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每一天,天空都有羽毛飘过,也许有一朵,是她呢? 弄完了。床上有一滩血。我说喏,有一滩血,她等了一会儿,说你弄的。 我伸长手,又关了灯,2 秒前我已从纸盒里连抽十几次,把十几张纸巾扔她那 边。等三分钟。等三分钟她没动。一动不动。我有些烦。扭过身体,她知道我在黑 暗中盯着她看。 我把擦完的红白相混纸巾“揉”扔筐里。我把一个女子的历史,把她的一个阶 段,“揉”扔筐里。 鲁鲁在跟我熟了后的大一第三个月,告诉我:你只要占据她的第一次,那么… …剩下的我已心领神会,他看我表情,说恩,你小子有前途,有前途,早晚有一耷 女的毁你手里……孙大刚黑暗中插一嗓子: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采红菱。用崔 健式的嗓子唱这歌显然难听,和他对头睡的大壮一掌拍其头部,只听得黑暗中一声 “哟喂”,然后是7 个男生部的——“该!” 鲁鲁那天弹起吉他,忧伤的诉说他的往事,初中的初恋女孩最后给他的那句 “你太不成熟了”成了他一生的梦魇,高中第二年的不成功“炮打金枝”也很是损 伤了小伙的元气:那个夜里,当他颤颤微微想把东西“蠕”进去时,他发现他的家 伙安静的在那门前垂着,离雄赳赳气昂昂相去实在甚远,最终他伏在那同学女孩的 怀里哭的很痛,而那个早不是厨的女孩,带着唏嘘的几句安慰使他稍能止哭,但免 不了摇头叹息,那女的说:没事儿,你还小,等大了,就可以大展一帆鸿图,到那 时,你再来找我,阿姨等你。 在我们的逼问下,当时还没有展现后来的统帅才能的他,不得不告诉我们,确 实,他把第一次献给了王玲铃(当然王玲玲也把第一次献给了他),一些细节他在 7 个人全压在他身上逼其就范的情况下,严把口风,誓死不说,最终的代价是他的 床断了三根弹簧,在最上面压着的大壮悲壮的被弹到地上,屁股上摔了二枚淤青。 睡了吗。 没。我回答对头睡的鲁鲁。 没有睡吗。 睡不着。 小马,你知不知道,女的最怕啥。 啥。 第一次怀孕,却必须打去。 那怎么办。 不让她怀孕。 那万一呢?万一出现那种状况…… 那么……那么…… 屋里有多重奏的呼噜声,宿舍楼下仍有秋虫叫,蟋蟀在夜里从不睡,母狗被公 狗动了就要生小狗,人不一定,但人知道痛苦,人也知道有些东西不应该被剥夺。 我刚才当他们面给你说什么? 你只要占据了她的第一次,那么…… 其实你要没想好,没想好要她,那么,就不要……因为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 一但认起真来,也就是爱上你,那么竟真的会对你全心全意!……女人必然要被男 人伤一次,被感情,whole 。但爱会使她们长大。而女人真正成熟起来,必然是因 为感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换刻骨铭心的质的成熟。之后,她们便不再轻易的把 心,交给任何人,她们怕了。 她们怕了。 那么她呢?她怕了没有?我生命中第一个把她第一次交给我的女子? 我抽完一根去揽她,音响里放《ANGEL 》,这首歌我在另个女孩那放过,是因 为谁呢?因为她,因为那团红色,因为一段历史在屋子里告别,因为她是小羊羔。 我看着MV:陶哲看着那个后来长大的天使,那小女孩脑袋大大的,在海边,用 好奇的眼睛忘着这个臃肿的世界。 我脑里当时,出现了这些被虚构出来的人物:《晃晃悠悠》里的阿莱,正在给 周文做饭,《动物凶猛》里的米兰,正跟马小军的哥们高晋眉来眼去,演高晋的耿 乐却是披头长发,以他在另部戏里的角色:摇滚青年平路的扮相出现,在当时我最 喜欢的电影之一《北京乐与路》里,他最牛逼的时刻就是他说那句“谁也赶不上我” 然后撞在飞驰的卡车上,玉米滚落一地,他仍站着,不久躺下去,脸望着天,脸望 着天,我只见镜头里的天空很白、很亮,多少艺术青年在这种仰望中透支全部生命。 我摸了摸她背。很光。想说什么,可找不着头一句。头一句很重要。包括小说。 包括那句“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 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她太乖了。 她太乖了,而我太乱、太杂,可我占据了她,改变了她的历史,她因我,进入 了新的阶段。 她太乖了,我也许只是觉得好玩,但我不舍得让她伤心,我若硬起心来,也可 以,我疏远她,告别她,但那是什么东西?她的红,她留在床单上的一些东西。可 我不喜欢她。但现在?说不准了。一切因一些动作,一些颜色,一些结果改变了。 我发现有种爱是由乎心,再到肉体,有些则正好相反。 她太乖了。她不妖艳,不千娇百媚,她不说,只是等我说,然后她去完成莞而 一笑的任务。她不是赵倩。不是老何。但偏偏是她,留下来那种颜色。别的没有。 都没有。别的有,就没有她这团红。那我迅速抽身离去,她的伤心有限。 我以为她睡了。我睁着眼睛。以为她睡了。这时,她翻过身子,脸朝上,脸和 天花板形成平行关系,说:我没哭。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