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气开始越来越冷,夜里我开始坐不住,当雨菲睡熟之后,我一个人坐着,渐 渐地两只手开始冰冷,甚至整个身子都会发冷,于是就再也写不下去,可是自己又 不肯睡,我想珍惜时间,我想多有些感触,等春节过后我就要去北京了,也许美国 老人真的写信给她的作曲家朋友了,我去找到他的时候,我不能让他感到失望,更 不能让自己失去绝好的机会。 一个星期的假期快得就像刚睡醒一觉一样。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我起床,原本我以为雨菲还在睡梦中,没想到她也早早醒来 了,今天明显感觉得到屋外的气温,她问我为什么起那么早,我说我要去上班了, 她说让我别去了,我开玩笑说总是要吃饭的,不干活去哪里吃饭,她说她有钱,我 说你好好睡着,中午我会回来吃饭的。她可能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了所以又说了一遍 让我别去了,我说总要去跟人家说一声,不然人家不好安排活计,她就没有再说了, 只好叫我路上小心点。 萧条的葡萄园里总能让人产生回忆,同事问我是不是女朋友走了,我说她要在 这里过春节,大家开始很羡慕我,我冲他们笑笑。 十点钟的时候同事阿贵要去买药水,正好要一个帮手,我闲着没事就跟着他去 了,本来可以做车去的,但是阿贵说带着我走近道,所以我就打消了坐车的念头了, 我们顺着窄窄的公路走了半里,然后就延着一条便道走去了,这是一条水泥的老路, 看上去应该也有好多年了,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路旁有一些长得很旺盛的植物, 这些都是我说不出名字的甚至是我没有见过的,一开始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要是初中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安静的背书环境的话,那样我或许会学到更多的知识; 我们俩一起并肩走着,我们似乎没有什么话说,我并不是一个擅长找话题的人,他 就更不是了,这条路是一个慢破,也许你可以想象得到,就那样的一条并不宽敞的 水泥路,路旁是一些冬天的花草;我们就这样走了,除了看风景之外似乎没有别的 事情,偶尔有一两棵树,但是我一时说不出它的名字,我记得阿华曾经跟我介绍过 这种树,但是我忘记了;在转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力地咳嗽,他弯下腰的时候 我看见他的侧影,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表哥,那个多年前常常来我家玩的表哥,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去了,我们似乎有一个世纪没有见过面了,但是我不 是经常想起他,只是这偶尔的瞬间才会想起他,并且感情总是这样的强烈。 绕过一个大弯,我确信这是一个很大的坡,越是走就越是往上,路上开始会见 到一些人家,每户人家门口都会有相同的树,我真后悔应该记得这树的名字,阿贵 还是咳嗽,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却只是摇摇头,他的话真的比我的少好几倍,我 朝坡下看去,可以看见那条公路,有时候有车经过,阿贵说要是我们做车的话就要 往那条公路上走,他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见到了一个小学, 很小很狭窄,大门紧紧锁着,阿贵停下来看了看,我也随便看了一下,我说这里的 空气很好,他笑笑说这哪能叫好啊,要是去了云南那才叫好,我说也许会有机会的, 他说,到时候一起去,我冲他点点头。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们就走上了柏 油路,在岔口的地方还是有一条土路,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走近了我才知道这是 一个小市场,阿贵说只有星期天的时候才可以看见这样的一些人,卖狗和羊的占多 数,其余的也有鸡啊之类的家禽,我看上一只小绵羊,阿贵让我买回去送女朋友, 我对着他笑笑,我说真要送的话送一群我想她才会喜欢…… 回来的时候他带着我走另一条道,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我说这条更近,他说 抱着药水的时候他总是走这条。因为去的时候本身就是为了去看看那所学校,那是 他的小学。 这是一个无聊的天气,我们从买回药水回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事情做了,一直在 干燥的葡萄园里坐到傍晚,我当然是赶着回家,所以还没有等到阿华他爸他们的扑 克结束我就先走了。 雨菲围着他的粉红色的丝巾站在楼顶上,看着那些鸽子一动也不动,要是我的 脚步声再小一点的话,她是不会发现我的。 “你不冷吗?”我问她,这时候她的头已经回过来看着我了。 “今天好象不冷,你下班了吗?”她笑着说。 “是呀,下班我就赶紧回来了。”我想她似乎是无聊了,因为她一整天时间都 在看电视或者是睡觉。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她说。 “你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生活。” “是呀,我也常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那些往事来。”我们一同走进了屋里,我 看见桌子上已经摆着一些菜了。 “我中午的时候做梦见到我妈了。”她说。 “那是因为你想家了。”我们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说话。 她给我夹菜,然后说我瘦成这样,要我好好补补,我说这也许不跟吃食有关, 接着我们又提到了小时候,有提起了雨辰,也提到了我妈,她说很想跟我一同回去 看看我妈,我说我也想但是这样的机会似乎太少,要是她家搬了家,她又不会想起 我的话,我们会就此断了联系,也许会是一辈子再也不见面了,她又夹菜给我,我 又反夹给她,她就笑了,她说我妈是会想起我的,我听到这样的话是很欣慰的。 我同意她的说法,但是我也知道这些事情是注定的,我这个人一生注定是演了 配角,不止我是,我爸也是,这是上天的安排,是无法改变的,真正的主角是生活 在她身边的人,我和我爸在很久以前做了配角,在随后的时间里一直在演着配角, 我不断地想起她来,我相信我爸也在不断地想起她,但是我们都不指望她回来,或 者别的什么幸运的事降到我们父子身上,我只是在不停地祈祷一定要让她的生活一 帆风顺,我肯定我爸也会同意我这样的祈祷,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们吃过饭时间还早,和阿华一起出去逛了一圈,今晚的天气不算太冷,一些 晚归的人还在急匆匆往家赶,阿华总有话题跟我们讲,他说让雨菲考去他们学校当 老师,我们都笑了,也许是他看着雨菲的样子太像他们的老师了,雨菲说她没有那 么大的本事,我们的话题就这样扯开,路上遇到几个小学生,他们一起在门口玩耍, 家里的灯是开着的,门是关着的,这样的场景让我看了很熟悉,这跟我们小时候差 不多,有的孩子总喜欢趴在地上,我和雨菲互相看了看,一些像是竹子一样的植物 栽在地里,但是我敢保证这不是竹子,小时候我上学的路上天天都看得到竹子,我 似乎还记得那些味道,而此刻我并未闻到什么味道,我们大概逛了二十分钟,雨菲 突然说肚子痛,于是她蹲了下去,我赶紧扶着她,我和阿华都不断地问她怎么了, 但是雨菲似乎已经更难受了,很难说出话来,只是轻轻摇摇头,就在这天晚上雨菲 整个人病了,头上全是汗,这狭窄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我背起她往医院赶,我的 心里开始着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在第二天的电话里我才知道在这天晚上几乎 同样的时间,雨辰也同时住进了医院,这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但这却是我不得不 相信的事实,随后我背着她跑到医院,阿华跑去挂号,看上去他比我还要着急,当 然在这些地方他总是比我更加熟悉,我想也许他曾经跟着谁来过这个医院,我们大 概在医院里做了半个小时的检查,并没有检查出任何的病因,医生只是说让她多做 锻炼,我一直想不通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这是我想不通的,也没有多少书籍来证明 这些,只是当时雨菲和雨辰几乎是同时犯病,这让我一直都想不通。 第二天的时候我没有去上班,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大一点的医院做一下检查,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雨菲显得精神很好,于是她取消了我要带她去医院的决定,她说 她自己就是医生,我也是医生,没有必要去,就这样我们就没有再提去做检察的事 了,就是因为又有这样一天的休息时间,我们又打电话给雨辰,才知道在昨天晚上 几乎同一段时间,她们两姐妹都病了。这让我们觉得很奇妙。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想起那天晚上雨菲的样子里,她满头大汗地捂着肚 子,我想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件事情一直在提醒我惦记着她, 我在葡萄园里上班的时候,总是担心她一个人会再次生病,我总是一下班就赶紧回 去,我也悄悄跟阿华说了,让他去喂鸽子的时候顺便看看雨菲。 冬天的滋味我已经尝够了,我有大量时间是躲在屋子里,这里也算熟悉了。偶 尔还是会想起美国老人来,回想起她一直坐着写作的样子来,人总是这样…… 转眼就要到春节了,我知道时间一直在跟我们赛跑,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 你会发觉时间又过了几个月。我闭着眼睛算算时间,我惊讶于雨菲已经快来了一个 多月了,但是我们好象是昨天才见面一样,这是内心在左右着自己的感悟,其实我 并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她会有多开心,这个通常是很难揣摩的,只是她也这样愿意一 直地住在这里,也许是一些幼时的情感已经固定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或者更直接的 说是各自的意识让自己的心在快乐着,我并不能带给她怎样的快乐,小时候我就跟 穷,带给他们的快乐多是在一起玩耍,必要的时候去偷一些花或者鱼什么的,再则 就是复先生的赠送,然后我又转送给她们,长大后也同样还是如此,我真的想试着 改变现状,而生活却总是岔道重重。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