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绞 突然,我心如刀绞。 大门关上的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江槐一定不会是从前的江槐了,我 已经失去他了。 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易秦在跟我通话后20分钟,赶到了小酒馆。 那时候,我已经微醉。而菜菜与何季飞,一直在我的对面紧张地关注我的一 举一动。 点烟,火却熄了。再点,没燃。我重复尝试了几次,终于把手里的香烟给点 燃。 在第一口烟吐出的时候,我看见易秦的身影。 那让我思念和痛苦的身影。 我始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不能是甜蜜而让人快乐的,为什么到一定的 时间以后,只会让人心里抽疼呢? “我要走了,拉拉。我真的不愿意再坐下去。”菜菜说着,拿起包想要走人。 菜菜就是这样,如果她对某人或某事感觉失望透顶或厌恶,她不会顾忌在场 人的眼光和看法,立刻离开就是她的选择和习惯。 “菜菜,我求你了。”我在一点点的晕眩中,努力看她。 “呵呵,文小姐和季飞也都在啊?看样子我运气不错。”易秦走到桌边,寒 暄到。 菜菜猛的站起来,却被何季飞拖住了手。 “你干吗?!”菜菜冲何季飞喊。 “你坐下,不要让拉拉难看好吗?”何季飞说着,眼睛同时又紧张地盯向易 秦。 易秦在我身边坐下,却对现场的状况不发一言。 如果换成是我,大概也会如此。 “文小姐,看来我的出现让你觉得很不舒服。”易秦在这时候,还是开了口, 语气平和镇定:“我愿意对我这些日子没有跟拉拉联系做出解释,这也的确是我 的错误,所以,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得到拉拉和你的谅解,但是该说的话该表的 态,我今天会一并说出来。” 菜菜站住,目光凌厉。 “易秦,做为我这个局外人来说,我的感觉算不得什么,我会这么生气,那 也只是因为我跟拉拉的感情情同姐妹。但是,我想你是应该给拉拉一个合理的解 释,因为当初是你自己在我和拉拉的面前说了那些话,而我又是见证人,我也不 想我的判断失误。” “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不求原谅,但是我对拉拉的爱不是假的,所以我 出现在你们面前。”易秦看着我,说。 菜菜重新坐下,嘴角保持着坚毅的弧度。 “那最好。”她说。 我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他们在我眼睛里面渐渐模糊了,然后又再清晰。 我心里很痛,是那种纠结的痛,恨自己的没用,也恨自己的不清楚,如果, 把一切看淡,也就会当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但是,一切都发生了,而我全然没有招架的能力。 对易秦,我只能和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变得没有判断能力、没有耐性, 只因为我爱他。 他对我的诱惑,是那么抛弃不掉,所以我只有沦陷。 但是,有一点却让我疑惑:为什么我从那个奇怪的梦开始,到认识易秦,再 到现在我们之间这种介于亲密和遥远之间的关系,我都有一种直觉,总觉得有什 么正在发生。 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着我的生活。 这种直觉是那么让我恐慌,我心神不定,却又只能做好姿态来迎接这个东西。 尽管,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拉拉,我这段时间被派到韩国做市场调查了。”易秦喝了一口矿泉水,然 后转向我说。 我看他的眼睛,仍然如此深邃。 “哦。这个我知道。”我的声音却小得像蚊子。 “公司的韩国分公司出了一点问题,我要去协助解决。这段时间一直在济洲 岛,期间也出了一些事情。” “嗯。” “我们的直升机在一个海岛上出了故障,困在岛上8 天,那8 天和外界断了 联系,后来才被军队的巡逻机给发现。” 我心立刻一紧。听到这里,菜菜和何季飞也张大了嘴。 什么?事故? “我的腿骨有骨折,后来在汉城最好的医院做治疗,现在稍微恢复好了一些, 绷带还没拆,但是能走了,幸好不严重。”他说着,对我露出笑容。 我看到他眼睛里有泪在闪动。 为什么,我不信任他呢?为什么,我要胡思乱想呢? 明明易秦的生命差点就受到威胁啊! 我不顾他阻止,拉开他的裤腿,果然看到左腿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我泪奔:“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走路啊,你的腿不要紧吗?!” “没事的,最好的医生给我做的手术,没有问题。我的身体素质好,所以恢 复很快,只要不多走,开车和日常活动还是可以的。” 易秦轻轻说着,我却抱住他,眼泪不停地往外冒。我错怪他了!我错怪他了! 菜菜的脸上,有了一丝愧色。 “对不起,易秦。我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没关系的,一切只要说清楚了就好。我很谢谢你,文小姐,麻烦你照顾拉 拉了。” 易秦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和气地跟菜菜说。 “没有,我没有特别照顾拉拉啊,这段时间,全靠江槐经常照应她了。” 易秦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 “哦,那我改天要去谢谢他。幸亏,还有个熟人跟拉拉住得近。” 我听他这样说着,却感觉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些。他和江槐之间,互相提起对 方的时候,都是这么的不自然。 但是,我的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安然无恙。 我感谢老天,如果他不能安全回来,我可能还会在不安和误会中继续度日, 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江槐说得对,易秦会回来的。只要他爱我,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然而,只要一想起江槐在我额头的那一吻,我的眉心就灼热地刺痛起来,仿 佛在提醒我,江槐是一直一直让我离易秦远一点的,尽管他现在不反对我们在一 起。 最后我们互相道别的时候,我看见何季飞握着易秦的那只手似乎略微的有些 颤抖。我猜不出他在颤抖些什么,但是肯定有什么。 这段时间虽然由于易秦的不在,我消沉了许多,但是也多少让我看见了什么。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我的生活。 突然的,我有了一丝警觉。 坐在车里的我始终看着易秦的侧面,但这时,我不光是欣赏他的漂亮,更想 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深层的东西。 “送你回家,还是去我家?”易秦说。 “去你家吧。” 是时候了,该接触他的本质了。就算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和不必 要的担心,我也应该真正走进他的生活。 我看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感觉时间流逝得好快。转眼间,生活变了,身边 人变了,一切都改变了,似乎只有我守着自我的部分不肯改变。 易秦车子里仍然回旋着纳京高的歌声,如此高亢婉转。但这时候我却想起许 巍沙哑颓废的嗓音,想起了《完美生活》。 最后,我们的生活终将趋于平静,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子。 也许有时候,平凡是件好事。 我和易秦,以后会不会变成糟糠夫妻般的平凡呢? 也许我会,但他不会。 易秦,不是那种会安定的人。 深呼吸,准备好去接受他的全部。因为,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否则, 便不是爱情。 谁知道,还有什么会发生呢? 易秦的家在中海名城里,一套很大的跃层套房。相形之下,我的房子显得如 此小气。 客厅里摆放着很多意大利的手工制品,非常精美,我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充满好奇。 易秦脱掉外套,走到厨房。 “喝柳橙汁吧,你应该很喜欢,上次不是在曼联喝过吗?”他在里面说。 我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制作的雕刻精美的银盘子,听到。 “哦……好吧。”我回答。其实,我并不喜欢柳橙汁,我喜欢百事可乐啊。 但是,这时候就算说了,易秦的家里也不会有。 我其实,是在刻意去迁就易秦的习惯,以及他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我应该这 样,只有改变自己,才能够成为易秦身边称职的女人。 不管,这到底愚蠢不愚蠢。 我们坐在沙发里,喝着饮料,易秦开始放贝多芬。 其实,我一直不怎么喜欢贝多芬,因为他的音乐太激烈,总是含着一种愤怒。 这种愤怒让人听了心里发慌。 也可能,这并不是愤怒,但是我仍然觉得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愤怒。 总之,我非常的不习惯贝多芬的东西,就像我永远不能习惯喝太酸太苦的东 西一样,我总是一根筋地喜欢某样东西或某种口味,很多年不变。 但易秦却好象听得津津有味。 他喜欢的音乐,都是偏激烈高亢的,可以想象他这个人的内心也是如此激烈 而高亢。 但外表上,他除了有一点霸气以外,看不出有什么激烈的地方。 “易秦,你是怎么去意大利的?” “干吗突然想起问这个?”他突然抬头,警觉地看着我。 我悄悄咽口水。是了,就是了,我知道他心里有什么,但是一直隐瞒着我。 他的反应虽然谈不上激烈,但是还是泄露了一点讯息,至少,我看出来了。 直觉有时候比真相更直接。 “没什么,只是好奇。意大利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 我小心回答,紧紧看他。 他却突然一笑。 “乖孩子,就要跟着父母走。我是跟父母一起去的。” “跟父母去的?那是移民咯?”多少,我还是有点惊讶。看来他的父母也很 厉害的样子。 “我爸爸妈妈,都是研究生物化学领域的教授,几年前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 意大利的一间国际知名的实验室邀请他们去工作,于是就带我一起去了。”易秦 说着,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温情闪现。 他很爱他的爸爸妈妈。 我突然有点感动。 “原来如此。我很崇拜搞科学研究的人。”我喝着饮料,说。 “我去了意大利,发现那里很适合我,也就一直没有走。我是学市场营销的, 在那里进修以后,在很大的跨国公司供职,一直很顺利。后来加入KG,被调到亚 洲区负责市场方面工作,这才见到你。 “因为总部要选择地址在成都建设生产基地,所以这里是工作重头,我会在 这里呆很久。” 易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修长的手指正轻轻地滑过我的头发。 我发现,我遇见的这个男人真是完美无缺的。家庭也好,个人也好,工作也 好,全都无缺。 难道是我上辈子修了什么善事,这辈子就让我遇到易秦? 很多疑惑在一刹那间全都烟消云散了,我不想再去探听什么和寻找什么,因 为人不能太过贪心了。 有时候,不知道太多比什么都知道要幸福。 因为看不见的,你难以把握。 我们就这样,很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幸福了而不想说,或 者是,他与我都突然想起了我之前提到的结婚的事。 命运交响曲回荡在空旷的大屋里,铿锵的声音激荡着我的耳膜,也激荡我的 心灵。 “拉拉,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突然开口。 “那是因为我在等你说话。” “可是我也在等你说啊,说你是否想念我,是否如我一样,每天都感觉需要 你。” 如果我不想念你,我也就不会难过。 我在心里,轻轻地对我,也对他说。 他不会明白我的忧愁。 就如同我不明白他的心一样。 “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拉拉,”他坐近,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就 想说我爱你,我想你,那几天在医院里,我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反复地就想 :我要快快回到拉拉身边,我要见到拉拉。” 就算是欺骗,我也感觉温暖。好听的话,是从易秦嘴里说出来的,我照单全 收。 “易秦,我对你是否重要?” 我只说出这句,又是一句愚蠢的话。 他看我,用那种含着神秘与邪气的目光看我。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真的。” 我没回答。 “结婚的事,拉拉,我在考虑。也许,我真的该安定下来了,因为遇见你,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甚至是穿越地球两端来爱你的。” 心里一震。 他在考虑?他有考虑!天哪,这是真的吗? 激动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满了眼眶。如果是我不争气,我也认了, 至少,我听到他的话里,终于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说完这句,易秦的脸向我慢慢贴近,我也配合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剧烈地响起来,是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拍打而响的。 我和易秦同时从暧昧而温暖的气氛里面被拉出,集体慌乱地看向大门。 “会是谁?”易秦说着,定定神后向大门走去。 门开了,我们看见的是…… 江槐?! 是江槐,气急败坏的江槐直直地站在门口。 在他的眼睛里面,我看到的是愤怒与仇恨,是一种可怕的眼神,正从我身上 滑过,最后落定在易秦身上。 “江槐?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不要跟我说话!”江槐咬着牙,手渐渐捏紧。 我站在客厅,哑口无言,束手无策。我已经懵了,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状 况。江槐是怎么知道易秦住的地方的?而他这样子,又是因为什么? 我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全身颤抖。 “不要这样,江槐。你怎么了?要不进来喝点东西吧。” 易秦的反应出奇地平静。 终于,我看见两个人起了冲突。终于,我看见他们互相对视,在不合适的时 间。 “你都说了?” 江槐的声音,甚至变了。 “说什么?拉拉在我这里,我跟她说了很多话,但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易秦的嘴角带笑。 “你……”说到这里,江槐冷不丁地挥起拳头,给了易秦一下。拳落在易秦 左脸上,易秦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我发出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血液在一点点凝固,腿在发软,头脑开始不清醒起来。两个对我最重 要的男人,居然动了手。 江槐猛的蹲下,一把抓住易秦的衣领,对他继续咆哮: “你自己答应我的,你什么也不会说,永远也不会对拉拉说!怎么出尔反尔, 不讲信用?!” 易秦仍然平视他,眼神居然平静。 “就是我说了,又能怎么样?” “你说我能怎样?!”江槐再次举起了拳头。 “不要!不要打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过去,用双手挡住了江槐的拳 头。 江槐停住了。 “拉拉……” 他看我的眼神,突然柔软。 “江槐,我求你了,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恩怨,但是,我 爱易秦啊,你答应我的,是你叫我要幸福的!不要打他……” 我哭了,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看到易秦被他打,我哭,而是因为,是江 槐打的,是如此纵容溺爱我的江槐打的。 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易秦的嘴边,很快淤青起来,还有血丝。 有两分钟的时间里,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最后,江槐的身体慢慢软下去,举起的拳头也放了下来。眼神,有一丝失望。 他的眼眶红了。 我的眼睛已经肿了。 我怕他那样看我,于是回头不看他,转而向被打的易秦。 易秦的表情很平静。 “算了。” 江槐最后,只说了两个字。然后,静静地离开。 突然,我心如刀绞。 大门关上的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江槐一定不会是从前的江槐了,我 已经失去他了。 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而易秦,则站了起来。 “来,拉拉,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我们坐过去,让我,来 告诉你我和江槐之间的故事。” 我看着他对坐在地上的我伸出的手,突然陷入迷茫。 真相……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