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半年来我像片秋天的叶子,无论是福州还是敦煌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悟,这些时 间都被我荒废了,这是我在火车上的想法,2008年,这一年的北京挤满了尽可能多 的人,2008年的奥运会将在我的国家举行,这是我内心里的骄傲。我想尽量地炫耀 我是一名中国人,我为我身为一名中国公民而感到庆幸,我们随处可见奥运会的标 志,这一年是值得我们骄傲的。 我曾经好几次地幻想着马克西姆地样子,美国老人说过那是个芬兰人,但是我 绝对相信他的中文会讲得很棒,就像美国老人那样,在火车上我都想着这些无聊的 事情,因为我确实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我只是想让自己早点达到自己想要的生 活。 在火车上我翻阅了我的几本旧书,我通常都是用这样的办法来打发时间,车上 的情景每一趟都是一样,一样的陌生面孔,一样的陌生风景。风以冬末应有的寒冷 在吹着,我仰望着天空那遥远的虚无处,仿佛诗中描写的情景全在那里,它深邃遥 远,让人充满了想象,我边看着诗集边望着那些冬天的灰色天空,我整个人的情绪 在随之感动,没有夕阳的傍晚,信仰慢慢绕上心头,人生的路本来就是太多孤寂。 原本我以为我不会在夜里睡熟的,可是我大多的时间都在睡觉。我的内心,在 无形的压力下感觉到疲惫,总想起那些朝圣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们的心理是不是纯净无比。 我怕时间太久我放弃这心中的目标,好听的话在心里说了好多变,只想着自己 能够做出一点有出息的事情来,然后回家去让爸爸开心一下,让他不再为我超心, 使得我们也有那么一些时间,父子俩去那些干净的河边走走,互相谈谈心事,这是 我真实的想法,生命里总要有这些才算美好。不想总是站在窗帘后去看他,我想要 跟他谈谈这些年来的心事,我想知道他的想法,然后去帮助他,我们是父子,我们 需要对方幸福。 元宵节的时候我在北京的话吧里给我爸打电话。 他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我告诉爸爸我在北京,因为我 已经安定下来了,并且有了联系电话,我没有必要去想一些法子来蒙他,我说我在 北京已经有事情做了,我问他过节的时候是不是又是一个人,他说他做了很多的元 宵与工人们一起吃,我说那样应该很热闹,他说不管怎么样的生活慢慢地就会习惯 了,他说的很洒脱,但是我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是我的思想还太年轻。 我到北京的第三天傍晚时候就找到了马克西姆,我站在他家门口,由他家的佣 人帮我传达了信息,我说出了我文西的大名,我站在他家朱红色大门外,我希望美 国老人没有忘记要帮助我,我希望她已经对马克西姆说了我这样一个人要来拜访他,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一条背道,几个老人在不远处下象棋,似乎是在等待春 天的早日到来,他们不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人,我在门外等了约莫五分钟,朱红色 的钢筋大门内走出来一位老者,他穿着黑色的长衣,他比想象中的老,脸上很容易 就看出皱纹,头发白了很多,眼睛不太有神,但是笑容却非常友善,这出乎了我的 想象,我推开门迎上去跟他握手,这真是一位艺术家,这很容易看得出来,园子里 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一些花草看上去很融洽。 “抱歉,打扰了。”我这样说,但愿我没有语不达调。 “欢迎欢迎,年青的朋友。”庆幸他的普通话还算听得清楚,他的笑容有些像 我那些年的祖父。 “我就是文西,美国老人跟您说过了吗?抱歉我无法翻译她的名字。”我似乎 还是有一点点紧张,因为我真的很开心,我确定这是一个容易相处的老头。 “我知道了,她在邮件里说得很清楚,她让我转告你她的书已经出版了。”我 们走在一起,我感觉到他很友善,他总是笑,然后说话很慢,他尽量地讲清楚,也 许他怕我听不清楚。 “这真让人高兴,她的力气没有白费,她是我见过的最刻苦的人。”我不知道 外国的语法该如何去说得恰到好出,我只是按我自己的想象在跟他对话。 “我同意你的说法,你准备了歌词给我看吗?”他带着我穿过低矮的灌木丛, 一些正开放的花朵红艳地挂在栅栏上,一些熟悉的香味泛入我的鼻孔。我突然间回 过神来,似乎春天转眼就要开始了,这让我突然感觉到很温馨。 “我有的,可是全是中文。”我说。 “没关系,我看得懂的。” 他带着我来到他的住处,他问我喝茶还是饮料,我说:“喝饮料吧。”他从冰 箱里拿了一盒纸壳的饮料递给我,我看见他格外地高兴。 “你写了多长时间的歌词了。”他问。 “很多年了,我一直喜欢写这些,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我停了一下,又接着 说,“谱曲的机会?” 我冲他微笑着点点头,他的一些书稿摆了两柜,我的紧张正在慢慢地被驱散了, 他说话很风趣,有时候他还会开玩笑,我们坐了约莫十分钟他就带着我去参观他的 工作室,他的工作室就在隔壁,我看见一架黑色的钢琴,一部分被一块褐色的布盖 着,有几把吉他、古筝,其它的用具也很多,只是我喊不出名字来,也许在往后的 日子里我会跟你介绍的,两盆兰花摆在一块木头黑板下,黑板上有一些音符,我是 外行很难跟你解释。 我问他是不是一直是一个人,他说他的助手回家去了,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但 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来,他带着我到花园里走走,他说明天想看我的稿子,问我住在 哪里,我说:“住在旅馆里,离这里很近。” “方便吗?”他问。 “方便,很干净。” “也许今年的费用要比往年翻一倍。” “奥运会嘛,今年肯定会有很多人。”我说。 “你很懂事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他们不在您身边吗?先生。” “他们在芬兰。” “成家了吗?” “儿子已经成家了,两个女儿还在学习,当然有时候也授课。儿子不怎么听话 ……两个女儿很聪明,很漂亮的。”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我也跟着他笑了。 “男孩子总是很叛逆,就像我一样,总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 整个小花园里一片安静,一点嘈杂声也没有,春天的气息已经来临,栅栏处女 佣人在给花浇水。 “你比他要懂事得多。怪我,在他小的时候没有时间好好地教他,才促成他现 在这个样子,我很难知道他的想法。”他似乎有些惆怅。 “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人总是在成长,总是在转变。”其实这些话都是书上 说的,我现在暂时借用了,因为我们的谈话突然增添了几丝伤感,这是做父亲的遗 憾。我想找个话题来说点别的,不想让气氛紧张:“听说芬兰的冬天很美,有很多 的地方有滑雪表演。” “对,在赫尔辛基我曾经每年都要参加好几次表演。” “我在电视上看过,很向往那样的生活,热血沸腾的。”我说。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我家,我想让我儿子跟你认识一下。” 我们坐着闲聊,他说非常想吃我爸做的糖醋鱼,这也许是我说的过于出神了, 但是我爸做糖醋鱼真的是很了不起,以前我从不吃鱼,但是现在我常常会想起那美 味的鱼肉来,说起这些事情我突然有些自豪,自豪于我有那样一位父亲。我没有跟 他提到我的母亲,但是我并不担心我会淡忘我的母亲,我不恨她,因为我认真地想 过,要是当初的生活像现在一样,我敢向你保证她是不会离开的,她会非常的爱我, 我也会很听会,我不会离开家。 我们是如此地投机,就像多年前早已认识一样。 他要留我跟他一起进晚餐,但是我拒绝了,我找了个借口离开,我们才刚认识, 尤其是年龄差距这么大,我真的没有试过,那样我会很不自在,于是我找了个借口 离开了。在我走的时候我看见西边的两间房子间有一根铁线,在上面晾着衣服,这 让我瞬间就想起我的家来,想起我那些花来,想起小时候我晾衣服的那个地方,那 里有一口井,井边上有青苔,我妈说过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是在那样一个干净的地 方晾衣服。 晚上的时候我住在旅社里,有一块纯白色的窗帘,背后是一个幼儿园,里面有 一些青色的植物,在夜幕上来之后这里依旧一片宁静,我有把我的那些曾经写下的 自己认为比较好的稿子整理了一下,我希望明天再去的时候,马先生会喜欢一两篇。 夜里的时候我开始想我爸,我想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一趟,那时候我的话会很多, 我要跟他说很多的事情,我要跟他讲讲心情,跟他谈谈关于以后的事情,比如让他 把餐馆关了,好好地修养他的腰,我要陪着他去到处走走,要是他想去的话,我陪 他去钓一次鱼,总之去做一些他喜欢做的事情,让他不再那么孤单。我曾经和他一 起出去过一次,那是去他的一个朋友家,那里很远,大概离我家有七、八公里远, 他说那里有很多的小鸟可以供我用弹弓玩耍,到了那边之后,我跟在他背后去打板 栗,你也许没有见过,就是书上说的坚果,外壳是会刺手,有如刺猬一样的刺,我 们举着长长的竹竿去树上打,几个如我一般大小的孩子也跟着我去拣,唯独我被刺 哭了,那一次我很丢脸,感觉双手在滴血,那不是痛,应该是害怕,我从小就怕血, 一群孩子在一旁大笑,把我爸弄得很尴尬,我放肆地大声嚎哭,没有人能把我哄乖, 当时我妈已经嫁给别人了,我爸找不到办法来让我停止哭泣。 回来的时候他吃力地骑着他的自行车,有一段上坡路我看见他用力的后背,他 酒喝多了,结果我们父子就翻倒在路中间,他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抓住了我,当 时月光很暗,我们跌倒在便道路上,那些年正在对公路进行大面积的修整,我慢慢 地爬了起来,我没有哭我还是急忙顺着他的手也抓住了他,我打算用我所有的力气 去把他扶起来,爸爸问我摔到没有,我说没事,我又反问他,他说他也很好,然后 我们继续爬起来,他又用一只手把我抱上车,然后继续骑着车回家。事情在第二天 发生了变化,他的腰部和腿部都受伤了,腿在后来慢慢地复原了,而腰部一直到现 在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疼痛。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