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黄敏敏跑到“鬼屋”里去干吗?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裴小龙心想还是去瞧个 究竟吧。他返身又折回学校,跑到生物室前一看,门上着锁,房间里没有灯光,也 没有声息。他敲了敲门,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正在狐疑之中,见窗台上留着一张纸 条,打开来看:我在学校后园的铁栅门边,快来! 黄敏敏他赶紧又跑到学校的后园处,见黄敏敏突然从树从中转出来,拍着手哈 哈大笑说:“好玩,好玩,你果然来了!” “你有病啊?吃错药了!有什么好玩的,无聊透顶!”裴小龙见自己被耍了, 一股怒气从胆边生起。 “别生气嘛!”黄敏敏边求饶,边娇嗔地说:“人家不过是想跟你闹着玩吗。” “你这是玩‘狼来了’的游戏,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裴小龙说完, 转身就走。 黄敏敏忙哀求他说:“别走,别走嘛!有要事和你商量呢。” “不想听!”小龙还是顾自朝前走。 黄敏敏冲到他前面,伸手拦住他说:“确实有要事。我组织了班里几个爱好写 生的同学郊游踏秋去,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一起去,怎么样?” “不去!”裴小龙生气地说。 “哇噻,别这么孤家寡人,一副绝情绝义的样子好吗?你这才是有病呢?对了, 叫自闭症。”黄敏敏尖嘴利舌地说。 “对,算你说对了!我有病,所以我就——不去!” “难道虞美人叫你,你就去吗?”黄敏敏冷冷地说道。 裴小龙见她用“虞美人”的绰号来叫老师虞梅琳,便从她的话音中隐隐感到一 股暗含的敌意,这使他好生奇怪和吃惊!他觉得摸不着头脑,也不想过于纠缠在这 些事上。 “谁叫,我都不去!”他用手指点着黄敏敏,咬咬牙,威胁地向她扬起一个拳 头挥舞了一下,说:“别再跟着我!我有事,小心我揍你!” 说完,他撒腿就跑。黄敏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又向学校大楼的心理辅导 室窗口望了望,有些敌意地说:“等着吧,我就不信……” 裴小龙匆匆赶回家里,母亲已经去机场了。她给他留下一个录音电话,让他别 来送她,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母亲慈爱和温情的目光又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曾经是他的空气,是他的养料, 而他竟浑然不知。他心里升起一个怪念头,也许他会隔了很久或者再也见不到母亲 了,他被自己这个恐惧的念头给吓了一跳,那种儿时对母亲的依恋,一下子像闪电 似的迅速从他心头掠过。他看了看时间,突然掷下书包、奔出家门。 在街上,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机场赶。他觉得时间飞逝得太快,还没有把它 一分钟一分钟细细地咀嚼……会不会太晚?能赶上吗……他的各种念头又仿佛旋风 似的在脑子里回旋。 出租车在高速公路上已奔驰得飞快了,但小龙觉得还是太慢太慢!他不断催促 司机,恳求他再加快,加快! 机场的建筑在蔚蓝的天空下,仿佛象海洋上的一艘巨轮,它的楼顶宛如蓝色海 面上的饱满的风帆,在秋雨过后的阳光中闪耀,明亮得使人目眩。机场的出发客厅 相当拥护,到处放着行李,旅客鱼贯而过。裴小龙在客厅中一时找不到方向感。 他开始查看每个办理签票的登记台,没有,没有!他又跑向登机进口处,旅客 相当多,也很拥护,他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 这时,他想起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有点迷信而荒唐的游戏,叫着“施魔咒”,你 心里想着哪一个人,嘴里只要把“魔咒”念上几遍祈求,那个人就会出现。 裴小龙早就不信这种游戏了,但他今天仿佛又退回到幼稚童贞的儿时,不由得 全身心贯注到这种“魔法”上来。 他闭上眼睛,合起手来,念祷着:“妈妈,出现、出现、让我见你一面!” 小龙睁开眼,也许是奇迹或者是偶然的巧合,他看见在进口处的手提行李检查 口,妈妈的身影晃了一下,她微笑着向他挥手,好像在叮嘱他什么,不过大厅里人 声太嘈杂,他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他想奔入进口处,被一个警备员威严地拦住。 再看时,母亲的身影已消失。这时有一只有力的手搂在他的肩膀上,他转身一 看,是父亲深情地站在他身旁。 感到孤单和懊恼的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父亲肩膀,在眼里暗暗滚动的是一颗大 大的令人不易察觉的晶莹泪珠…… 裴小龙去虞梅琳家补习功课的途上,忽然想起今天是农历的中秋佳节,他想给 老师送点礼物之类的东西。 他看见一家花店,便走了进去。都是暖房里培育出来的花卉。菖蒲花的枝条有 二尺来高,其间淡红色的花朵如胭脂吐艳,在密裹的枝叶中纵横而出,他虽然喜欢, 但感到不便携带。 而玫瑰自然是花卉中的花王和花后,它们发出浓郁的香气,大朵的粉红,金黄 或者猩红的花儿,在暗绿的梗上吐蕊怒放,几乎是惊人地生气勃发。小龙觉得它们 象是披头散发的艳妇,并不喜欢。郁金香价钱太贵,蝴蝶兰太小巧、娇嫩,好像一 群鸡雏,它们扑动着,随时会从枝上掉下来……各种颜色的菊花,紧紧到偎依在一 起,像是一群手持长矛的军队,色彩明得如火,不屈而且高傲,似乎有一种撩拨人 心的力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