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桀开着车,载着于晨心穿梭于T 市的几条主要道路,为她介绍这些年的变 化。 其实他也刚回来不久,对T 市仍有些陌生。几条地铁都陆续通车,高楼一栋 一栋地盖起来,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重新认识认识这个充满五花八门的都市。 最后,他带着她来到最常来的一家PUB. 他依旧坐上他的专属位子,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于晨心安静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看着沈桀热络地和酒保打招呼。 “阿彻,给我来杯威士忌。”沈桀为自己点好酒,然后转头问着身边的人: “晨心要喝些什么?” “请你帮我调杯粉红佳人。”她看着MENU上,随便点了一样。 “没问题,马上就好。”阿彻先将沈桀要的酒先递给他,然后以一种既优美 又帅气的动作调出了于晨心点的酒。 于晨心轻轻酌口粉红佳人,然后赞赏地说:“真好喝。”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来这里,又始终喜欢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原因。每次看 他以优美的动作摇出每个客人的酒,再看他们得到满足的神情,那真是一种很好 的感觉。”沈桀解释着为什么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阿彻,欢迎常来。”阿彻自我介绍。 “我叫于晨心,你可以跟桀哥一样叫我晨心。”于晨心也自我介绍着,她喜 欢这个叫阿彻的人。 此时PUB 的门又被打开,走进两个人。 对于来来去去的客人,沈桀一向都不甚在意,他依旧品着自己的酒。直到那 一串熟悉的声音,来自吧台前的另一张高脚椅上。 “阿彻,给我来杯啤酒,给若若来杯柳橙汁。”苏恺若一坐下来,就对着吧 台里的人喊着。 “马上来。”阿彻马上转到吧台的另一端,弄着客人要的饮料。 沈桀没有抬头看他们,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威士忌。“阿彻,再给我一杯。” 他的叫唤引来了苏恺若和楚棐若对他的注意。 “沈桀!”苏恺若本能地叫出他的名字。 楚棐若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她张着嘴,无法说出话来。 “很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两位。”沈桀的话虽是对他们说,眼睛却只瞪着 楚棐若一人。 阿彻将调好的果汁和啤酒递给他们,“怎么,你们都认识?” “嗯,他是沈氏的总经理,也是我和阿苏最近合作的一个广告的客户。”楚 棐若赶紧解释。 “阿桀你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这么骇人的身份。”阿彻说。 “朋友相交贵在真诚,其他的一切完全不重要,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 沈桀别有所指地说着。 “说的也是。如果人与人之间的相交,都具有其他的目的,那真是大悲哀了。” 阿彻完全认同他的想法,“好了,今天是若若的生日,今天你们喝的全都由我请 客,尽量喝。” 这就是楚棐若和苏恺若相偕而来的原因,因为,苏恺若执意要替她过生日。 “是吗?那我真要对你说声恭喜。楚小姐,生日快乐。”说完又举起酒杯, 一口喝光杯中物。其实这一天他从未真正忘记过,只不过他总是刻意地淡忘。 今天,又在无意中参与了她的生日。 “桀哥。”于晨心发觉自从这两个人进来之后,他就变得不大一样。 沈桀拉起还来不及了解状况的于晨心快速离开PUB. 仍旧低着头喝果汁的楚棐若面对阿彻和苏恺若不解的眼光,却不知该如解释 她与沈桀之间的关系。一个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一个是深爱自己, 她却无以回报的痴情人。她能怎么说呢? “若若,你和沈桀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苏恺若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他实 在不希望他会是自己的情敌。如果是,那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赢他。并不是自己的 条件不如他,而是他可能就是那个始终长驻棐若心中的人。 棐若痛苦万分地看着苏恺若,她知道如果不对他明说,他是不会死心的了。 也罢!告诉他,让他不要对她再存有任何的希望。 “我们曾经是情侣。”她的回答恍如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炸得苏恺若措手 不及,“他是我在大学里的学长,就如一般的情侣一样,平淡的相识交往。后来 我知道他不凡的家世,认为两人之间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所以就提出分手。这 也就是为什么他每次见到我一副恨之入骨,又在企划案里百般刁难的原因。”分 手的真正原因,荣若不得已还是撒点小谎。 “你还是爱着他。”苏恺若再问。 “我不想欺骗你,这五年来我对他的爱从不曾间断过。当初离开他完全是因 为我的自卑心作祟。对我们之间感情的结局他完全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会这么恨 我,一点也不能怪他,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当初他是真的爱我,是我先放弃他的。” “若若,你为什么从没告诉我?”阿彻和她情同手足,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没 有秘密。 “那时你人正在军中服役,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你真傻。”他实在心疼她的善良,孤儿的身份令他们这一条人生路走得比 一般人还要坎坷,感情的事也不例外,“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世。” “但是我在乎。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世成为他以后的绊脚石,所以只有选择离 开他。” “告诉我,我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苏恺若痛苦地问着他不得不问的问题。 棐若抓着苏恺若冰冷的手,“对不起阿苏,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真的不 想伤害你。”伤害他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苏恺若伤心地甩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绝已经伤害了我。”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对不起你。为了不再伤你更深,沈氏的案子结束之 后我会辞职。今天真谢谢你,阿彻我走了。再见!”棐若话一落毕,便转身飞奔 离去。 苏恺若眼睁睁地看着棐若在自己的眼前离去,却无法挽留她。他知道她不可 能会属于他,更不可能会爱他。即使他爱了她三年,结局还是一样。 他痛苦地一口喝下那杯已经变苦的啤酒,却怎么也比不过心中的苦、心中的 痛呀! 阿彻又为他斟满一杯。 苏恺若感谢地对他笑笑,“虽然她拒绝了我,我却依然爱她,很傻是不是?” 阿彻摇摇头,“你的心情我了解,你只不过爱了她三年,我却爱她爱了二十 五年。我是不是更傻!”他说出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苏恺若听见他的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不信地看着这个他认识三年的朋 友,看着他凡事不在乎的处事态度,竟然也是一个对爱执着的痴心男人。 “你告诉过她吗?”苏恺若问。 阿彻点点头,“棐若的回答就跟今天一样,为了不想伤害我,她只有选择离 去。这就是她爱朋友、珍惜朋友的态度。所以我选择了一辈子当她的朋友,当她 的兄弟,永远守着她,看着她快乐,陪着她流泪就够了。” “阿彻你” “她会选择离开沈桀完全是因为爱他,宁可让他恨她、误解她,也不愿意因 为自己毁了他的前途。”阿彻打断他,接着说:“如果说我们痴、我们傻,棐若 不是更痴、更傻吗?”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苏恺若用力拨过零乱的头发。 “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没有人能替你作决定,是让她永远离开,还是默默 守着她,只有你自己有权决定。” 苏恺若站起来,“我走了。” 他沮丧地走出PUB ,孤独地隐在夜的街头。 沈氏企业的形象广告拍了三个星期,因为沈桀不满意,整整重拍了七次才大 功告成。现在格罗的人员和沈氏的高级主管,包括沈氏的总裁沈则刚在看完CF之 后,皆抱以热烈掌声以示庆祝。 楚棐若得到每个人满意的回应,尤其是从沈则刚所表露出来的激赏,着实地 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站起来对着在座的人深深地一鞠躬,以不疾不缓的语气 道:“谢谢大家对格罗拍出来的CF满意,现在我继续为各位解释格罗为沈氏所做 一切计划。首先这支CF将在下个月一号,在三台的新闻结束时同步播放,连续播 出一个月,这样一来相信沈氏企业会让每个人民都熟悉,进而对沈氏各项产品深 具信心。再来便是安排沈氏的最高主管接受坊间几家知名的商业杂志的访问,让 大家了解沈氏的真正体系与运作方针。” “我想知道这一连串计划是楚小姐一个人的构思,还是……”沈则刚好奇地 想知道是谁主导这次的企划案。 “这是格罗广告每个员工共同集思广益想出来的方案。”棐若巧妙回答了沈 则刚尚未问完的问题。 “楚小姐你认为沈氏该由谁来接受杂志的访问,比较适合?”沈桀也提出别 的问题。 “我想只要是沈氏的员工都有资格。至于最适合的人选,应该由贵公司来决 定。”她技巧地又将问题丢回给他。 “时间是什么时候?” “安排好会再通知你们。不知沈总裁对格罗的企划是不是还有什么意见?” 楚棐若尊重地询问沈则刚。 沈则刚摇摇头,“没有。” “那今天格罗对沈氏的简报就此结束,倘若还有什么意见与不满,请随时通 知我们。对不起,恕我们先告退。”楚棐若收拾东西,逃也似的离开沈氏大楼。 她实在没想到从不参与会议的沈则刚,今天竟然会出现。这令她毫无心理准 备,而显得有些慌乱。 苏恺若可以说是追着她出去,直到沈氏大楼门口才追上她。他拉住棐若的手, “若若,你为什么跑那么快?”他不明白她又在害怕、逃避什么? “没事,阿苏我还有事你先回公司。”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了。”她婉拒他。 “从那天之后,你一直逃避我。难道我们连朋友都无法做下去?”苏恺若不 想见到他们的关系就这样结束。 “不,阿苏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现在真的有事,晚上我再 打电话给你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苏恺若只能苦笑。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阿苏,谢谢你。”棐若一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苏恺若只能怅然若失地望着楚棐若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她离自己的世界已 经遥不可及般的遥远。 沈氏的广告一在电视上强力播放,马上获得极大的回响。接着配合沈桀接受 几家畅销商业杂志的专访,不但成功地将沈氏企业的新形象塑造成有别以往的不 同风格,更使沈桀成为黄金单身汉。他出色的外表,足以媲美当红的李奥纳多, 他的多金更是许多女人趋之若鹜。 楚棐若经过了两个多月来的努力,终于完成她最想做的事。 现在,她正拿着辞职信站在杜为路的办公室。 杜为路一见到她马上兴奋地走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棐若 你这次的企划实在太成功、太完美了,不但将沈氏企业深植在每个人的脑中。最 值得庆祝的是你为格罗赢得无数的广告合约。老总说今晚要替你和阿苏开个庆功 会,同时拨下一笔奖金犒赏你们的辛劳。”杜为路从她一进来便噼里啪啦说了一 大串。 “杜大哥这是我的辞职信。”楚柒若将早已备妥的辞职信交给他。 杜为路错愕不敢置信看着她,希望她能给个理由。 棐若却不想多作解释,“如果公司愿意发奖金给我,就请你帮我寄回孤儿院。” “棐若,你为什么要辞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为了阿苏?”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阵子。”她无法说出辞职的真正原因。 “你累了可以放假,也可以留职停薪,为什么非得要辞职不可?”他无法接 受她的理由。 “杜大哥你就不要再问我,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说。但是我有苦衷,我现在 无法对你说实话,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棐若痛楚地回答。 “若若,你为什么不将心中的苦说出来,- 个人将它往肚子里吞。你从小的 个性就是这样,凡事都为别人着想,从不多为自己想想。”杜为路心疼地将她拥 在怀中。 楚棐若干脆躲进他宽阔、安全的臂弯里尽情地哭泣,哭尽这些日子来的委屈。 她口中喃喃地说:“我好累,真的好累。” “哭吧,哭完就没事了。”杜为路一动也没动地任由她尽情地发泄,直到她 将自己的白衬衫哭湿了一大片,直到她哭累了。 棐若发泄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迷蒙的双眼,哽咽地说:“杜大哥谢谢 你温暖的肩膀。” “傻女孩,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不借你还能借给谁。”杜 为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往后有什么打算?” 棐若摇摇头,“我要离职的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阿苏。”她等他答 应之后才说,“我走了。” “棐若” 棐若听到他的呼唤,却仍头也不回地离开杜为路的办公室,离开格罗广告, 离开了和她相处了三年的同事,也离开了爱她三年的苏恺若。 她衷心希望苏恺若能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女人。 棐若离开格罗之后,回到住处整理,将一些较重要的东西和书籍打包装箱, 打算运回孤儿院。其他一些还能用的家具就留给下一住房客。 等东西整理好之后,一一搬上她那部极小的嘉年华二手车上。然后才打通电 话告诉杜为路自己的去处,免得他为她担心。 楚棐若回到孤儿院一个礼拜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除了帮院长整理花花草草, 有时陪着那一群和自己一样不幸的孤儿一同游戏;有时一个人独自流连于花香鸟 语的山丛之间。 她喜欢独坐在溪水旁的一颗大石头上,脱下鞋子让双脚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中。 望着蔚蓝晴空。只是她的心情却无法如晴空万里一样,满是阴郁。 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紧紧握在手中,口中喃喃自语:“爸、妈, 我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我,但是我一点也不恨你们。我很谢谢你们 让我有这个机会来到这个世界,有机会让我碰上那么多的好人,院长、杜大哥、 阿彻还有阿苏。我知道他们都爱我、都疼我,我也爱他们,却始终不断地让他们 为我担心难过,我是不是很糟糕!其实我也不想,我也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过得 很快乐,我却做不到。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该么做? “唉,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长大后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为什么我就不能 像花丛间的蝴蝶、树上的小鸟、小溪中的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呢?” 良久,棐若才将眼光停在远处的一棵树上,“也罢!既然无法去逃避,总要 回去面对。” “你会这么想最好。”楚院长慈祥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棐若迅速转过头,看着大约离她三尺之远的楚院长,“院长,您有事吗?” “有人来接你回去。”孤儿院的院长楚湘涵慢慢地走近她。 “接我回去?”棐若皱着眉头,她回到孤儿院只有杜大哥知道,莫非是阿苏? “院长,是谁您知道吗?” “他说他姓沈。” 沈桀!他怎会找来了。棐若忙擦干双脚,穿上鞋子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楚棐若随着楚院长回到孤儿院,看见沈桀正在和院里的孩童一起玩耍,还玩 得不亦乐乎。她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沈桀看一眼楚院长,然后等她离开之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你跑回孤儿院是不是为了逃避?” “逃避?有这个必要吗?”她不懂他怎会认为自己在逃避,“我回到孤儿院 只是想过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往后的一年,甚至一辈子,楚棐若都将不 再是以前的楚棐若了。 “你似乎忘了我们的协议,沈氏的广告结束了,也成功了。而你却失踪,没 有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里?你以为这样就能将一切都一笔勾销吗?”沈桀的逼问 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他的眼神有如鹰眼,慑得人胆战心惊。 棐若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和怒气吓到,“我答应过的事,我绝不会反悔。”她 无言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相信杜为路不会告诉他。 “我打电话去找你,你同事说你已经辞职了。但又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除了回孤儿院之外,你还能去哪里。” “你还真了解我。” “废话少说,你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回去。” “桀,你为什么要我去当你的情妇?”虽然知道他的回答会是什么,然而她 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的希望。 “我说我需要一个女伴,可以陪我出席各种宴会,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的话依旧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 “只有这样?” “如果你想听到的是我想念和你缠绵的感觉的话,那就算是吧!” 算了!她怎能祈盼他的回答会是仍旧爱着她。问再多只是增加更多的耻辱罢 了。爱早在五年前就被自己给毁掉,她怎能期望他已逝去的爱情还会再回来。逝 去的,早巳随风飘逝,如今存在他心中只剩对她的恨,而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在 这一年中,好好回报他,抚平他心中的恨,让他恢复他以往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她淡漠地转身走入孤儿院。 沈桀默默地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心中却翻起波涛汹涌的情绪。 “沈先生,我能和你先谈谈吗?”楚湘涵打断他的沉思。她在办公室里看见 棐若离开,她才走过来。 沈桀点点头,随着楚湘涵回到院长室。 “我不清楚你和棐若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但她这孩子从小就善良,从来不想 去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想拜托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地对待她; 如果不是,也请你别伤害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从不会将心里的苦向别人哭诉。 她这次回来,看得出来她是在逃避,虽然我不知道她逃避的是不是你?” “逃避?”他也问过棐若同样的问题。 “我所说的逃避不是指你,而是她对你的感情。” “感情?她只对钱有感情,她又怎会去逃避金钱的诱惑。”桀恨恨地说。 “你可能误会她了,棐若绝不是如你所想的。”棐若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 她的性格、她的处世,她是最了解不过,“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沈桀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楚棐若提了个小包包走进来。 “小强说你们在这里。”棐若说。 “你先到车上等我,我还有事情和楚院长说。”沈桀口气不大好地对她说。 棐若不表任何意见地低着头走出院长室。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误会。楚院长我不能对您作任何的保证,但我曾经用 整个生命爱她,但她却利用我对她的爱狠狠地伤了我,那种被撕扯过的心是多么 痛彻心肺,痛得我鲜血直流。五年了,我心中的那道伤痕依旧清晰如昨。”他从 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交给她,“这是我给院里的孩子一点心意。” “沈先生” “就当是我对这社会的一点回馈,天气渐渐冷了,就给孩童多添一点衣服吧, 我先走了。” 楚湘涵并未出去送他们,反倒是院里的十多个孩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他们喜爱 的大姐姐。 回到T 市已是夜幕低垂时分。 沈桀转头看着一路上不曾看他一眼、说过一句话的棐若,心中千头万绪。他 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对是错?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要报复她对自己的欺骗和伤害吗? 还是自己仍爱着她? 不!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沈桀直接将车开回住处,回到他一个人的家。 楚棐若安静地跟着他走进曾来过一次的屋子。 沈桀回到卧室拿出一个小信封,将它丢在茶几上,然后踱至酒柜为自己斟上 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袋子里面有一本存折、提款卡和印章,以后每个月我 会存十万元在里面。” “谢谢你。”一个情妇一个月所能拿到的零用金竟然会这么多,她算不算是 个高级情妇?棐若自嘲着。 “住在这里没有佣人,你必须做家事,还有晚餐我没有应酬也会回家吃。我 不允许有别的男人来找你,不,应该说不管你曾经有多少的男人,在这段期间内, 你不许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还有职业道德。既然你出这么高的价钱,我就会当个 称职的情妇。” “最好如此。” “不知道沈总经理你现在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棐若告诉自己,以前 的她在踏进这间屋子时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个听人摆布、没有灵魂的躯壳。 “如果我说我最想吃的是你呢?” 听完他的话,棐若二话不说地一一解开衣服上的钮扣、脱下长裤,直到只剩 下内衣裤时才停下来。“我是来还债,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到你这样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做,实在令我感到恶心得直想吐。”沈桀 忿忿地抓起车钥匙,经过她的身边投以鄙睨的眼神,打开大门旋身离去。 棐若慢慢地拾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然后拿起行李,选择了屋子里最小 的房间。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它,拿出里面的东西,逐一地将它放在唇边一吻,再 将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回去。最后将盒子放进抽屉,同时也将她的感情一起关进抽 屉里,和她的灵魂一并锁上。 PUB 里,苏恺若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他想以 酒精麻醉他清醒的脑袋,他想以辛辣的烈酒覆盖因痛楚而被撕裂的心。 楚棐若真的如她所说,沈氏的案子一结束,便辞职选择离去。她真的做了, 竟然在他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离开。甚至残忍地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如同泡沫般消 失在这个世上。 又是一杯苦酒灌人喉中。他抬起醉眼迷蒙的眼,看着吧台内的阿彻,“阿彻, 你告诉我棐若是不是为了惩罚我才离开?” “她是为了不伤害你才离开。”阿彻了解地回答他的困惑。 “你告诉我她会去哪里?”苏恺若趴在吧台上,醉眼迷蒙地问。 “她若真的要躲起来,是没有人能找到她的。”从小一起长大,他明白棐若 的个性。 “不!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的失踪了。” 纵使她浪迹天涯海角,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依然会等着她的归来。 他不相信棐若会这么残忍地来对待他,即使她自始至终无法接受他对她的爱, 棐若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他呀! 棐若你到底在哪里? 夜深。人静。 楚棐若将自己埋在宽大的沙发里,满室漆黑,一个人品尝啃蚀人心的孤独与 寂寞。已经一个月了,自从沈桀将她从孤儿院带回这里愤怒离去之后,已经整整 一个月,他不曾再踏进这屋子一步。 棐若将自己锁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足不出户也足足一个月,她过着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独居生活。吃饭也是如此,记得就吃,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她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眼角上还淌着几滴未干的泪珠,身上只着件薄 薄的衣裳,沉浸在凄凉的黑暗中。 沈桀带着疲累的身心回到家,打开大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触摸到 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下子黑暗的屋子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让他 有些微的不适应,本能地用手挡住光亮的光线。 沈桀再往屋内走近,眼睛被沙发上蜷缩的身影给定住。 一股莫名的心悸与心痛同时涌上心头,他走近她,在她的身边蹲下来,轻轻 拭去残留在双颊上的泪水,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就像怕碰碎了珍贵的瓷器一样。 霎然惊醒的楚棐若,防卫地跳起来,用力拨开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睁着美 眸怒瞪着对她侵犯的敌人。 沈桀赶紧开口制止她可能紧接而来的喊叫声。“别怕,是我。” 棐若看清楚是谁之后,防卫的心顿时落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 来这里,我没有煮晚餐。”这可能不是一个情妇该犯的错误吧。 “你没煮晚餐!那你吃什么?”他实在不愿意去猜测她可能连吃都没吃。 “我……你等一下,我马上出去买东西回来煮。”棐若迅速地走向她的房间 拿起钱包就要出门。 沈桀喊住她:“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道。”她茫然看着沈桀充满怒气的脸,不明白他为何生气?难道只 因为她没有煮晚饭吗?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你告诉我这附近还有什么可以买?”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只会说不知道。”沈桀望着她愈来愈瘦的身材,更加肯定她不 止今天晚餐没吃,有可能是连午餐、早餐都没吃,甚至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沈桀丢下手中的公事包,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瞧,果然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她这个月来都吃些什么?难道她想绝食来对他抗议,表示她的不满? 他又回到客厅,走到她的身边,毫不温柔地拉起她纤细的手腕,天呀!这哪 叫手,简直只剩下皮包骨。 棐若想挣开被他抓痛的手,“你拉我做什么?” “我带你去吃饭。” “你还没吃吗?” 沈桀快被她给气炸,他真不晓得她是不是饿呆了?要不怎么会问出这么呆的 问题。他没好气地说:“我吃过了。” “那就不用出去吃。” “听好,我是要带你去吃饭。”他气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可是我不饿呀!”棐若执拗地想甩开他紧钳的手。 “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我的情妇,如果你因为没吃饭而病倒,我可没那 个时间来照顾你。”他不得不这么反激她。 “你大可放心,我没那么娇弱到几餐饭没吃就会饿死。”楚棐若忿然甩开他, 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脆弱,不想他看不起自己。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个鸡蛋和一包泡面就煮了起来,约莫十分钟 左右,香喷喷的面已煮好。她将面用小碗盛了两碗,放在餐桌上。 “你想吃的话就一起吃。”然后头也不抬地吃着属于她的那碗面,虽然有些 食不知味。 沈桀从冰箱找到一罐猪肉罐头,将它打开,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再拿过来。 “你将就吃一点。” 楚棐若抬起头看着他,不争气的泪水浮上来。看着他温柔体贴的一面,不禁 将她的回忆拉回了五年前 也是这样的深夜,天气也和今天一样寒冷,却因他小心翼翼的呵护,温暖了 她的心。虽然常常是一碗微不足道的阳春面,或是一杯热腾腾的豆花,但都足以 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睫。天知道现在她多想:再靠进他那宽阔的胸膛里。 然而自己和他相差悬殊的身份,无论如何已不允许她再做这样的梦。 她哽咽地道:“谢谢你。”她又低下头吃着面。 沈桀从皮夹子掏出五张的千元大钞,放在桌上,“明天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 楚棐若没有回答他,只是收拾起才吃一半的面,拿到厨房倒掉清洗。 “你慢慢吃,我先替你去放洗澡水。”她走进他的房间做一个情妇该做的事。 沈桀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一颗心就像被千只手一块撕扯一样的痛楚难挨。他 跟着她走进房里,拿出换洗的衣裤,走人已放好热水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看见柒若已睡在床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 沈桀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拉开包裹着她的棉被,“棐若我们好好谈一淡。” 楚棐若索性坐起来看着他,“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说吗?你不是早就定了我的 罪?你眼中的我不就是个贪慕虚荣,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吗?” “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如此。”想起她决绝的那一幕,他的心还隐隐 作痛。 “那是因为你从不曾想要信任我。”她失望。 “你敢说你没拿我父亲给你的五百万?” “我拿了。” “你敢说你愿意当我的情妇不是为了钱?” “我不是”她无法让他继续误会她。 “那是为什么?你总不会说你是因为爱我才答应的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因为爱你。” “爱我!哈、哈、哈,”沈桀不断地对着天花板狂笑,笑得歇斯底里,笑得 狂野,也笑得心碎泪流。“你怎敢大言不惭地说你这么伤害我、背叛我,是出于 你爱我?那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也不敢要,更要不起呀!” “够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问我?”棐若绝望的眼神就像把犀利 的刀,狠狠地划过他的心。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吗?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就告诉我你拿五百万和愿意当我的情妇的真正原因。” 楚棐若疲惫地躺下去,背对着他,幽然地说:“一切都只因为我太爱你。” 她的回答沈桀并没有听见,他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了。 他带着受伤的心黯然地离开房间,离开有她的地方,为什么她这般的伤害他, 自己还是恨不了她?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楚棐若心里明白,他们就像两条交叉线,只有渐行渐 远。她该把握住和他短暂的相处时间,留下值得她珍藏的美好回忆。最重要的是 她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楚棐若起身走到客厅,看着他一个人郁闷地抽着烟,让整个烟雾弥漫整个客 厅,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她接过他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将它捻熄,“真正原因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你只要记住现在我是你的情妇,该把握的是眼前。也许一年之后,你我可能不会 再见面,说与不说都不会有了改变。” 楚棐若主动大胆的手搂上他的脖子,双唇微微颤抖地吻上他坚毅带着烟味的 唇,一双手顺着下来,慢慢解开他睡衣上的钮扣,一颗一颗直到他整个厚实的胸 膛完全裸露在她的面前,她才羞涩地停下来。 沈桀被她挑起的欲火直冲脑际,他一把抱起她,往房间里的双人床走去。 至于她是不是还爱他,对他来说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想拥有 她。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算她不爱自己又如何? 谁教他爱惨她,即使她曾经狠狠伤害过自己,他依然还是爱她。 但是他绝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还深爱着她的心,也不要再给她有伤害自己的机 会。因为他再也没有勇气承受另一次的打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