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吃不吃鸽子,这是我自己养的。”我听着这样的话语醒了过来,透过帘子我 看见雨菲在那里直摇头,阿华却一副不解的样子。 “阿华,你看她怕成这样你说她吃不是啊。”他们的目光都同时向我看了过来, 我看了看闹钟,已经是早上的十点钟了。阿华还真是舍得,我在这住了那么长时间 他都不问问我要不要吃。 “快起来帮忙。”雨菲说。 我第一次看见雨菲这样的勤快,那么像个真正的大人,她没有化装,我的所有 的配料被她全部翻出来摆在桌子上,正在准备切肉,阿华老老实实地蹲着在洗白菜, 我把被子认真地叠好摆在床上,然后把大大地帘子拉上,没有人看得出背后是我的 床,这好比是变魔术,晚上的时候就把它变出来,白天的时候就把它隐藏起来,我 自己也感觉自己比以前勤快多了,以前我很少叠被子,在家的时候我通常都不叠, 我想反正晚上还要睡,况且一年都不会有人进我的卧室去,除了我爸爸在收洗赃衣 服的时候,那时候我所有的脏衣服都是我爸爸一个人洗,在学校里老师常常夸我是 个整洁的小伙子,也确实是这样,我总是喜欢穿干净的衣服,但是我也总是有干净 的衣服穿,有时候我在夜里起来上厕所,那时候我常常在夜里起来上厕所,总是看 见爸爸在洗衣服,有他的也有我的,我问他怎么还不睡,他就笑着说:“就要完了, 你赶紧去睡不要感冒。”他总是这句话,不过要是他还想多跟我说一些什么的话, 他又会问我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蛋炒饭,我在晚上并不喜欢吃东西,我怕吃了之 后就睡不着了,然后就独自回卧室去睡了,再后来我要是听到爸爸在洗衣服我就不 起来了,我不想让自己看见他在夜里人们都睡了的时候洗衣服。 这些事情我问过林凡,我问他爸爸会不会在夜里洗衣服,他总是很认真地回答 我说不会,他不敢跟我开玩笑,当我很严肃的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像个大人那样 回答我,然后他又会找一些别的话题来跟我谈谈,或者就是请我吃冰棒或者什么小 食品,跟我比谁的塑料模型好看,也许我要跟你好好说说,不然你又会疑问我说的 是什么塑料模型,他总是掏出一角钱来跑去买两包粉末的酸味小食品,里面会有一 个小勺是塑料的,小勺的模型很多,大多是西游记里的角色,我们总是要比看谁的 是孙悟空,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正义。 在一阵风刮来的时候就全都飞了起来,我们就开了玩笑,我对阿华说也许鸽子 是听到了你的狠心话所以就飞走了,阿急忙偏过头去看了看,然后笑笑说这怎么可 能呢,我一直这样关心它们,雨菲在一旁也笑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我就问雨 菲,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复先生,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甩了一下遮着眼睛的头发, 手里捏着菜刀,她似乎是在回忆,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模糊了复先生的样子, 约莫过了十秒钟,她才点点头,然后我们说起这样一个人,雨菲说复先生大概也老 了吧,我说跟我爸差不多,也许他们是认识的,雨菲同意地点点头,然后我们说起 复先生的鸽子,我猜测他并没有养太多的鸽子,因为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的自行 车蓝子里只会关着两到三只鸽子,那时候虽然我们都还小,但是我是知道的,那些 年里流行鸽子比赛,那是有钱人的玩意,我跟我爸说的时候,我爸就说那些人都是 吃饱了饭没事做,所以昼夜地想一些新玩意新花招,我那个时候不理解,我爸为什 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后来我才知道他确实太累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时候他还不 是什么厨师,我们还很贫穷,所以他有理由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又突然会谈起这样一个人来,并且雨菲也还记得这样一个 人,我们说起很多的事情来,当然有些并不是关于复先生的,但是我们提到捕鸟的 时候,又总要提到复先生送我们的弹弓,我想要是雨辰在的话我们会提到的更多。 本来我打算带雨菲去逛一下街的,说实在的这是个让人容易产生幻觉的城市, 要是你听过丝绸之路的话,你就会有无限的遐思了,后来阿华又说他对所有的街道 都熟透了,没有什么好逛的,于是我们又决定不逛街了,在雨菲的提议下,我们打 算去看一场电影,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也许运气好的话可以碰到一部极精彩的影 片,我们在阿华的带领下来到了附近的电影院,这真的遇到了我想看的片子,是一 部外国剧情片,我并不在乎它的名字,雨菲也显得很高兴所以我们就买了票进去, 阿华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兴奋说,这是好莱坞的片子,可后来中文字幕出来才知道是 伊朗的一个小片子,镜头的一开始就是五六十年代的样子,有很多的孩子在狭窄的 巷子里跑,天空中灰蒙蒙地,刚开始是静音,连脚步声都听不见,有几个小孩背着 书包,有的没有背,手里拿着赶羊的鞭子,一个特写好几只脚拼命的跑,最后一下 小女孩,跌倒了,这时候才开始有声音…讲的是两兄妹之间的故事,讲述了他们之 间有很深的感情,那小女孩的哥哥长大后去参军了,后来就失去了连续,接着那小 女孩到处打听他的消息,整个故事都在讲亲情,雨菲不时地对我说很感人,阿华也 这样说,我坐在中间只能是点头,一直到最后那女的抱着白花在杂乱的墓地里找到 了他哥哥的名字,天空中仍然还是一片黑暗。整个电影院里静悄悄,甚至没有一个 人咳嗽,那女孩在墓地里放声地哭了起来,一只小鸟飞来停在墓碑上,这是只在伊 朗罕见的专产于亚热带的‘冠鱼狗’,随着这只鸟的飞走,电影就结束了,缓缓地 出现了字幕。 我们随后走出电影院,这真是一部艺术性很强的影片,我非常喜欢此类的片子, 我说的是真的,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我还会再看一遍的,我们一同走在街似乎已经 没有去处了,本来打算带雨菲去葡萄园玩的,但是雨菲一出来就叫着冷,我怕她会 水土不服就此感冒,所以就打算带着她回去了,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我们顺着街道 慢慢逛着回去,顺便到市场上去买了一些菜带回家去,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要在外 面的餐馆里请雨菲吃顿饭的,但是她并不同意,她说那倒不如回家去泡面。她就是 这样的个性,我也很难把她跟谁做什么比较,这跟我的个性差不多。要是你知道我 的个性的话,你就会更加了解她了。 回到屋之后,我突然想要问问雨菲,她家的大房子是不是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她摇摇头她说有人定时会给她家去打扫的,我突然想起她家那撞白色的大房子来, 开始的时候我从未进去过,即便在后来我也很少进去,但是那时候却是记忆犹深, 那里是城郊我们在周末的时候都要去那边玩,不管是钓鱼还是抓蝴蝶……有时候我 也很想进去,但是有次去了她母亲总是要拿很多的水果出来,在我走的时候,还要 让我带一袋回家,特别是我在她家简直不敢乱动,有时候做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半 个小时不敢动一下,有时候遇到好笑的情节又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的大笑,这样 一来我就不太喜欢去她家了,她削的水果跟我妈削的简直是一模一样,我总是会想 起我妈来。我突然提起了她家的房子,然后我们又说到了她家屋背后的那一片芦苇, 我想她也有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因为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显得很兴奋,我们几 乎同时想起那时候我们在那里捉迷藏的情景,我们总是有太多的乐趣,如果你感兴 趣的话我会带你去的,你会看见最美丽的飞鸟,以及那飘在天上洁白的云朵,傍晚 的彩霞,甚至你会见到秋天的白色飞絮。 我和雨菲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看完了一个电视剧,当然我们也有说话,你别把我 们想象成情侣一样,我们并不是那样,虽然我们有点像情侣,这点我承认,她问我 要不要出去租个公寓或者什么大一点的地方住。我说现在已经住的很舒服了,要是 实在不习惯的话还是让她去住旅店,她摇摇头,然后我又说我去住,我打算让阿华 在楼下给我留一间旅店,晚上的时候我就住进去,她静静看了我好几秒钟,然后又 摇摇头,接着问我想不想放风筝,我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些年里我们一起放风筝的时 光来,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放风筝的技术有多好,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在吃过晚饭 后总是喜欢去放风筝,也许我爸爸买的风筝不算贵,也不算大,但是我放的风筝是 绝对的高,别人都是母亲手把手的教,我确实我爸随便说说就会了。我是个放风筝 的能手,我从小就对书上的说法很好奇,你也许还记得自然书上提过的富兰克林, 我也像他一样在下雨天把一把钥匙系在风筝的线上,我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但 是那次也让我深深地看清了,我爸有多爱我,那一次我差点就被我爸揍了,是阿光 跑去告密,他跟我爸说我把他家的钥匙系在风筝上,所以我爸爸跑出来扯断了我的 线,拖着我的右手就把我拖回家去了,那时候刚要下大雨,阿光则跑去拣他家的大 门钥匙。回到屋里我爸心平静气地跟我说了一大堆关于雷电的学问,但是那个时候 我懂的不是太多,只顾点头。后来,我爸又好几次都提醒我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 我也当真听话没有再玩那样危险的游戏了。 当雨菲提到风筝的时候我又突然想起了这间事情,我突然是这样的想念我的爸 爸。我想起那些夏末的傍晚,那已经是后来了,1993年还要往后,那时候国家正在 建设,已经有太多平坦的地方供我们玩耍了,我永远记得那个大旷厂,有一千个人 在放风筝,简直就是孩子们的天堂,总有人在耳边夸我的风筝飞得高,他们总会说 我年纪小风筝却放得很好,那时候我妈已经走了,不然的话她是要为她的儿子感到 自豪的。 我跟雨菲总有话题在说话,并且都能让大家高兴,我们在一起说话很认真,那 时候我们总是在一起,要是晚了的话我爸就骑车送她们回去。 “时间过的真是好快。”雨菲似乎也是跟我一样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些欢乐,我永远都会记着。”我说。 “那时候我们的风筝都没有你放的好,你总是把你的让给我们。” “我总是在别人面前卖弄自己的本领。”那些画面近乎完美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放风筝的那些地方现在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被盖上高楼大厦了,那些地方现在都是黄金地段,你要是回去 的话,你甚至看不到一点点迹象,只有那些回忆在你的心理蔓延。” “莫非你试过?”她看看我,然后就站起身从我的桌上随手翻起了一本书。 “我今年回去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事情,我还去看我妈了,但是我没有见到她, 我到她家楼附近的时候我打她家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我又想起了我妈。 “那你应该上楼去找她,她应该很想你了。” “我不知道,也许她有她现在的儿子,她们有很多的话说。”电视上开始播着 广告,我打算换个动物世界来看看。 “不会的,我觉得你应该上楼去。” “等下次吧,反正以后总会有时间的。” 我们的话题开始停顿,她把我的书顺手丢在桌子上,然后从她从我抽屉里拿出 雨辰的相片来,然后笑着坐到我旁边,问我想不想相片上的人,我点点头接过了她 手上的相片。我收着她和雨辰所有的信件,我们又说起信件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 说的,她说想看雨辰都写了些什么,我说那要雨辰同意才给她看,她就看着我眼也 不眨,我却笑了起来,两个人在一起,说起这些事情来是会有一点点尴尬的。我说 要是有天雨辰要看她写的信,那我该怎么办,她说那就给她看了,然后我就把雨辰 的信拿了出来递给她,她又突然不感兴趣了。于是她要我跟她讲我和雨辰之间都谈 些什么,我看看这些信件,似乎我们谈了太多,我怎么可能随便就说得清楚呢,我 只好摇摇头。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