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当天晚上雨辰搬到了我们家,因为她家过于偏僻,而且她家的房子又空旷,所 以她搬了过来。 生活平静了下来,幸福似乎已经到来,这从爸爸的笑脸上看得很明显,我给西 姆先生发了一个邮件,我想跟他说一些事情,但是他迟迟没有回信,我想他大概是 还没有回来吧,于是我又给美国老人发了一封,她当天就给我回了信,她还是在美 国费城她正在专心地写她的第二本书,她说写完之后她还会来中国,但是那时大概 是在一年或者两年后了,我也试图去联系阿华,我凭着自己的记忆写了一封信寄到 敦煌去,但是半个月也不见回信。 难得有那么几天阳光明媚的天气,我们没有任何的事情可做,所以我打算在雨 辰决定继续工作之前带她舒服地去感受一下童年的乐趣。 夏末的郊外旷野里,多年后的今天是我们又来了,多年前我们四个人曾经无数 次地在这样的旷野里玩耍,只是那时候的天真和活拨确实此刻所羡慕的。 我用我的手机为雨辰拍照,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她今天穿了红色的滑料外衣, 那些草啊灰啊的都不会粘到他的衣服上,反而我的黑色棉布衣服却吸了很多灰尘, 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个月那么久了,她有时候坐在有杂草的地上摆出很多舒服的姿 势,我把她的一切笑脸都拍摄在我的手机里,我要把她所有的笑都保存住,她不是 那种爱闹的女孩。 我常常想起雨菲说的话来,难道雨辰真的遗传了她外公的胃癌吗?我清醒地问 自己在追赶她的时候,看着这样一个即熟悉又好似陌生的背影,我好几次感觉到难 以喘气,但是我不相信事情就有那么巧。我顿时想起小时候我们在去上学的路上, 我们总是爱穿越那些玉米地,她胆子很小,我总是让她跑在前面,她在后面常常会 跑丢了,因此我总是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背景突然 间会变得如此憔悴,夏末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热烈了,过去我总是想,也许我们四 个人还能再一起回带到玉米地去走走,穿越玉米地,以及穿越那大片的柳树林,有 成群的不怕人的小鸟,有回荡在林子里的笑声。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了?”在清澈的小溪边我们坐了下来,雨菲把 我手中的手机拿了过去,她真的开心极了。 “我也是。”我说,我几乎回忆起我们小时候的所有在一起的画面来。 “好丑啊。”她在慢慢翻看她的照片。 “我觉得像个大明星。” “假话。” “我说的是真话。”我看着她,我仿佛又看见了她小时侯的样子,整颗心都在 怀念。 那些飞鸟很自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飞起又落下,那些孤单的不打算飘到一起 的云彩向天边越飘越远,阳光暖暖地照着我们,我们谈起很多的事情。我们又谈起 那时候堆雪人来,那些年里我们每一年的冬天都要在我家门口堆大大的雪人,那时 候我们很贫穷却也聪明,我们总是喜欢把黑焦碳当眼睛按在雪人的眼睛部位,然后 找辣椒当雪人的鼻子,嘴由碎瓦片来完成。雨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知道这是属 于我的幸福时刻,她常常会抖动,这个她感觉不到,她的身子在她的瞌睡来临之前 迷糊的时候会颤动,我把手搭在她的大红色外衣上,多年来她一直用着一个牌子的 洗发水,这似乎是无法改变了,这是我们的约定。虽然我不打算想起雨菲说的那些 话,但是我真的好担心,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很快好起来,我几乎做梦都在为她祈祷。 我们静静地沉没着,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在怀念,我想起多年前的约定,也想 着今后的生活。 我们都喜欢海棠花,雨菲曾经说是受了姐姐的影响才爱上海棠花的,而我却是 因为她们俩姐妹而更加喜爱海棠,我在院子里种满了海棠,如今是父亲一个人在照 看着它们,每天都给它们浇水。 似乎是风声过于温柔了,雨辰渐渐地睡熟了,她的秀发在她的背后轻轻摆动着, 那些夏末的芦苇静静地望着我们,我甚至不想眨眼睛地看着她,她睡的很熟,在梦 里她又咳嗽了,我轻轻把我的外衣脱下一半来盖住她,这样的风常常会让人着凉, 我受了幸福最大的恩惠,却不得不忧伤地仰望着淡淡的天空,有时候听着空中的客 机急忙划过。 我的腿渐渐地麻了,我就用一只手捏捏我的脚,我要让她舒服地睡一觉了,也 许大自然能够带给病人疗养的功效吧,此刻的她竟是这样的安详。 在我们的童年生活中有着太多美丽的回忆,我们都是喜欢画画的人,我们有共 同的乐趣,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感谢上天,是他在我们童年的时光就带来那么多的 回忆,成为我们今后的源泉…… “我是不是睡着了?” “是呀,你睡了半个小时了。” “我梦见了飘满天空的白云,好美啊。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要是叫醒你,你又怎么会见得到那么美的白云呢?”她笑了,然后把我的 衣服扯了扯,要我穿上。 再过七天就是雨辰二十四岁的生日了,有些遗憾仍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当心 里的难受只能独自面对的时候,我知道我真的长大成人了,像我父亲一样是个男子 汉了,而青春正在渐渐地远去,这无法用一句话来说清楚,我闻到了生活真正的滋 味,我看到了我父亲真正的内心,那是一颗孤独但仍对自己的儿子充满期望的内心。 而对于雨辰来说,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却不能怨天尤人,我也曾真诚地祈祷, 我也曾无助地凝望,我多想让自己每一秒都睁着眼睛守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傍晚的时候气温已经开始在降了,我拉着雨辰走在旷野河边,突然想起一些电 影画面来,突然感觉到温馨,那些小鸟飞起又落下,这些美丽的精灵不知道在这个 地方度过了多少个年头,我真想像电影上的隐者一样在这样清净的地方安一个家, 让雨辰每天都呼吸最清新的空气。 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些了,也许你在想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我告诉你吧,之 后我会去当林凡的伴郎,接着我会跟雨辰结婚,我也不会忘记我妈,我会一直记着 她,我想我不会再离开我爸了,我会永远跟他在一起,因为我要照顾他…… 2008年8 月7 日星期四。 北京奥运会明天就要举行开幕式,这天夜里我难以入睡。 2008年8 月8 日星期五。 早晨,我面对着初升的太阳,青春对于我们这样一代人在说正在渐渐地离去, 我想起小时候房背后的那些海棠花来,在雨辰第一次看见之后就深深喜欢上了它们,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因为雨辰,因为我离去的母亲,我在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这将 花费我父亲一生的时间去浇灌。我守望在这样的早晨,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怀念小时 候,我很想看看父亲骑自行车的样子,我仍旧想抽时间也去看看我的母亲,哪怕是 不说话就那样远远地去看看她,不影响她的情绪,更不想影响她的生活,这些都是 我此刻的想法。 我突然在这样的一个早晨感觉到自己很有精神,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想起了 西姆先生和他的孩子们…… 我就要结婚了,我会带着雨辰和我爸去芬兰钓鱼。 我站在河边望着门前这条缓长的风景河,天边的太阳缓缓上升,我想我最后还 是再说点什么吧,我渐渐喜欢看动物世界这样的节目,看着那些顽强的生命在奋力 奔腾着,他们常常经历长途的迁徙,但是他们无所畏惧,这就是我要学习的精神, 我开始崇拜这些精灵,我就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我想我会像河马群一样勇敢的生 活着。 (全文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