万亩葵园虽大,可小径也就那么几条。况且,从一幢小楼里前后出来,两个人 不可能碰不上。 朱晓晓掉头就走。 杨亚樨心中一黯,“晓晓,我是洪水猛兽吗?” 朱晓晓停步,表情讪讪,“杨亚樨,景雯雯马上就过来了。” “杨亚樨?”杨亚樨苦笑,“我记得以前你都叫亚樨哥的。” “今昔对比。称呼不能过于随便。” “晓晓,一起走走,怎么样?” “我还要……。”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杨亚樨微怒。 “……那好吧。” 朱晓晓转身,两人慢慢向前走。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听说你们夫妻好像有矛盾后,我的这份期待就更 加强烈。可是,刚才见到你先生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永远没有机会了。这一生, 我将会带着对你的思念生活下去,也许终有一天我会放下这份思念,当然,也有可 能永远放不下。” 朱晓晓直觉上想逃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晓晓,我羡慕你先生。” “呃?” “羡慕他可以拥有你。” “哦。” “我希望我帮助苏菲菲吗?” “呃?”话题转得太快,顾此失彼的朱晓晓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朋友某些气质和你先生有些相似,我相信,苏菲菲跟着他会幸福的。” 这个问题朱晓晓没有办法回答。她选择沉默。 “难道不是吗?” “帮与不帮是你的事。我不会给你意见。”朱晓晓说得相当艰难。她在心里哀 嚎,“老天啊上苍啊,救救我吧!” 彷若听到了她的心声,还真有人救她脱身,“晓晓。” “老公。”朱晓晓兴奋地转过身后突然意识到场面的尴尬,杨亚樨这边是可以 脱身了,可要怎么给桐桦解释呢?她没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却和朋友的男朋友在 一起。她再一次哀嚎,“老天啊上苍啊,你要看本美女难受你就悄悄看嘛,干吗在 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时看啊!” “我曾是晓晓的男友。”杨亚樨似乎是故意的。说完,他走了。难受的是朱晓 晓,她难受的不是杨亚樨说了什么,而是身边这厮压根不提刚才的事,他递过来她 的手机,说,“刚才爸打来电话说明天他和妈有事,不让我们回家担心扑空。” “哦。” “空气真好,应该上周就出来的。” “哦。” “走。我们骑马去。”看得出桐桦兴致很好。 朱晓晓郁闷了,盯着桐桦说,“他的话是真的。” “哦。” 朱晓晓还是不死心,“他真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桐桦笑撸一把她的脑袋,“那又怎么样?” “你怎么不问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刚才又说了些什么?诸如此类的,电视剧场 景中不都这样吗?” 桐桦乐了,“小丫头,这我还用问。之所以会分手肯定是因为你更喜欢我,至 于刚才你们说什么,毫无疑问无非是夸我优秀。” “臭美。”朱晓晓笑啐。桐桦表现的不在意态度让朱晓晓轻松起来,路上,她 自然而然把她和杨亚樨那段朦胧的情感说了出来。当然,两人相吻那段她自动省略。 听后桐桦大笑,“那天巡查卖场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周日上午,朱晓晓电话约出朱父。把自己的意思说给了老人家,老人家没有考 虑直接同意,并告诉朱晓晓,大胆放心的实施计划,不要担心分寸,出了问题他负 责。朱晓晓感动的一塌糊涂,心里再次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老人家心急,当天晚上就电话招来小两口一起吃饭。 桐母态度如大家所料,板着脸冷冰冰的。意思相当明显,她不为难朱晓晓但也 绝对不搭理朱晓晓。朱晓晓内心强迫自己对她的态度视而不见,于是,她和桐父议 论着每道菜的做法要领,间中桐桦询问几句。然后,桐桦说起了商场的事,说到有 趣处,四人之中有三个都在笑,桐母从冷眼旁观到微怒再到愤怒,最后重重把碗放 在桌上,转身去了客厅,把电视声音调大,借以泄愤。 朱晓晓向桐桦伸了下舌头,桐桦无奈笑笑,桐父却用眼神示意两人镇定,然后 依旧神情自若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人家满脸慈爱,“晓晓,周三一起去超市采购,怎么样?” 桐桦附和,“你们买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朱晓晓满脸谄媚看着桐桦,“然后去吃小牛排,好不好?” 桐桦悄悄打量一眼母亲,发现她貌似很注意看的电视节目竟是财经新闻,桐桦 知道她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显然她正聚精会神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个发现令桐桦 觉得好笑,同时心中对小妻子这个计策暗中叫好,“当然可以。爸还没有吃过那家 的,正好去尝尝。” 桐母找到插言的切入点,“老头子,你胃不好,不能吃那些。” “妈,那家的小牛排经过特殊处理。肉质酥脆,很好消化,不用担心。”桐桦 潜意识里想邀请妈妈,可又想想近期家中气氛,他还是忍住没有相邀。 很显然的,这伤了桐母的心,她狠狠盯餐厅这边一眼,关了电视回了自己房间。 桐桦有些担忧,“爸,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她想去可以开口自己说。” 朱晓晓也有些担心,“爸,我们是不是过分了些?” 桐父摇头,“比起你妈妈来,这些算不得过分。孩子,你能不计前嫌,爸很欣 慰。桐桐走了,爸不希望连你们也离开我们。” 虽然小夫妻俩心里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但第一步计划还算成功。无论是朱晓晓, 还是桐桦,还是松了一口气。 周三,依计划去采购了日常用品,然后桐桦带着两人去兮远会所吃了小牛排。 回到家,三人似乎还意犹未尽,特别桐父边吃儿媳洗好的水果边大发感慨,“现在 的人太会享受了。酒店不叫酒店叫会所,会所里服务人员不穿工作服,吃什么不写 菜单,客人感觉上像在家吃饭一样,这很有创意。还有吃的小牛排,肉质那么嫩, 嫩得都不像牛肉了……。” 桐母默默看着电视。似对三人的谈论不闻不问。 桐桦心有不忍,用眼神示意朱晓晓回家。朱晓晓暗中叹气,收拾了茶几上的果 皮向厨房走去。扔果皮的时候发现垃圾袋里竟有方便面的包装袋。她心中有些难受, 回家后窝在桐桦肩头看电视时她忍不住说了出来,“老公,妈吃得好像是方便面。” 桐桦沉默。 朱晓晓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取消计划?” “不行。”桐桦直接拒绝,这个计划虽然不是最好,但总归有一定效果,至于 他的担忧,他想他会找出解决方法的。 第二天,桐桦上班之后朱晓晓和桐父再次沟通,向老人家说明了她和桐桦的担 忧,桐父态度和桐桦如出一辙,也是一口拒绝取消,老人家说,这方面的事交给他, 他会把家中的方便食品全部丢掉。老人家督促朱晓晓加快计划的进行,因为,他发 现桐母似乎有些改变。 朱晓晓受到鼓舞,兴致勃勃给桐桦打电话,简明扼要说了桐父观点,末了,她 说,“老公,周末我们带上爸爸还去郊游吧?!” 电话那端桐桦却有自己的担忧,“晓晓,妈妈不会也抑郁吧?!” “呃。”这是朱晓晓没想到的问题,“不会吧?!” 显然,桐桦还是担心,“还是先让爸爸观察观察。” 这么一说,朱晓晓心里也没底了,“那好吧。这事你给爸爸打电话吧。” “哦。好。”临挂电话前桐桦低声说,“小虾米,商场又进驻一个新牌子,是 内衣,我看着挺好,你有时间过来选选。” “内衣?我刚买过啊。” “要每晚都有不同,才有感觉啊。”桐桦笑得相当得意。 “臭流氓。”朱晓晓笑骂着挂断电话。 苏菲菲的上海之行并没有如愿,因为临行之际她突然腹部剧痛。休息半小时后 状态稍好,可强撑到下楼坐到车中时又开始疼。 韩耀有些发愁,他必须得回去。明天就是岳父生日,无论如何他必须今天赶回 上海。可是,眼前这情形他哪走得了。进后座拥扶着苏菲菲,他有些言不由衷, “苏苏,还是去医院吧?!” 苏菲菲摇头,“估计是昨晚吃坏肚子了,不用去医院,上楼找两粒药吃了就好。” 韩耀把她送到楼上。她却发觉韩耀面带为难之色,显然上海之行对他来说很重 要,心里虽然委屈,但她仍说,“你先走,我好了随后跟去。”韩耀居然匆忙离去。 苏菲菲满心伤悲,挣扎着找两粒泻立停,吃下去后似乎没什么效果。直到一阵 无法形容的腹部巨痛袭来,并且伴随着一股湿热液体自两腿间流出,瞬间染红沙发, 苏菲菲知道出事了,先打120 ,120 工作人员仔细询问了症状及家庭详细住址,挂 断后她开始打韩耀手机,无法接通,再打、三打、疯狂的打,仍是无法接通,韩耀 离开这里后居然关了机。苏菲菲失声痛苦,身体的剧痛比起心里的痛,似乎根本算 不上什么。 被抬上120 急救车上,她拔给朱晓晓,“晓晓,你现在赶往人民医院。” “你怎么了?” “初步诊断是宫外孕。” “啊。”朱晓晓惊呼的声音震耳欲聋,“你现在在哪?” 苏菲菲很平静地回答,“急救车上。记得带些现金,我身边现金不太多。” 朱晓晓赶到人民医院时,苏菲菲正在手术中。曾孕育过孩子的朱晓晓心里清楚 宫外孕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她内心里希望这个手术不会给 苏菲菲留下后遗症,苏菲菲还年轻,以后还需要正常的家庭生活,正常的家庭中孩 子必不可少。 朱晓晓小产之后在朱母的陪伴下已做过两次妇科检查,用朱母的话说那是防患 于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朱母曾经对她喟叹说流产对女人的伤害不仅仅是当时身 体上的疼痛,还会有潜在的伤害,譬如以后怀孕困难或是造成不育。听后,朱晓晓 心中紧张很久,也因如此,朱晓晓决定小产半年后待身体完全康复就计划要孩子, 她不敢想像如果不能孕育孩子,桐桦会怎么样?桐母又会怎么样?而她自己又将会 怎么样? 担忧中,期盼中,面色苍白的苏菲菲被推了出来。 两人目光相遇的那瞬间,苏菲菲泪流满面,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泪一直流 一直流,直到被推入病房,护士面无表情询问,“能自己到床上吗?” 苏菲菲摇头。 护士对朱晓晓说,“帮忙过床。” 朱晓晓忙不迭边点头边走到护士身边拉住白色床单,在护士指挥下,把苏菲菲 放在病床上。然后,为苏菲菲盖上薄棉被,“苏苏,怎么样?” 苏菲菲还在流泪,“疼,心里很疼。” 朱晓晓心中难过,“他呢?他现在在哪?” “回上海了。” “他不知道?” “他知道我肚子疼,但不知道我宫外孕。” 宫外孕肚子疼那是剧痛,这种情况下,韩耀居然离开苏菲菲回了上海。朱晓晓 诧异之后愤怒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明明知道你肚子疼,仍然回了上海?” 苏菲菲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朱晓晓把苏菲菲的不回答自动默认为是承认,她更怒了,“苏菲菲,给他打电 话,他必须得回来,必须陪在你身边。上海的事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生命有危 险时他也必须要走?” “你别说了。说了我更疼。” 看苏菲菲可怜巴巴的模样,朱晓晓一腔怒气顿时消散,在心里暗中一叹,“你 先睡会。我回家煲些鸡汤。” 苏菲菲直接拽住朱晓晓,带着哭腔哀求,“不要走,我怕。” 她的手举得过高,导致手上点滴直接回血,朱晓晓慌乱把她的手平放在她身边, 然后贴在苏菲菲耳边恨恨地说,“现在知道怕了,你们H 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怕?死 丫头,自己找罪受。” “猪,我现在是病号,正难受着呢。你留下来陪我,吃的医院里也有,我们定 病号盒饭就行了。” 苏菲菲的无知再次成功点燃朱晓晓的怒气,不过,看苏菲菲虚弱的模样她只能 忍住,“医院里的鸡汤能喝吗?让你喝汤是为了你以后的身体着想。” 两个人自顾说着,丝毫不知道护士还未离开。朱晓晓的前半句让护士发飙了, 刚才那面无表情的护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嫌恶的语调相当明显,“自己不 爱惜自己,喝什么汤也弥补不了。” 苏菲菲神情难堪,朱晓晓面色讪讪。 那护士冷冷看朱晓晓一眼,“家属吧?跟我去办下手续?” 朱晓晓慌忙答应。用眼神安慰一下苏菲菲后,她随护士出了病房。被护士领到 医生办公室,朱晓晓才明白根本不是办什么手续,而是医生要避开病人向家属说明 一下特殊情况。 朱晓晓的担忧成为现实,医生惋惜地告诉朱晓晓,病人右侧输卵管先天畸形, 本来完好的左侧因为轻微炎症导致宫外孕,术后病人将不能正常孕育孩子。朱晓晓 听得呆了,但仍没忘记询问既然不能正常孕育,那么,通过医学手段能孕育孩子吗? 比如试管婴儿。医生告诉她,现今医学发达,人工受孕成功率很高,病人目前状况 还符合人工受孕条件。不过,以后病人一定要注意个人生活,女性生殖系统术后一 般容易感染炎症,而炎症往往是孕育孩子的最大元凶。 走出医生办公室,朱晓晓心里异常难受,这些话怎么告诉苏菲菲?可是,苏菲 菲又不能不知道,犹豫很久,她决定出院康复后再告诉苏菲菲实情。 还没走进病房,朱晓晓便接到老公桐桦的来电,“小虾米。干什么呢?” 这时间这腔调是小夫妻俩每天必有的,被朱晓晓归纳为打情骂俏的交流方式之 一。现在的朱晓晓心情超级不爽,当然不想和他耍花枪,于是,她直接问,“有什 么事?” 感受到朱晓晓的不耐烦,桐桦一愣,“呃。爸爸想让我们中午回家吃饭。你在 哪?” “我在医院……。” 朱晓晓的话还未说完,桐桦急切的声音已传过来,“怎么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本就强自镇定的朱晓晓忍不住把苏菲菲住院的前因后果说了,当然没忘记言谈 间狠狠问候了了韩耀,末了,朱晓晓说,“我中午可能回不去。你向爸爸解释一下。” 桐桦沉默一会儿,说,“这样吧。中午我给你们送饭,医院的饭哪能吃啊。” 朱晓晓有些感动,语调自然而然嗲起来,“谢谢老公。” 电话中桐桦笑了。 忽然,朱晓晓想起一事,“韩耀手机号给我一下。” 桐桦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问苏菲菲要。” 挂断电话后,朱晓晓仔细想想,觉得桐桦思虑周全,苏菲菲与韩耀毕竟不是夫 妻关系。这时候她朱晓晓冒失打过去,很有可能把俩人间的关系弄巧成拙。况且, 苏菲菲同意联系韩耀吗?她重重叹口气,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复杂呢。” 朱晓晓走进病房时苏菲菲正拔电话。看到朱晓晓进门,动作并没有停。拔打, 摁断。再拔,再摁。最后,苏菲菲愤尔把手机扔到地上,“猪。他不接我电话。” “不接,还是不通?” “不接。” 朱晓晓看着苏菲菲,“还不醒悟吗?” 苏菲菲凄凉地笑了,“我不会让他好受的。” 苏菲菲双眼中有一丝愤恨闪过,朱晓晓看得真切,她心底莫名一慌,“苏苏, 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青春可以逍遥,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苏菲菲摇摇头,“不会的。我苏菲菲怎么会做那种傻事。” 内心有些担忧的朱晓晓留意着苏菲菲神情变化,可苏菲菲脸上除了伤悲还是伤 悲,这是女人在这种时刻的正常反应。朱晓晓最终放心,她不希望苏菲菲再出什么 事。 韩耀无奈掐掉苏菲菲的第二通电话后关机了。岳父的寿宴上,雅子没办法现身, 他需要以子女身份应付各界来宾,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合适时机接苏菲菲的电话,他 内心其实也有些担忧她,他不清楚她是病好了已经到了上海,还是病没好才打来的 这通电话,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比起眼前的寿宴来说都可以先暂时放下,对韩 耀来说,寿宴极其重要。 宴会致辞过后,韩耀岳父高兴地向来宾宣布,女儿怀孕已八个月,再有两个月 时间名都将后继有人。来宾纷纷贺喜。在那瞬间,韩耀想起了韩王子,想起儿子那 明净的笑脸,当然,也想起了儿子的母亲桐桐,他的心突然间疼得不可抑制,以至 于举杯的手都微微颤起来。 午饭很丰富,也有朱晓晓向苏菲菲提到过的乌鸡汤。 苏菲菲感激的同时心情又一次跌落低谷。眼前的小夫妻虽没有在她面前柔情蜜 语,可无论是默契程度,还是朱晓晓在桐桦面前自然而然带出的有耍娇性质的那份 颐指气使,都刺激着苏菲菲。默默喝着鸡汤的她只能泪往肚子里流。怪谁呢?只能 怪她自己,她心底涌出丝悔,她想,也许在知道韩耀永远不可能跟她结合时就该抽 身而退。在知道桐桐并非是他妻子时她也应该为自己敲起警钟,他既然没有娶桐桐, 没有娶他甚为珍视的儿子生母,她又怎么可以继续做梦呢?继续对他有所期待呢? 桐桦自始到终没有提到韩耀,他只是礼貌性的说几句关心的话。余下的时间他 都在和朱晓晓说话。 “晓晓。爸爸说你有需要时给他电话。晚上我有事过不来,你若有时间就自己 回家拿饭,这边走不开打电话给爸,爸给你们送过来。” 朱晓晓点点头,“我尽量自己回去拿,老人家都不太愿意来医院。” 桐桦微笑,“爸没有那样的忌讳。” 一直沉默的苏菲菲开了口,“晓晓,你跟你老公回去吧。刚才我问了护士,病 人盒饭是送到病房的。” 朱晓晓瞪她一眼,还没有开口前桐先开了口,他说,“女人这时候必须得养, 你不要客气。家里也没什么事,需要什么直接跟晓晓说。” 朱晓晓一个劲儿点头。 苏菲菲哽咽,“谢谢。” 桐桦离去。 苏菲菲住院三天,朱晓晓陪护三天。期间,饭菜基本上都是桐桦送来,桐父也 送了一次,见面时老人家忍不住对朱晓晓说,桐母虽表面上不闻不问,但一直旁敲 侧击他为什么为朱晓晓准备饭菜,这说明其实内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朱晓晓啼笑 皆非,老人家是太心急了,居然把这次事件也搞得神秘莫测,把桐母一个人蒙在鼓 里暗自猜度。朱晓晓满怀感激对桐父保证,一定会努力,努力早日讨到桐母欢心, 一家人能早日和和美美过日子。老人家开心地离去。 出院时,桐桦把苏菲菲、朱晓晓送到文博花园后独自离开。 于是,朱晓晓第一次见到苏菲菲的小窝。 大略观察一下,朱晓晓走到卧室对刚躺下的苏菲菲说,“你家里除了那架钢琴 不太协议外,房子装修的还不错。很有品味。” 苏菲菲苦笑,“你损我的吧。” 朱晓晓迷茫,“我干吗损你。实话实说,确实很有品味嘛。” “这哪算是家啊。” “呃。”朱晓晓语塞。无意间擢到苏菲菲痛处,不过,她真不是故意的。 “猪。我想睡觉。你回家吧,回家洗洗也休息休息。在医院睡三天躺椅,也够 难受的。” 走之前,朱晓晓试探着说,“苏苏,无论什么情况下父母都会接纳我们的。因 为我们都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苏菲菲回答,“我哪还有脸回家。” “其实……。” 苏菲菲打断朱晓晓的话,“让我再想想。” 孩子即将出生,雅子状态出奇的好。韩耀在在家陪她两天后向对岳父提出,说 离开这么久想回集团看看。岳父开怀之下说,也该是他回来的时候了。韩耀心中欣 喜,嘴里却推托说郑州部还不太稳定,还是等稳定了再回来,再给他两个月时间。 适当的谦虚令其岳父心中暗自叫好。于是,当下开口承诺,孩子出生之时就是他退 休之日,以后的重担将会让韩耀挑起。韩耀的惊喜语言无法形容,等待了近十年, 十年的委曲求全有了回报,巨大的牺牲有了价值,他内心激动狂喜,他想竭尽全力 大声呼喊借以吐出胸中闷气,他想甩掉压制他十年的精神包袱,他想……。 离开家第一件事致电苏菲菲。 高兴的同时,还有令他隐隐不安的事,苏菲菲的电话居然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 态。 在办公室待一天,也打一天电话。直到傍晚他即将离开时,终于打通了。 “苏苏,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呃。手机无意中摔坏了,这不刚刚买一新的。有事吗?” 听声音没什么不妥,韩耀略微松口气,“哦。想问问你还来上海吗?” “我就在动车上呢。” “什么时候到?” “十点左右吧!能来接我吗?只是问一下,不方便算了。” 韩耀默想一会儿,“当然有时间了。” “亲亲。谢谢亲爱滴。” 听苏菲菲口气调皮音调开心,韩耀笑了,他压低声音说,“晚上让你好好亲。” 电话那端咯咯笑了,“好啊。” “苏苏。肚子好了吗?” “好了啊。那天吃坏肚子了,两粒药便搞定。” “那我就放心了。晚上见。” “晚上见。” 韩耀挂断电话后,又拔了个电话,“妈。我,韩耀,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回去的会晚点……,我知道了……,您跟雅子说一声……。” 动车上,苏菲菲紧握着电话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 肚子好了吗?他竟然还知道问她肚子好了吗?失去了孩子她并不痛苦,因为自 得知有孩子到失去这个孩子过程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她的母爱还没有来得及膨胀, 她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孩子在她身体里孕育的神奇感受,如果不是那场痛到骨髓的手 术,她压根就不相信她曾经有过孩子。其实,她痛苦的本身并不是那场手术,而是 在那种时刻,她身边居然没有他。手术后医生怜悯的眼神,护士鄙夷轻视的目光, 还有朱晓晓的愤怒,不都是因为现场没有他吗? 从摔掉电话那刻起,她在心里就暗暗作了决定,这份痛苦她不能一个人承受, 她要他也体会到这种切肤之痛。于是,朱晓晓刚刚踏出她的家门她便起身洗漱了。 她要去上海,她必须搞清楚他为了什么事必须赶回上海,她需要证实一些东西,然 后,她才能决定要他承受什么。 动车准点到站。随着人流出站,然后电话联系韩耀。 见到冲她招手的韩耀,苏菲菲吃惊的发现她居然极有表演天分,她竟能快乐地 跑过去然后抱起他直接吻上他的唇。 显然,韩耀心里有担忧。因为,他极快地推开了她。 可苏菲菲不在乎,她依旧笑语晏晏,好像根本没觉察到一样,“耀,上海的夜 色很美很璀璨。我真应该早就来的。” 韩耀快步走向停车场,打开车门坐到车内才开口,“以后可以常来啊。” “好啊。”苏菲菲笑得没心没肺。 韩耀边开车边又打量她一眼,“苏苏,脸色不是太好,这两天没休息好吧?” 苏菲菲冲他吐吐舌头,“打发时间熬夜上网了。” 韩耀伸手摸一把她的面颊,“什么时间不能上,偏偏要在晚上玩。” 苏菲菲下意识地躲开,“我高兴。” “好好。你高兴就行。”说话间,车子驶入一家酒店停车场,“苏苏,D 楼871 房间,我还有点事就不上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苏菲菲孩子般撅起小嘴,“不嘛,我一个人害怕。” 韩耀心里柔软起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听话。我明天早上就来。” “你不是说晚上亲亲的吗?” “乖。明天亲亲也是一样的。” 苏菲菲没有再缠他,听话地下车。 韩耀冲她摆摆手,然后离开。 苏菲菲站在原地,冷冷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嘴角升起一道轻微的弧度。 朱晓晓确实困了,洗完澡直接倒床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九点,想到苏菲菲 一个人在家,她赶紧起床,边向衣橱间走边准备拔打电话,拔了两个数突然想起苏 菲菲手机摔了,又忘记问固定电话,于是,她穿戴好后出门打个车便往文博花园赶。 一直按门铃,却一直不见苏菲菲来开门。 按到第八遍时,对门邻居却开了,“她上午出门了,是不是没有回来。” 朱晓晓道完谢下了楼,拔苏菲菲电话,还好通了,“你在哪呢?” “呃。我在家。” “我刚从楼上下来,你哪在家啊?” “我在我妈家。” “不早说。让我白跑一趟。”朱晓晓松口气,“苏苏,你妈妈没……。” 电话里传来苏菲菲的笑声,“当然没有再责骂我了。晓晓,你说得对,这天下 只有父母和我们是骨肉血亲。” 朱晓晓口中应是,心里却有不同观点,她想说的是其实真正相爱的夫妻同样也 是至亲,但是她明白她不能说出口,说出来苏菲菲心里绝对难过。不过,知道苏菲 菲的去处她总算放心了。 出得小区,恰见一辆空载出租车,招手拦下,刚坐进去便接到桐桦电话,“晓 晓,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去文博了。” “晚上不回来?” “苏苏回她妈家了。我正往回走。” “在哪呢?我去接你。” “不用。我在出租车上。” “出租车?太晚了。问问司机车牌号多少,他若不说,你现在就下来。” 于是,听话的朱晓晓问司机,“请问,你车牌号多少?” 司机显然经常碰到这种事,他呵呵笑了,“9112。” 司机笑容憨厚,朱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因此,说话声音自然而然小了些,“9112。” “911 ……,911 几。”桐桦没听清。 “电话给我……,9112,听到没有……,请放心,我很有职业操守,我并不是 坏人,你放心吧,会把你家人安全送到家。”司机径直拿了朱晓晓的电话说完后又 递给朱晓晓。 朱晓晓有点呆。 司机又笑,“小姑娘,如果这人是你爱人,我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你嫁对 了。” 这话说得朱晓晓满腔高兴。这股高兴一直持续到她所住的小区门口,车刚停, 桐桦就快步走过来拉开车门。 司机很幽默,“兄弟,安全到家。” 桐桦笑了,“谢谢。” 出租车离开,朱晓晓笑着嗔怪,“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现在才九点多,哪有 那么多坏人。” 桐桦拍拍右臂,“坏人是不会把‘我是坏人’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的。以后晚上 出去要及时汇报,我这个专职司机随时候命。” 明明是关心,却用这么幽默的说出来,朱晓晓的心如花苞开放似的暖烘烘,她 把胳膊伸过去挎住桐桦,娇声说,“知道了。老公,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商场临时有个事……。” “什么事啊……。” 于是,两个人拥着、贴着、说着往小家方向走去。 小夫妻生活很和谐,日子很幸福。 但是,朱晓晓没有忘记她还有‘家庭革命’使命在身。 与桐父沟通过后,朱晓晓向桐桦郑重宣布,计划进行第二阶段,那就是以后活 动要求桐母参与,但活动过程中两男人必须同时冷落桐母,只有她朱晓晓可以适当 对桐母表示亲近。 桐桦心有担忧,嘱咐朱晓晓暂时不要宣布计划时间。他要向父亲核实母亲近期 状态有没有异于平常的。 桐父接过儿子的电话后,笑了,“桦桦。你妈不会抑郁的。” 桐桦不解,“为什么?” 桐父一直笑,“总之,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照晓晓的说法做吧。” 桐桦挂断电话后,告诉小妻子,计划可以进行。 于是,这天晚饭时,朱晓晓在饭桌上宣布,“这周六去草莓苑摘草莓吧?!听 说,那边还有散养的虫草鸡,可以顺便买些土鸡蛋。” 桐父知道计划内容,但是不知道草莓苑那边还有散养鸡土鸡蛋,热衷养生的老 人家拍手叫好,“晓晓,确定是散养鸡吗?” “确定。我爸爸去过。” 桐母冷冷地开了口,“周末正是商场购买高峰期,桦桦哪会有时间。” 桐桦给桐母盛了勺汤,“妈。商场早已步入正规,我不需在时时盯在那。春天 了,出市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桐父附和,“就是就是,孩子想得挺周到。秀娴,周五晚上提醒我煮梨水,周 六走时带上。” 桐母冷着脸‘哦’一声,然后起身向客厅走去。 朱晓晓抑住笑向桐父做个‘OK’手势,桐父手指放嘴边轻嘘一声,只有桐桦一 人哭笑不得,小声问桐父,“爸,妥吗?” 桐父遥点一下桐桦,厉声训斥,“闭嘴。” 桐桦轻叹口气,不再多说。 苏菲菲发现现在的她居然开始夜不成眠,回想起来,应该是从手术那天开始, 她晚上最多睡两三个小时,少则一个多小时,有时候眼睛干涩的厉害,可是,她就 是睡不着。 站在窗前俯瞰上海夜色,璀璨流光溢彩与迷离怀旧古典相互依存,有很强的视 觉冲击。站了很久之后,她心里突然想到,韩耀在干什么呢?身在欢场还是搂着娇 妻沉睡?想了会儿,她转念又想,他身在何方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是睡在娇 妻身边,她又能怎么样呢?自目送韩耀走后一直浑沌的大脑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 她暗中骂自己,苏菲菲啊苏菲菲,到现在你仍执迷不悟吗?你还心存幻想吗?醒醒 吧,拿到想拿的东西抽身退出吧!看到你想看的结果离开他离开郑州离开那令人窒 息的一切吧! 想通了,心静了。于是,她上床了。默默回忆着大学时代时她终于睡着了。她 睡得极轻,清晨,走廊轻微的脚步声仍惊醒了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起床离 开酒店。她有她要去的地方。 名都是大集团,苏菲菲轻易找到了地方。站在马路边仰视着对面的那幢摩天大 厦,她轻轻笑了。答案也许就在这里。 时间还太早,苏菲菲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解决了身在上海的第一餐。还没有吃 完,她就接到了韩耀的电话,听到韩耀不耐烦的抱怨声,她调整情绪后娇声说, “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陌生城市的酒店里,人家当然会害怕了。所以,一大早就出来 游荡了。” 不出她所料,韩耀声音软下来,“在哪呢?我们一起吃早餐。”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正在吃。我想先自己逛逛,我跟着你只能缩在酒店 里。” 韩耀似乎坐到了车里,苏菲菲清楚地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果然,韩耀说话 放肆了许多,“缩在酒店有何不好。你可以为所欲为,想吃素就吃素,想吃肉也有 现成的。” 苏菲菲也压低声音,“我不爱吃你那豆腐。好了,不说了,我逛完给你打电话。” 收线后,苏菲菲收笑,把手机紧紧握着。 吃完早餐,又转悠一个多小时,名都大门才有进出人流。仔细观察一会儿后苏 菲菲快步随着人流进入大厦。她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探听些想知道的事。于是,她 随人流进入电梯。人很多,因此,身材较小的她很快就被挤进电梯里面的角落里。 有女人在的地方总不会太安静。无论在哪个城市,这都是定律。 一个女人说,“听说董事长寿宴时宣布他女儿怀孕八个月了。” 另外两个女人先后开口,问题相同,“她不是重病在床吗?怎么可能会怀孕?” 然后,苏菲菲身前的女人也加入了,“韩经理不是在郑州部吗?” 第一个女人压着笑,“让女人怀孕五分钟时间就可以了。” 女人们大都掩口轻笑,笑过之后,第一个女人又开口了,“所以啊,韩经理掌 权是早晚的事。” 众女人附和说是。 苏菲菲紧握双拳,她几乎可以断定此韩经理必是韩耀。雅子重病在床,韩耀身 在郑州,吻合度太高。 原来他舍下病中的她赶回来只为参加岳父寿宴,原来她忍受痛苦手术拿出孩子 时他的病妻正为他孕育孩子,原来她所有的希望在他眼里都是笑话,原来对他来说 她连可有可无的人都称不上,她根本就是他在郑州打发无聊顺带解决生理问题的工 具。 努力站直身体,努力装得和众人无异,努力不让众人发觉她的失常,可是,无 论她怎么努力她的身子仍不受控制的向下滑。然后,她木然看着很多张焦急惊诧的 脸在她眼前晃,接着她看着自己被人们扶出电梯,不受控制的往前移动,直到玻璃 门外一个熟悉的人从黑色轿车出来,她如被人迅速打了一强心针剂,她瞬间清醒, 之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扶着她的人往回向电梯冲去,电梯合上的刹那她清楚 的看到韩耀面含微笑走进大门。 众人愕然。 苏菲菲一直在电梯中上下。直到电梯里逐渐无人。她才步子虚浮冲出名都大厦。 知道了她想知道的,虽然不堪虽然心痛,但她仍不后悔。上海之行,是她跟了 韩耀后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她是这么认为的。 出租车上,司机担忧地询问她要不要先去一趟医院,因为她的脸色是灰白色, 很骇人。苏菲菲拒绝了。回到酒店后,她把自己浸在浴缸里,她要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要想想接下来她要做的事。 中午,韩耀再次打来电话时,苏菲菲已然脱胎换骨,她笑着和他调笑,“耀, 人家想吃豆腐了,你快来吧。” “妖精。等着。” 韩耀进门时,苏菲菲已变装。宽大睡袍下只有一件小小的肚兜。韩耀挑开她宽 大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暧昧地笑了,拥着她向床边走去。 走到床边苏菲菲已完全解开了他的上衣扣,她的手刚伸到他的皮带前,他已一 把掀开她的睡袍扔到地上,然后直接把她摔上床。 苏菲菲侧过身摆出一副更迷人的姿势含笑盯着韩耀。 韩耀一直笑着,他并不急噪,他慢慢脱掉上衣然后褪掉裤子,在她的注视下, 他一件一件的脱成赤条条。 他俯□握住她胸前倍蕾揉搓,然后,唇自她颈间开始慢慢的一路向下,吻到她 的小腹时,苏菲菲的激情被点燃,她开始娇喘。韩耀仍不急噪,唇仍一点一点向下 移动。 韩耀用舌轻柔地挑逗她,让她慢慢疯狂,她已不能控制自己,她甚至开始呼喊, 这时韩耀才扑上去直接吻住她的嘴,腰一挺让欲罢不能的苏菲菲得到释放。 身体得到欢愉的苏菲菲蜷曲在韩耀怀里,韩耀看她一眼,“喜欢吗?” “喜欢。”这是苏菲菲的真心话,她觉得这种体验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的。可 是,此时的苏菲菲已非彼时的苏菲菲。身体上虽然喜欢,已不能影响她心理上的仇 恨。人,有时候身体和精神是可以一分为二的。此时的苏菲菲体会很深。 显然,苏菲菲的回答让韩耀得意。 他侧过脑袋咬了下苏菲菲的耳朵,“要不要再来一次?” 苏菲菲摇头,“还是下次好了。” 韩耀大笑。 苏菲菲捶他一下,趁机问,“耀,接下来你怎么安排的。” 韩耀笑容减了些,“我手头有些事要处理,时间安排不开。这样,这张卡你拿 着,想买什么就买下来。” 苏菲菲心里冷笑后撅起嘴,“我想让你陪嘛。” “听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好吧。耀,既然回总部了,能不能先预支些银子,我想回去把房子定下来。” “别着急,明年一定买。” 再等两个月他的孩子就会出世,明年他还会在郑州?苏菲菲再次从心底狠狠鄙 夷这个这个男人。 “人家就想今年嘛……。” 韩耀拗不住,当然也有愧疚心理作怪,最终同意。他想,也许两个月后,最迟 也只能拖半年,他必会重掌上海总部,把苏菲菲弄到上海?他心里始终没敢下定论。 这个女人还太小,还不懂得把握事情轻重,假若真有哪天和他闹腾,她或许真敢闹 到集团去。这种冒险的事他不会去做。 韩耀没想到这次上海之行苏菲菲居然没让他难做,他想找她她就会在酒店,他 不找她时她居然连电话也不打一通。回程路上,韩耀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了。当 大包小包的物品放在拖运窗口,韩耀有些愣,但是,很显然火车站不是说话之地, 直到回到文博,他才忍不住开口,“苏苏,买得都什么呀?” “首饰,衣服、包包,总之,跟女人有关的东西都买了。” 韩耀哭笑不得,“女人购物欲望果真是非同凡响啊。” 忙着收拾的苏菲菲头也不抬,“当然了。男人挣银子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女人打 扮得漂漂亮亮的嘛。” 韩耀大笑,“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招惹其他男人啊。” 草莓园。 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桐父乐呵呵跟着桐桦小夫妻俩摘着樱桃,三人分工很明 确,一人提篮两人采摘,三个人轮流替换,用朱晓晓的话说,这样三个人都可以切 身感受亲自采摘的快乐。跟在三人身后的桐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三人有默契地视 而不见。 半小时后,桐母终于忍不住抱怨,“买现成的不是更好。” 桐父目光对上桐桦的,两人一齐向前走,留下朱晓晓和桐母。朱晓晓很自然地 接住桐母话茬,“这里的草莓没有用过药,是自然成熟。超市里的可不敢保证。妈, 你帮我拿着篮子。” 桐母一愣,然后接住篮子。 朱晓晓貌似摘得很认真,其实是一直暗中留意桐母反应。见她没有拒绝提篮子, 她不由得心里暗自高兴。不过,她很小心的把这份兴奋压制着,不敢让桐母瞧出一 分一毫。这种情况下适当的亲近,她相信桐母会接受。 果然,几分钟后,桐母终于蹲□,观察一会儿后摘了一个,摘过后拿在手中认 真研究,边看边自语,“从色泽上看和超市中的是有点不一样。” “不止色泽不一样,果质在嘴里的感觉也相差很大。” “是吗?” “当然了。” …… 朱晓晓与桐母自自然然接上了话,让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桐家两个男人松了 口气,桐父再次夸赞儿媳聪慧,桐桦也终于放心。于是,两男人有完成任务的喜悦, 都觉得婆媳和好指日可待。其实,两人没料到的是,他们刚刚走到休息区坐下,朱 晓晓那边就出现了状况。状况起因很简单,桐母有洁癖,摘几个草莓擦一下手,与 朱晓晓的兴致盎然有着本质的区别。对面正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女人,见状,和桐 母打起了招呼,“让孩子摘就好了。咱们来这种地方也就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备受冷落的桐母闻声站起,说,“是啊。你们也是一家一起来的吧?!” 女人哼一声后说,“本计划去有水的地方玩两天,可儿媳提议来这里,儿子疼 老婆,这不,只好一起随着来了。你们呢?那是你姑娘吧?!” 桐母回答,“不是。我姑娘在美国,这是儿媳。” 女人尴尬地笑笑后提议,“我们俩去那边。” 桐母笑着答应。 朱晓晓眼巴巴看着桐母和那女人走远,心里很是郁闷。本来以为今天她和桐母 关系会更进一步,谁知竟是这局面。采摘的兴致骤然消失,便和老公电话诉说委屈, “老公,今天没有成绩。” 桐桦很意外,“刚才不是挺好吗?妈呢?” “和别人聊天去了。” “谁啊?她在这没有熟人。” “另外一家的婆婆。” 电话里,桐桦轻叹一声,“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 朱晓晓同意,提篮向桐母走去。还没有走到地方,两人谈话内容已飘入朱晓晓 耳中。 女人说,“……,我那儿媳月挣不到两千还整天开着车去上班,挣那三核桃两 枣的就够加油的。儿子呢,月挣伍千每天还得挤公交车,别提我心里我窝火了。” 桐母叹口气,“背地里说说你儿子。” 女人更气愤,“说了,没用。不提了,提了心里更冒火。你们家呢?” 桐母很自豪的夸桐桦,“中鑫百货是我儿子的商场。在国内百货业,提起他的 名字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孩子,他从小就没让我操过心。” 女人满脸羡慕,“儿子这么能干。姑娘又在美国。你就等着享福了,儿媳呢? 看年纪可不大。” “全职太太。什么也不干,除了吃喝就是玩乐。” 女人脸羡慕转为惋惜,“娘家应该有背景吧?!” 桐母嫌恶地摇头,“不值一提。总之,没有一个地方让我满意。” 也许是五十步笑百步,女人总算找到平衡,“唉,都一样啊。” 朱晓晓愤然转身离去,走到桐家两男人身边,先叫了声‘爸’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抓起一瓶矿朱水喝起来。 桐桦往通往苑内的必经小径方向望了眼,纳闷在问,“晓晓,怎么没叫妈一起 回来?” 朱晓晓没听见般,不管不顾继续喝。 小妻子这态度,桐桦心中也就明白了八九,铁定是在母亲那听到难听话了。同 样看出情况的还有桐父,老人家现在完全偏向儿媳这边,所以,老人家一见儿媳委 屈的模样立马起身向苑内走去,桐桦拦都拦不住。 几分钟后,老俩口回来了。桐父眉头紧锁,桐母面带怒容。桐桦看得心里直叹 气,朱晓晓满腔愤懑还没有舒导开,因此,见桐母不高兴,她心里隐隐的有些兴奋。 桐父招呼桐桦起身收拾。 感受到婆婆愤怒的目光,朱晓晓装作不知,她悠悠然跟在桐桦身后帮忙往车上 收拾东西。原先想和好如初的意愿丢到脑后,她心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 是尽力了。她暗自决定,以后不再为桐母所说的任何话难过,也不再为桐母的态度 伤心,人家成心想难为她,她也不再费心讨好人家了。至于桐父,她会把老人家当 作亲生父亲来对待,朱父在她这是什么待遇老人家同样会是。 想通了,思想上也不再有负担。回程路上,她和桐家的两个男人谈笑风声。 桐父见朱晓晓并没有不开心,也放心了,谈笑也开始自若起来。 一直留意母亲和小妻子态度的桐桦瞧出了端倪,于是,他的笑容越来越少,对 朱晓晓刻意的诱导不再出言附和,最后,他和桐母一样沉默起来。 见状,朱晓晓情绪低落下来。桐父努力撑着情绪,撑到了后也沉默起来。 车进市时,桐母终于忍不住了,“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朱晓晓一愣,直觉上回一句,“我什么也没说。不信你问爸爸。” 桐父慌忙接口,“孩子没说什么。有什么回家给我说。” “没说什么你跟我厉害什么。” “你跟别人说什么了?”桐父显然并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这些,但被桐母一阵抢 白,忍不住说出了口。 桐母声音有些哽咽,“我说得是实情。” 桐父彻底怒了,“越老越糊涂……。” 桐桦叫了无数声爸、妈后彻底不劝了。他瞪一眼面无表情坐在副驾座上的朱晓 晓,然后冷着脸开车。 感受到桐桦的无声责难,朱晓晓暗自伤心的同时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她在他妈 那里受到委屈,他只是劝慰她,要她不生气要她不难过。即使是在抑郁症期间,他 也只是单方面的试图让她改变,丝毫没有想到症结其实是在他母亲那里。还有,更 可气的是计划实施期间,桐父能大力支持,他却一直扯后腿,他违恐他的母亲受到 委屈受到冷落。他丝毫没有留意,计划实施的本身其实是她试图讨好他的母亲。是 她在一直在努力,努力营造美好和睦的家庭气氛。而他,只是有美好的愿望,却一 直不去努力。 现在,他母亲刚刚流露出委屈,他就开始怨恨她了。难道,是妻子就该受到这 份不公平对待吗?是母亲就该高高在上的永远不能去触摸吗?现在正好四个人都在, 既然有了不愉快就把为什么不愉快摊开来说,是谁制造了这份不愉快谁就应该受到 责难。而不该让无辜的人背负太多。短暂的婚姻中已经抑郁两次,这已经足够了。 嫁一个人并不代表着要完全失去自我。她,朱晓晓仍是个独立的个体,她仍能发表 自己的观点。中国五千年文化虽然提倡孝道,但不代表子女们必须愚孝。 因此,朱晓晓平静地开口了,“爸爸,桐桦。既然妈对我有误会,我觉得还是 当面解开的好。作为小辈,当然也是咱们家年龄最小的人,如果说得不对,你们都 可以批评可以指正。妈,刚才你和那位阿姨的谈话我无意中听到一部分,我知道你 一直不满意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儿子,但这并不能代表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人 面前贬低我。现在,我就把我的感觉说说,首先,我和桐桦是自由恋爱,是互相喜 欢了才结合的,婚前我们彼此清楚对方的条件,也都对此没有异议。其次,桐桦虽 然现在经营着中营,但并不代表我享受了荣华富贵,因为他还处于创业阶段,中鑫 的外债有多少我们都心知肚明,三年时间,发展得怎么样?你我都不能估计。相信 就连桐桦本人也无法下结论。如果发展的不理想,会怎么样?你想过吗?我是他妻 子,也是他债务的共同承担人。还有我的家庭,在这个城市里属于中等。地域差别, 你的家庭在上海同样也只能算中等。所以,不存在谁高攀谁,谁下嫁给谁。你说我, 我是小辈,我可以忍。但是,不能涉及到我的父母,他们不能因为我而受到外人诽 谤。是我太天真,一直一厢情愿的想和你搞好关系。我想以后我不会了。该尽的孝 道我会尽,但是,再让我去委曲求全,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不喜欢我,我会尽量 不出现在你面前。当然,我说得仅代表我个人,桐桦想怎么样,那是你们母子的事, 我不会干涉。” 然后,她转向桐父,“爸爸。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还有,你不要再为了我和妈生气。年龄大了,要心情愉悦才能身体健康。” 最后,她盯着桐桦,“这是我的心理话。你如果理解我很感激,如果不理解我 也没有办法。你如果容不下我的这份态度,你想怎么样我都同意。现在,我想下车。” 桐父制止,“桦桦,不要停车。这孩子受委屈了,单独在这让她下车,我不放 心。” 朱晓晓强撑着不流泪,“爸,我不会做傻事。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桐桦始终没有说话,不知是气恼朱晓晓说出的话,还是听从了朱晓晓的要求, 总这,他停车了。 朱晓晓临下车前回头望他一眼,发现他居然仍盯着前方。她明白了,他在生她 的气。突然间,她心里释然了,真傻,她居然还担心她的中途下车会令他难堪。原 来,他巴不得她赶快下车。她下车了,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安慰他的母亲了,或许, 安慰过程中会伙同他的母亲一起批评她诽谤她。只要他的母亲高兴开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