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曾经读过一本伟大的描写西方神话的书,然而我却忘记了它的名字,在多年 以后的今天我又突然想起它来,这犹如深藏在心里最最重要的一笔财富,他会在我 身体劳累的时候,变换着书里的情节来带给我无数的梦。我一直是一个爱做梦的人, 我总做一些会随着意识改变的梦。这像是清醒在吹促着梦的进展,又好象是梦在左 右的自己熟睡的灵魂,那本书里写了太多关于宗教的事情,比如那些各式各样的葬 礼,写了关于贫穷、富有和名誉的真正意义……那时候我还小很多篇幅我无法理解, 现在我又想起了这本书,可惜我却忘记了它的名字。人总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的 遗憾。 这些年我反复地想起一个站台的情形,那是个我从未见过的站台,然而我却总 是一次次地想起,灰色带着忧伤的夜幕,情形:仿佛午夜有凋落随风的花瓣在飘零, 有冷风徐徐过后零落的枯叶,我反复望见急弛的火车载满了朝圣的人们,赶在清晨 来临的时候守着自己心中纯洁的信仰,要去找一个地方进行朝圣,他们从容地面对 着生活。而另一些早已被淫乱割破眼睛的人,他们上不了火车,他们看不见真正的 生活,把罪过当成了泛滥在玩耍。 电影总是故事最好的表达方式。 我常常想起小时候我妈讲的那些故事来,那时候我不懂得什么是电影,因为连 电视都还没有,我总能想起那些颇为深刻的故事来,故事可以记得很清楚,比方说 在像现在这样的冬天,天气相当的冷,我坐着就想起那些故事里可怜的孩子,就顺 而想起那个讲故事的我的母亲来…… 人总是这样在安静的时候想起所有的事情来。 我带着雨菲去了一次葡萄园,葡萄园的女主人很喜欢她,还有我的那些老同事, 他们也喜欢她,那些还不打算发芽的枯枝在这样的冬天并没有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 雨菲说原来我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上班,难怪我会那么寂寞。对话中的苍凉胜过了眼 前的荒凉,她问我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妈,我冲她摇摇头,并不打算一直把这样一 个问题扯下去。 “你喜欢这些葡萄的架话,在新疆的吐鲁番也有,……真的,许多地方都有。” 她说,沙尘风吹在我脸上,雨菲的心情突然因为这样的环境而改变,没有太阳的正 午与傍晚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一直站着在看着这些萧条的景象。 “你要是想说点什么的话就说出来吧。”我说,我似乎知道雨菲每一秒钟的心 情。 “等过了春节我们一起走吧,去新加坡。”风吹着她的长发,让人想起诸如水 仙之类的词语。 “过了年春天就来了。” “那你要不要在这里安家?”她转头过来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笑的不那么自然,我知道她并不是能够长久容忍寂寞的人。 “是不是想在这安家?”她又接着问。 “我已经开始在想家了。”我说。 “我们一起回家去吧。” 我蹲下身来,她也跟着我蹲下来,我深深地体会了青春的残酷,我该如何抬起 头来面对,此刻的我正年轻。 “是不是想家了,还是想你妈了?” 谁知道她会一下子问及这些她一直从未促及的问题,她从来都是避开,不讳跟 我提起我妈来。 我应该回答想家还是想我妈? 我一瞬间哑口无语。 我随手抓起了一把土:“我想我妈了。” “那回去看看她。” “她现在是别人的母亲……”沮丧不自不觉占据了我脆弱的内心。 “算了,我们说点别的。”她说。 “没事,谈这些其实也没什么。” 迷失。但是我想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我真想知 道她现在是不是会想起我?” “你是他儿子,她怎么能够不想你。” “她有她现在的儿子。”莫大的失望一直贮藏在心里。 我发现我一如既往地在怀念着六岁以前的生活,一直从未忘记过。雨菲努力地 要插开话题,而我的思念却脱僵回去,纵横了千里路程,穿梭了时光的隧道回到了 我妈身边去,我崇敬我的父亲,我也从未埋怨过我的母亲,这夜我梦见了数以百计 的蝌蚪,那是小时候在我家附近的那个池塘里的景象,有过多的浮萍遮住了水面, 水里有鱼、有蝌蚪,还有那些小时候被我养在瓶子里的小虾。现在的池塘早已不复 存在,而梦却是如此固执。 雨菲的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在我们小的时候他家就已经很有钱了,但是这样 的人家又是善良的,我敢保证雨菲和雨辰也受了他父亲的教育,所以她们一直是善 良的。 我们总是难免在必要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回忆来,那些犹如灵咒的情景反 复地在我们的内心里打扰着我们正常的生活。 在我们玩耍的地方,有一处是一个破旧而古老的园子,两扇朽木的旧门紧紧地 锁住了园子,只可以从一厘米宽的门缝外看见里面凌乱的柳树和枯叶,还有乱七八 糟的一些枯藤植物。我们当时还小,总是好奇地趴在门缝外张望,在园子的背面有 一棵槐树,年纪比我们大的孩子们常常爬到上面去,据说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切东西, 有人说里面有碗大的蛛蛛,很多人都是这样说,所以我们就没有办法不相信了,当 然有人胆子小不敢爬上树去看的就猜想里是不是有妖怪,或者蟒蛇……这些一听遍 是假的,我们虽然小但是也知道一扇门是关不住妖怪的。夜幕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各 种虫的叫声,大家又会想各种各样的传说来互相吓唬,大家都说以前犯了法的人都 是被关在里面,然后给里面的虫子吃掉,这个林子在我的童年里曾经充满了神秘, 就在我们家的附近,就那样的四面土墙一扇木门围住了莫大的一个空间。 在那些雷声轰鸣,稠云密布、闪电霹雳的天气,我曾无数次地从那扇门口走过, 当人们不断地往里面丢东西的时候,我知道这里将变成多年后的垃圾场,像一里地 外那个三辆卡车轮流拉三天也拉不完的垃圾场,再后来,我看到了一场法事在它的 后墙举行,尽管是他们躲在后墙。但还是被我们发现了,那些柳条、红纸条、檀香、 画着花脸的骗子、谷草及所有涉及法事的用具,拥挤地摆在狭窄的过道里,树叶落 满了地,我并想去多望这样的情景,到是林凡相当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也不知道什 么大户人家,要做怎么样的变迁摆这样大的排场。 三天后的清晨,我听见有卡车上坡猛踩油门的声音,我似乎还闻到了汽油烧成 烟的难闻气味,这个破园子终于被人拆了,真如我说的那样有三辆以上的卡车来回 地运载,中午的时候林凡跑来叫我一起去凑热闹,在场的人围了很多,有约莫三十 个人在砍树、清理垃圾。一座坟墓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识字不识字的人都想凑上去 看看,据说这是一座已无后人的孤坟,在接着的几天里这个原本神秘的地方,被人 们把树都砍了,仅仅剩下那棵高大的槐花树,那座无人认领的坟墓也被移平了,一 所卫生院开始在这里奠基,从这一天开始,似乎这个城市的建设正式开始,在随后 的几个月乃至几年时间里,我们的城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土路都开始变成 水泥路和柏油路。 星期一早晨我和雨菲一起到邮局去寄信给雨辰,当我把信封封好的时候,我转 身看见了雨菲正在邮局的话吧里打电话了,我只好在门口等她了。透过玻璃门我看 见了她幸福的笑,我不知道她是跟谁通电话,但是这样的笑是让人欣慰的。 “你怎么不问我打电话给谁?”她出来的时候曾问了我这样的问题,反到让我 感觉到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干涉你的生活。” “这不算干涉啊,这个应该可以问一下的。”她笑着说。 “应该是打给你的要好的同事的。”我看着她,这是个刮着冷风的早晨。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笑的那么幸福,我想大概是打给男同事的。” “你不用这么肯定吧。” “难道还有什么比跟男同事聊天更开心的事吗?” “要是我爸能成为我的同事的话,你就猜对了。” 我们安静地走在街道上,路过剧院的时候,她看着新鲜的玫瑰似乎很想要的样 子,于是我破天荒地第一次不懂意义地买了一束玫瑰花送给她。她却不领情,让我 自己抱着。随后她便开始说我不懂浪漫,我说我一直是这样,我暂时还没有学会浪 漫,她说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就像雨辰曾经说我不会在她们面前生气一样,我说 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学会。 这些天我想明白很多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于松闲了,总是感觉时间 像箭一样的在飞逝,而这些时间又恰恰是在被我浪费,我感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做,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总是有感觉自己的青春正在一点点地逝去,而自己又偏 偏不知所措,事实真的是这样,我做的事情确实没有一件是有意义的,假使我写出 的歌词一直没有人看,没有传唱就谈不上感动,那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光阴么? 这几天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到这些。转眼又是一年,而在过去的时间里自己像迷一 样的活着,我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我很多次地产生这样的想法,我要像高尔基说的 那样,我要绕出小路去找到大路。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