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和雨菲在今天晚上又铺了一张床,在两床的中间挂了一大块厚毛毯,像是一 堵墙一样。 当雨菲睡熟之后,我想起了答应雨辰给她写信,于是趁着还有假期,又连夜地 开始写信,我要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写了告诉她,她总是说我写的信很好,也许他说 的是语言方面的好。我当然不至于写到把她感动哭,要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不写。 也许这是个适合写信的夜,我记起了雨辰那张幸福的面孔来,那简直就是她从 六岁到二十岁一齐合成的面孔,漂亮极了。夜里的天气有些冷,我的手感觉很僵, 我不知道该先写什么?我只要一握着笔,便会想起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来,我突 然又想起那件事来,让我给你讲一下吧,那次,为了让她也拥有一尾金色的金鱼, 我差点就被那条灰色的的狼狗吃掉了,‘佳里森’鱼塘里是我们那个地方第一家出 售金鱼的地方,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支敢死队来,只是我不记得这是哪一个国家 的敢死队了,况且这个名字一听就像是外国的,我大约猜想得到鱼塘的主人,是不 是跟我一样看了那场壮观的战争片之后,便把他家的鱼塘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他家 养了一条非常能干的狼犬,就是防止我这样的‘偷鱼客’。 在那段时间我的那群伙伴都是以‘偷鱼客’的名字来称呼我的,他们一见我就 叫我‘偷鱼客’,我小时侯的好朋友之一周强光,你还记得吗?开始的时候我跟你 说过的玩纸牌特别厉害的家伙,就是他带着他的表妹用小玻璃缸端着一尾金鱼,让 雨辰羡慕不已,摸都不让雨辰摸,那时候一条这样的金鱼熟人也要卖一块五,我哪 里去找这么多的钱,我爸当时还很穷,我怎么能指望他给我那么多钱去买一尾金鱼 呢?“家里森鱼塘买的。”这是阿光的表妹亲口说的,‘家里森’在过去是我和林 凡常常光顾的地方,那里有足够密的玉米地,我们趴在鱼塘边上,要是那灰色健壮 的大狼狗不叫的话,神仙也发现不了我们,有一次我钓到一条大草鱼把复先生送我 的鱼具挣断了,为此我气了一个星期。 我记得那是个黄昏,应该还不能算是黄昏,大概就是下午五点左右,我和林凡 在白天就把点采好,然后打算在狗进食的时候动手,那一天的景色漂亮极了,玉米 花在风里摇啊摇的,太阳开始变得通红,鱼塘里微波荡漾,小溪里的水清澈透明, 林凡在玉米地里放风,我拿着我爸亲自为我做的纱布网兜慢慢从涵洞里钻进去,我 不会憨到去爬铁丝网,你想想我当时才九岁,那涵洞简直是他们设计的一大败笔, 他的长方形的涵洞也许就是为我留的,因为他们要这样的一个洞让天然小溪来换鱼 塘里的水,你要是看见的话就知道了,我真想把草图画给你看。在他家的小型水泥 池塘里至少有一千条小金鱼,我做梦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鱼,我以为我的动作够 敏捷了,一网下去那灰色的死狗就发现了我,疯狂地叫了起来,我赶紧滑进小溪以 最快的速度逃出来,当时什么也看不见,只记得那落日的余光专门照着我的两只小 眼睛,那么近的涵洞像是爬了一个小时。 一网兜抓了七条小金鱼,消息走失之后在那几天里我就成了‘偷鱼客’了。当 时雨辰看着这些漂亮的小金鱼,似乎我就是她的大恩人一样,把她家的儿童饼干装 了三包来给我。现在想起这些我真的想跟她说说这件事,但是我又不想写太多的废 话,所以在署名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偷鱼客’,我想她是不会想不起来的。 时间在这样的夜晚显得过于无聊。 也许我该回家去一趟,我想在那个熟悉的窗口仔细看看爸爸的身影,像往常一 样的站着,在窗帘的背后以我习惯的姿势去看那个坚强的我的父亲,虽然我知道生 活永远也回不到6 岁以前了,但是那是我的家,我终要让那样一个家庭再快乐起来, 我不知道我的卧室里是不是落满了灰尘,要是爸爸太累无暇照看的话,那也很难说, 但要是爸爸想我的话,我想他仍然会一个人到我的卧室去坐坐,就像我总在那个窗 口回忆我妈的背影一样。 阿华在第二天早上来叫我,他也许想了一夜,打算带我们去赶集,我笑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我和雨菲刚刚吃完饭,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是非常 愿意跟他去的,可是我总不能也带雨菲一起去,“我想我们可以去个什么风景名胜 之类的地方玩玩。”我说,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今天是赶集,会很热闹的。”阿华解释说。 “再想想,想个好一点的主义。”我回头看了看雨菲。 “我们就去赶集吧。”雨菲说。 大概阿华真的是用了一夜的时间来安排今天的行程,从家里出来,微弱的阳光 突破了厚厚的云层,这久违的光线相像似刚开的向日葵一样,给人带来了内心的舒 服,风像棉花一样打在脸上,这是冬天最美的恩赐,早晨的雾滋润过的路面,被早 早经过的‘牛皮车’压出了辄印,形成了路面的年轮。 街上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各种货车在这样的一个日子可以随便停在街道的任 何一个地方,这些街头相仿电视里印尼的那些街道,老翁戴着破旧的帽子蹲在街头 守着自己的地滩,大罐的蛇药酒用红布垫在地上,与卖鸟的,卖羽毛的小贩一起吆 喝,口技人吹着口琴和笛子,你要是看着他们,他们会对你做出任何搞怪的表情, 耍蛇的人吓得雨菲紧紧地抓住我的袖子,我朝远处看去,并未看见尽头,平常冷清 的街头,此刻正被后赶来的贩人们吵得沸沸扬扬,我们旅店对面的杂货店老板冲我 笑笑,他的杂货铺了几乎十米,背后还在摆着四、五大袋,卖肉的好象是在比刀法, 支架上挂着羊头和狗头,狗牙是用来单独卖的。我问雨菲新加坡有没有这样的赶集, 她摇摇头,看上去她心情很好,阿华一副得意的样子,虽然他不打算买什么,但是 他总是走在我们后边,我几次要他跟我走在一起,他都不同意,因为他要扮演‘侦 探’的角色,这样热闹的场面,小偷的角色是必不可少的,他也许不希望在他的眼 皮底下把我可怜的钱夹或者是手机弄丢,他说这样的场面常常会有人的钱夹或者手 机不翼而飞,我想这样的说法一点也不夸张,你要是也见识过真正的小偷,你就知 道什么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卖假兽皮的老头总是三五成群,用铁轮子的小车推着,一车大概有三十张,然 后头戴着帽子,肩上和手上各有五六张,看面容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多半是新疆或 者兰州的,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常常又让我想起葡萄干来,小时候我最喜爱的食物之 一。在一个宽阔的花市里相比街头的吵闹,这里算是比较安静的,虽然人也很多, 但是总不至于像街头那样的繁乱,雨菲看到一些文竹的时候不禁想起了她的家来, 她说:“我家有三盆这样繁盛的文竹。”她指着那些文竹说。 “要不要买一盆?”阿华蹲下身去,看上去他像似累了一样。 “要吗?”我也问了一遍,要是她点头的话我决定买一盆,要是方便的话她可 以带到新加坡去,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可能太小了。 她朝我们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也带不走。” “空运过去。”我说。 “要买的话新加坡也是有的。”雨菲说。 “品种不一样。”阿华站起身来说,他说这些的时候总是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 看上去像极了,但是他真的也不懂什么品种,除了鸽子的品种以外我想他什么也不 懂。 “算啦,我也不是太喜欢,我只是突然想起家里的那几盆来。” 看来我是真的猜对了,她刚才是想起她的家来了,她们一家人也有很多年没有 回去了,我也有很多年没有站在她家门口等过她们姐妹俩了。 “到是去看看海棠,有的话买一两盆回去摆在门口,你可以照张像寄给姐姐去, 让她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她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过来对我说。 “你们说的是什么花?”阿华问。 “海棠,没有么?” “我不知道。”阿华摇摇头,但是他似乎很想认识这种花,但是我不知道这个 花市里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想介绍给他认识。 假如在市场里真的有海棠的话,我一定要买两盆,像雨菲说的那样把他摆在门 口。但是遗憾得很,我终于没有把这种花介绍给阿华认识,一走出市场他就追问我 那种花的样子,可是我很难比喻,我不知道在敦煌哪种花相仿海棠,我说那是种有 常年花期的植物,但是我说不出形状,他却很渴望的看着我,可是我始终比划不出 来。 我们一直在集市上逛,其间我们在一个小吃店里喝了几杯果汁,然后在傍晚的 时候买了一些羊肉带回家去,还有几样漂亮的陶瓷。 回来的时候我特别的想念爸爸,真的,在这个傍晚我好想看看爸爸的脸,雨菲 回去之后她说今晚她做饭,并且不要我帮忙,我点头我说我要下去打电话给我爸, 雨菲看着我说:“帮我问好,一定啊不要忘记,我也好想他。”我笑着朝她点点头 就下楼去了。 话吧里出了老板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我想很快就听到爸 爸的声音,但似乎家里没有人,我想大概爸爸还在厨房里,于是我挂了电话,继续 拨他的手机。 过了好几秒钟电话终于拨通了。 “爸爸……” “小文。”他总是这样叫我,我听见他小声地跟他旁边的人说话,我想他大概 是跟伙计要抹布去擦手上的油。 “爸爸你还在厨房里吗?” “没有,我已经出来了,里面声音很吵。” “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直很好,跟你在的时候一样。”我听得出来爸爸很高兴。 “你最近身体什么样,腰,你的腰怎么样?你去请个厨师来帮忙吧,自己就不 要做了。”我说,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很好,不是很忙,店里的伙计都很能干。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 生病?那边天气冷吗?”我多想他啊,我想见见他现在的样子。 “一样的,冬天都是这样,有时冷,有时候又不是太冷,我一直没有生病。” 我想起了我家门口的那条河来,那条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从未遗忘的河,还有右 隔壁张家的包子铺,这些情景突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想起刚才雨非的话来, “爸爸,雨菲要我想你问好,她说……。”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爸爸就接上了,“好多年都没有见她们了,她们还好吧, 那……你的钱够用吗?我给你寄点钱过去……”看来爸爸也想她们了,要知道小时 候几乎是天天见面,我爸爸对她们的好跟我平等。 “不用,我有的,要用的话我会问你要的。”我说话的时候头似乎摇了一下, 我们像似在面对面的说话。 “春节真的不回来了吗?”爸爸问。 “恩,等过了春节要是工作不忙的话我会回来的。”我说,我总是用这样的话 来缓解自己的归期。 “这样也好,在外边你要多注意身体,两个人不要吵架。” “不会的。”我笑着。 爸爸总是说这些话,我又总是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这个傍晚我高兴极了,感 觉到了生活的温馨,这主要是因为雨菲在,不然的话,我很难想象现在的心情,这 很难打比方。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