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林凡看上起魁梧了许多,在我们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跟我说起了很多的事情, 虽然现在他的朋友很多,能够真正谈心事的人却只有我,我们坐在我家的客厅里, 桌子上放着我带回来的几盘带子,他说最近几个月他家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他的 表情出现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起关于他家家族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太了解,但是 他有几个舅舅、几个姨妈、几个叔叔这些我还是清楚的,因为他爸跟我爸的关系特 殊,还有就是林凡从来都不对我隐瞒任何的事情,那天他说的很乱,但是我知道又 是关于钱财的争夺。他说整个家庭乱成一片,他爸因此病了好几次,听到这些的时 候我心里开始很难过,开始想起他爸的样子,我说也许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吃点亏不要紧,但是要家人一和睦相处。 他却说:“那些人全都为了钱疯了。” 他已经称他的叔父么为‘那些人了’,可想到事情已经是很严重了,我说: “尽量要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还安静什么啊?马上就要上法庭了。”他似乎很生气,但是他同时很理智, “每个人都想夺走我家的木厂。”他接着说。 “什么木厂?”我问。 “我爸爸托关系买的。” “大概我是弄不清这些事情,总之你千万要照顾好你爸爸,钱始终是小事。” “这当然。” 林凡突然对我说起了这些事情,大概这段时间他也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还跟我 说起他的小姨都喝农药了,我觉得这些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她小姨 常常都很关心我和林凡,可是现在在金钱面前她就抛弃了所有的美好往事。 我们聊了一会就叉开了话题,我不觉得这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总是会解决的, 只是亲情也许必定要加上一层厚厚的隔膜了。我们在随后讨论了我的歌词,他说有 的词语用的并不好,可是我让他改的时候他又说不出来,我觉得他比以前懂事多了, 当我问他是不是常常换女朋友的时候,他就大笑了起来,他说我总是记着他的坏毛 病,我说知道是毛病就要改,他说早就改了,现在正在一心一意地对一个刚认识不 久的女孩,也许是我们彼此都成熟了,以前我们可从来不会谈起这些事情的,我们 一整个上午都是坐着听歌、聊天,当然也提起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他问我记不记 得小时候在那些树下掏蚂蚁的事情,我说当然记得了,我们还说起了雨菲和雨辰,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一起去偷金鱼的事情,他就喊我‘偷鱼客’。证明他还记得很清 楚,可是这些事情在现在谈起来的时候,总是觉得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只是岁月不 饶人,转眼我们就快要成家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他一起买了一些食品去医院看他爸爸,林叔看上去老了许多, 见到我的时候他很高兴,他坐起来拉着我的手问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说我在学着做 填词之类的工作,他说那样很文雅,我说就是赚不着钱,到是挺清闲的,他听我这 么一说就笑了,他说我们真的是长大了,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给他削了一个苹果, 我看见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从第二个晚上开始,我总是在爸爸睡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总是觉得自己没 有任何的睡意,接着想翻一些东西出来看,比如那些照片,或者初中、小学的同学 录,我想去回味一些事情,总想乘着‘时光机’让思绪慢慢地回去一趟,能够有那 么一点点的感动,这也许是习惯了我长久的夜里工作的生活,或者原于我总是在幻 想中填词,有时很想我妈,总想起小时候他带着我从外婆家回来走的那条小路,他 把我背在背上,有时候是我自己走,路不宽两旁是地,晚归的人们会扛着锄头与我 们迎面走来,有的是妈妈认识的,但是大部分是陌生的,傍晚的晚霞就要抹去最后 的亮光,我们母子就在那狭窄的小路上走,我要是走累了,她就把我背起来,然后 说周末的时候要带我去买羊肉串,她曾是这样善良的一个母亲,我就是不知道她为 什么就要离开,就非得要走,要抛弃这个家庭,要抛弃这么一个听话的儿子呢?为 什么她就不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呢?她曾经是那样的爱他的儿子……我总是想 起这些,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里总有她的影子,这屋子早就该修整、装修了可是爸爸 一直不提,我也不说,所以我们一直住着这些多年来都未改变的屋子。 或许如爸爸说的那样,要是想的话就去看看她,也许她也是身不由己,也许她 现在的孩子正需要她的教育,也许她一直忙于工作,所以暂时地忘记了她原来还有 我这么一个一直很听她话的儿子,难道我们就这样的一辈子不见吗?我总是在夜里 想起她的样子。 当时间三年又三年地过去之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想念着她。 清晨已经很少听到鸡叫的声音了,新的城市生活正渐渐地演变着,我已经有多 久没有听到过那些清晨的鸡叫声了,那些孩提时代的回忆正跟步随步地在我的记忆 里反复来回,这些都是我躺在我的床上所想到的,似乎人们都是一样的感受,就好 象草原终于听不见狼叫一样,大概这样的比喻是有些牵强了,但是符合了这夜里我 的感受。 每当我爬在窗口的时候,93年那个背影就开始出现在院子里,那样的清晰而又 模糊,想起一件事情的时候心里像针刺一样的疼一下,而后又恢复平静。 都是过去的事情,本来已经无所谓的了,可是亲情总是很难割舍。 林凡带着我去了一趟他家的木场,就因为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场整个家族的 人就要放弃亲情。这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常的时候人很少,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人 在这里看守,左面是一个湖,小时候我们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不然这里也将成为我 们的天堂,我们小时候玩耍的那片林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那些情景却是永远也 无法遗忘,就好象手上长了一颗痣。 爸爸总是很忙,他有做不完的事情,有时候我就成天的呆在餐馆里哪也不去, 爸爸在空闲的时候出来坐着边喝茶边跟我说话。我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这条悠扬的 风景河还是如百年以来的姿势在流淌着,只是再没有人蹲在河边钓鱼了,好象所有 的习惯都在改变,我总能望见一些过去的影子,就如同心里一直想着我妈的样子一 样,这似乎是一个见证,它见证了我的成长,同时也见证了那些阴影背后的忧伤, 这跟我保留下来的那些院子里阴暗处的青苔是一样的。 在春天阳光还不算强烈的这些日子里,我静静守侯在家里,守侯着自己的父亲, 他总是每天都带着笑,似乎他很幸福。 西姆先生打过一个电话来给我,他问我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 说一切都好,他说她女儿在年底要结婚了,我说这很好,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他 让我到时候一定要去,我说我已经在开始为她写歌词了,他高兴极了,“你要是能 为她作一首芬兰语的那就更完美了。” “遗憾得很,我要是真懂芬兰语就好了。” “还有时间的。” 我们同时在话筒笑了起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教我,我会努力学习的。” “说定啦,芬兰语可是很难学的啊。” “我想大概会有它的技巧吧。” “有吗?” “应该有吧。” “那我先把曲子作好,等着你来填词。” “好的。” “你爸的身体还好吧。” “是的,很好,他现在很开心,我总是看见他的笑容。”我说,我觉得自己的 语气跟西姆先生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 “因为你是个懂事的儿子,你总是在换着位置想问题,这样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他在那边夸奖我,同时我觉得他也在想念他的儿子,就好象我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 想起我妈一样,你看过小青蛙找妈妈吗?感觉是一样的。 我在林凡家隔壁的那个湖边遇到了我小学的同桌,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 正打算去那些僻静的地方走走,我真的打算跟西姆先生去芬兰,我说过要为她女儿 写一首歌曲,所以我正打算去找一些感觉,我想写一些比较自然的歌词,到时候就 算我学不不会芬兰语,也可以让西姆先生翻译一下,我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学得会别 国的语言。湖边的柳树在河边快乐的摇曳着,我没有看见放风筝的人,但是这里真 的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地方,我再说一次要是当年我们发现这样一个地方的话,一定 会是我们的天堂,不管是垂钓还是玩耍,这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地方。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应该不称其为抱,是现代人通常的背法,把小孩都背在胸 前,是某个公司发明的,与我们小时候的背带是一样的,只是那个时候从未有人把 孩子背在肚子上。 远处的田边有些老人在捞田螺,这些仅有的农田成了现代生活中的风景,要是 这个地方离城再近一点的话,迟早要变为一个花园或者公园什么的。 我试着去看看迎面走来的这个背着小娃的女人,男人总是有这样的癖好,就好 象不看就会遗憾一样。 谁知道这是我的同学呢? “文西。”我们俩同时看了对方,因为此时我们只隔了一米那么远。 突然有人把我的名字叫得这么清脆,我仔细地看了看,似乎很面熟,但是我又 不敢肯定,我上下又看了一遍,“孜茹。”我本能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她笑得很甜, 原来真的是我的小学同学,这真的是奇遇啊,我们都笑了起来。 “真的是你啊?”她说。 “老同学不会吧,你结婚了?”我笑了起来,我们大概有十年没有见了。 这似乎是某中意义上的巧合,我很难找到恰当的词语来表达,我真的觉得很惊 奇,“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啊?”我接着说。 “那你呢?”她问。 “我刚知道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来走走。” “哦,我刚刚去我丈夫那边。”他回过头去指了指远处,然后接着说:“他在 那边包了一段公路. 。”我延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正在兴建一条公路。 “嫁了个老板?”我开玩笑说。 “没有啦,包工头。” 我朝点点头,我们曾经是好学友,上课的时候曾经互相传过纸条,你要是做过 这些事情的话,你也会知道在上课的时候传纸条会有多少乐趣,对于我这样的坏学 生来说,别人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也都做过,我们总是有很多的办法来找生活的乐趣。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