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在想难道是爸爸的偏方真的在治疗着他的腰痛,这几天我看见他摸他自己的 腰,似乎是更加严重了,我有好几次在看电视的时候,我用余光发觉他在自己揉自 己的腰,开始的时候我没有问,我知道我要是问了他也一定会说没事,我只是在晚 上的时候睡得早一点,我想我睡了之后他或许可以用热的毛巾去擦一下,那样大概 会舒服一点,于是我开始睡得比平时早一点,我发觉爸爸也开始睡得早一些。 夜里我听见他起来上厕所,然后灯久久未关,我听见他喝水。那应该是白开水, 因为早上的时候,我会看见茶几上会剩下半杯白开水,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总是在 夜里起来,难道是疼了睡不着么。有一个晚上我也起来了,我看见他正在吃药,于 是我问他:“爸,你在吃什么药?” “止痛的,爸爸这几天腰开始有一点痛。”爸爸说,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微笑 着的。 “严重吗?”我问,我已经知道他的回答了,我只是顿时觉得自己很难过,我 感觉到命运是这样的不公平。 “只是一点点,都已经多少年了,哪能有多疼啊。” “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不去了,吃吃药已经好多了。” “爸,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我看得出来你很痛。”我真的很沮丧。 “大概是这两天天气要变了,过几天就好了。” “我们只是去开一点药,听听医生的看法,好吗?”我静静地看着爸爸,我在 等待他点头。 “好吧,你赶快去睡了。” “好的,我们赶快把病养好,我很快会为你找个儿媳妇的。”我感觉自己说着 话的时候,脸皮突然见比墙还要厚。 “一言为定,你可不要骗爸爸。” “怎么会呢?爸爸。” 我们随后各自回自己的卧室去了,但是我已经没有睡意,我多希望当年摔伤的 是我的腰,我多渴望生活不要再折磨我爸,我想现在我长大了也该让他喘口气了, 然而我总是在遗憾,我想把我的家庭重新组合起来,充满笑声,充满乐趣。 雨水在随后的一个星期里犹如幽灵一样在午夜下个不停,我开始想念我的母亲, 我该怎么说呢?大概我又变成了一个自私鬼,我在想我妈是不是知道我爸会变成这 样,于是早早就离开了他,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真想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或者自 己把自己的嗓管扯断。随即我打消了自己所有的想法,我一定要带爸爸去医院,然 后把他这些突然之间赶来的,乱七八糟的烂病治好,接着带他去他想要去的那些地 方,我要满足他的每一个愿望,但愿他在未来的日子里每一天都过得开心。 我每天看着爸爸在饭后吃大量的药,有的镜头让人看了就心碎。 我有时候也想写我的歌词,但是我又总是大小这些念头,因为我完全静不下心 来写一个字,要是下雨我就一整天的坐在家里哪也不去,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情,有 时候为了一些事情去焦虑。 就在这个雨季还不打算结束的时候,我碰到了复先生,以前给过我和林凡太多 好处的大好人,给过我们弹弓和鱼具,你是否还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那个 时候他是我生命里的大好人。 那天我又在街头看到他了,在那个豪华家具超市里,我打算为爸爸买一个大沙 发,他的腰需要这样的软沙发。我见到他的时候惊叹了,多少年了我差一点就把这 个大好人给忘记了,当时他从楼上下来,我刚好要上去,这家豪华超市有三层,开 始的时候我们紧紧地握手,然后一块坐到沙发上,他看上去老了许多。 “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复叔叔你还好吗?”我称他为叔叔,这其实很合理。 “我很好,你呢?” “我暂时闲着,因为我爸病了,我得照看他。”我感觉运气真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或者说一辈子都要打上红叉。 我们坐在二楼的沙发上,接着从三楼上下来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母亲,我 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是这样的熟悉,我抬起头:“妈。” “小西。”她有些惊奇,更有些惊喜。 谁知道我妈是嫁给眼前着个复先生呢?从未有人告诉我,那唯一的一次生病, 带着我回去,我也未见过她嫁的人是复先生。她背后还跟着他的儿子,已经长得跟 我一样高了,我认为他是这样的幸福。 复先生站起来,他们一家人慢慢站到一起,而据我所知我爸和复先生是认识的。 “妈,你们认识?”我多希望他们仅仅只是认识,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要是我见到的只是我妈一个人,或许我不会难过成这样。 “小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妈。”我的眼泪刷地止也止不住,我到脑海里出现我爸爸生病的样子。 或者我该离开,我的悲伤差点要了我的命,复先生伸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我把 头甩开了,他的这双手多么脏啊,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从前往后撕下来,是我该 离开,我转身走开,要是我走慢了我会很死我自己。 我妈追了上来,我走得很快,我是这样的想见她,而此刻我心里只容得下爸爸 一个人。 “小西,小西……你等等……”我妈跑上来拉住了我。“你听妈妈说。”她紧 紧拉住了我,大概我把她的指甲搞断了,我拼命在挣脱。 “妈。”我看见她哭了,阴天的街上人并不多。 “小西,我去看过你,但是我没有看见你。”她哭着,我的心像针刺……我想 告诉她我也去看过她,我想告诉她我是如何在菜市场里转悠的。但是我没有,我想 好好看看她,她老了,但是我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我出去读书了。” “复先生会给你找个好工作的。” “不用了,我已经有工作了,并且我和我爸生活得很好,我们不缺钱,爸爸生 活得非常好,我会照顾好他的,他身体很好,每天都在锻炼。”我说着,我的脖子 在哽咽,我很难喘气。 “我很想你,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妈妈的眼神很可怜, 但是我却是想方设法地要气她。 “不了,妈,不需要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要走了。我和爸爸将会搬去北京。” 我从未流过如此多的眼泪。 “你记着我的电话,你打电话给我,我真的好想你。”她四周地转头,手伸进 她的包里,我知道她在找笔,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是她的儿子啊! “不用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好好地过你的生活吧,请忘记我们吧。”我 挣脱了,我自己听见了自己恶毒的声音。妈妈从她的包里摸出了一支笔,她要在我 的手上写她的电话号码。 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出租车被我堵了下来,我钻了进去,并且让师机开车。 这一天注定了相遇,这一天注定了再分别,这一天我悲痛地伤害了我妈。我回 过头的时候她蹲了下去,我们曾经是母子,我们现在仍然是母子。 也许他们回家之后会大吵一架,也或许那个人会陪着我妈,帮助她度过忧伤, 这些是我后来的想法,但是我没有后悔,至少我没有告诉她我爸病了,至少我告诉 她我们不缺钱,至少我仔细地看了她好几分钟。我的母亲,我曾经是你疼爱的儿子。 回到家爸爸正在看着那些海棠花,大概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爸爸问 我怎么了,我跟他说了实话,我说我遇到我妈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妈嫁给了谁,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妈嫁给了谁。爸爸问我是不是很难过,我对着他点点头, 他让我不要难过了,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后他和我 一起回到屋里,然后让我去洗脸。等我洗好出来的时候,林凡打了个电话来让我们 一起出去吃饭,我问爸爸要不要去,爸爸点点头,我便答应了林凡,随后我想想这 大概是爸爸安排的,他不想我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