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家的餐馆已经关闭一个多星期了,突然觉得是这样的清静,这两天晚上爸爸 要我回家来睡,我说我要在医院里陪着他,他很生气,所以我只有听他的了,医生 说他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本来不信鬼神的,但是这次我真的在心里拜了拜神灵,我 希望我爸爸快些好起来,回家来跟我生活在一起。晚上的时候我独自回到家,我觉 得自己无所事事,除了看电视几乎没有任何的事做,我根本静不下心去写歌词,有 时候我看着电视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我会走到挂相框的墙边去看 看,看看我妈留下来的照片,那时候她还是这样的年轻,黑白色的照片,她抱着我 站着,有的是蹲着的,还有那张与我爸的合影,看上去是那样的幸福,我总是渴望 伸手去摸摸,尽管是冰凉冰凉的但是我总愿意那样做,你要知道我是真的想她了。 时间这样一晃就二十年过了,在四岁或者五岁就留下的回忆,此刻想来还是如 此的天真。在我妈的人生里,我和爸爸演了配角,这已经无法改变了。 我每天早上睡到九点钟,然后就起来去医院里,我想买很多的早点去给他吃,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吃这些东西,多少年了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做早点吃,我从未陪他 出来吃过,现在想来很遗憾。这几天早上,有时候林凡和乔程燕来得比我要早,或 者就是在中午的时候才来,从家里带自己做的汤来给我爸喝,他们说我爸现在需要 一些营养的汤,尽管他们带的汤很营养,但是我爸喝几口就喝不下去了,他喝汤的 时候很痛苦,我总是看着看着心就跟着疼了起来。但是他喝过之后又露出他的笑, 这样的笑我已经很熟悉了,他是这样善良,从来不对我发脾气。 有时候看着爸爸坐着要动一下的时候,他就会表现出很吃力地样子,我真担心 他的腰,那一跤竟然会摔成这样,我渴望这些年以来他喝了那么多的药酒能够起一 点作用,我不坐的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偏方,他一直喝一直喝,一转眼就大半辈子了, 却不见他去医院打一针,可是现在医生要他戒酒,我真担心他的腰会因为戒酒而疼 痛起来。 我想林凡和乔程燕也是在等着时间过快一点,然后早点结婚,我看着他们成天 的没有事情做,即便不来医院的时候也是闲在家里,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那 天林凡在医院里突然又跟我谈起初中的时候,他说那个时候我怕高,我说我有恐高 症,我不敢去趴在走廊上往下看。他问我现在怎么样,我说现在同样还是怕,他笑 了,他说我这辈子都改不掉了,我说大概是吧,现在做梦的时候,有时候是在楼上 也总是害怕,甚至会吓醒,我们说起我们就读的中学,乔程燕突然说她也是在那念 的初中,于是我们算算时间,她刚好小我们两级,随后说到我们的班级,她说她知 道雨辰,我们更是好奇,我爸也坐在一旁细细地听着。原来乔程燕真的认识雨辰, 那时候她是她们班的学习委员而雨辰是班长,学校组织班委会的时候她们应该是知 道对方的。林凡惊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原来我们的城市是这样的小,我说大概是 大家的缘分吧,说到雨辰林凡问我是不是还在联系,我说的是的,并且下个月她就 回来了,林凡知道雨辰要回来也显得格外地高兴。 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林凡真正地如我的亲弟弟一样同我一起照看我爸爸。但 是我甚至没有说句谢谢,因为我们从小就这样,客套的话我不会说,他也不需要, 大概只要我们各自的心里明白就行了。 那天下午我们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林凡开车把我和爸爸送回了家,他只坐了一 会就走了,爸爸已经完全可以说话了,只是说得并不那么大声,他仍然还要继续吃 粥一段时间,然后按时吃药,医生说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爸爸就可以吃饭了,我 把家里的灯泡换了一个亮一点的,我保证我要从现在开始照顾好我爸,我要让他快 些好起来。等雨辰回来之后,他们可以好好说说话。在我所认识的人中雨辰是最会 说话的一个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总是像张白纸一样,人人都喜欢她,我说的 是打扮和语言上,在我看来她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她总是能够让人喜欢她。 我和爸爸一同做稀饭吃,我放了很少的盐,他让我自己吃饭,但是我说我也想 吃一点稀饭,我说小时候我妈做了我也喜欢吃,我无意又提起了我妈,但是我爸爸 已经不敏感了,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只是说要是吃稀饭的话夜里会肚子饿,我说 那睡觉的时候再吃一次。 晚上的时候我们坐着看电视节目,吃过药后他便靠着沙发坐了,我们会说说现 在的电视节目,但是只说几句,随后我们又安静下来,隔一小段时间他又会跟我说 话,比如他会说:“我买的新茶叶,你可以泡一点喝喝。” “过会吧,我现在不喝,你要喝吗?” 他会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电视。 “爸,你不喝酒难受吗?”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憋得难受。 “有一点,你不是说医生说了不让喝吗?” “是啊,我在想你突然不喝了是不是会很难受?”我说,我很想说等你彻底好 了之后,也许可以少量的喝一点,但是我最终没有说出来。 “大概是可以戒掉的。” “脖子还是那么疼吗?” “好多了,不像开始那样的疼了。” “算了我们还是少说点话。” 我们的谈话又停止了,我在想也许爸爸现在受一点磨难,大概等他再老一些的 时候就不会有这些病了,因为他现在还不算老,病痛是可以忍受的,现在病过之后, 等他老了做爷爷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病痛了。我在心里自己问自答 着,想到这些的时候,突然心里很舒服,我想这也许是真的,等我爸爸再老一些的 时候他也会精神很好,我可以带着他出去旅游,去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早上的是时候,爸爸会打扫卫生,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等我起来之后,我 们会一起出去走走,去农贸市场,买一点青菜,我还是会买花,然后顺着河边走回 来,河水很清澈,有时会遇到一些熟人,他们跟爸爸打招呼,此时爸爸是这样幸福。 我们一起做饭,我是说我帮助他洗菜,我的刀法不如他,所以切菜的时候我就 不跟他争了,尽管是做稀饭,那当然也要把菜切碎,这大概是厨师的艺术,我是外 行,趁爸爸高兴的时候我就跟他提关闭餐馆的事,然后他就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 的不打算要这个餐馆,我说我真的不感兴趣,要是让我做的话肯定会做得很糟。爸 爸看看我,他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改变,然后说要是真的不要的话就关了,我就说: “爸爸,我想养你的,你放心。”有时我们说起雨菲和雨辰来,我说雨菲似乎是在 恋爱了,她跟我提过。爸爸会说:“一转眼,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你们就全都长大了。” “可是你们还不老,我们一天不结婚你们就一天不老。”我说着没有逻辑的话 语,把爸爸逗得好笑。 “哪有你这种说法呢?” “是啊,儿子不结婚你始终是父亲的角色,永远也做不成祖父。” “强词夺理。” 我和爸爸之间有越来越多的话说,虽然他现在有点消瘦,但是我想在我的照料 下他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跟原来一样的强壮,因为他的心情是这样的好。 有时间的时候我还是会跟雨辰联系一下,我想落实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会在下个 月回来,要是真的话,我肯定会陪她去做个检查,心口痛那大概是她工作太忙没有 按时吃饭造成的,到医院开一点药吃吃就会好的,我再一次打电话给她,我问她: “你的工作有人替代了吗?” “现在还在跟我学,大概需要一两个星期。” “是么?那你就每天多教她一些,那样你就可以早点回来了。” “那么急着回来做什么?” “回来检查一下身体,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那么大的人了比如该找个人结婚 啊什么的。” “跟谁结啊?全身都是病谁敢要啊。” “总会有人要的啊。” “没人要了。” “有的。” 我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刚好讲了五分钟她就说电话费贵让我挂了, 她在准备准备就来了,于是我相信她大概是真的打算回来了,我开始希望我家的那 些海棠再多开一些,到时候给她惊喜。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