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簪 江雪籽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江梓萱话中所指。又任她哭哭啼啼的骂 了几句,江雪籽极为淡漠的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抽抽搭搭的哭了两声,才恨恨的说:“你以为你住进展家,有展锋展 劲两兄弟、还有乔小桥那个疯女人护着你,我就找不到你的踪迹了?我告诉你……” . 江雪籽眉头都没皱一下,将手机稍微拿开一些,抬眼间,正对上乔小桥隐含笑意 的目光。喝了一口跟店里特别要的,适宜孕妇饮用的甜茶,乔小桥伸出一手,朝她 挑了挑眉。 江雪籽摇了摇头,重新把手机拿近,不去理会电话那头还在吵嚷些什么,而是 径直开口道:“江梓萱,我不是你的情绪垃圾桶,也不是江家人的出气包。即便江 梓笙真的做生意赔了钱,也是他自己修炼不到家,跟我有什么相关?” 电话那头噎了一噎,刚要吵嚷,江雪籽又接着说:“这个号码,我会一直用下 去。但是以后,但凡显示是你的号码,我直接挂机。” “你该学着长大了,江梓萱。如果你真把我当成江家一份子,不该对我是现在 这个态度。如果你从来都没把我当成江家人,那么,你更没资格骚扰我的生活。” 说完这句,江雪籽直接挂掉电话。抬起头,正瞧见乔小桥微扬着唇,手执一枚 小小的银质汤匙,笑吟吟望着她。“雪籽,对什么人讲什么话。对泼妇,千万不要 试图跟她讲道理。下次见了面,再一巴掌抽上去就好了。” 江雪籽无声淡笑:“她是被宠坏了。” 乔小桥挑起眉毛的同时,就听江雪籽又说:“江梓笙日后一定会后悔,把好好 一个女孩儿,惯成如今这个遇事不动脑子、只知道哭闹撒泼的笨蛋。” 这次乔小桥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雪籽,我认识你这么 久,还是头一回听你……哈哈,真过瘾,损人都不带脏字的。” 江雪籽微微一笑:“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乔小桥下颌微收,媚眼横飞:“嗯哼,那你可有的学了……” 阿蓝驾车,先将江雪籽送到别墅门口。临下车前,江雪籽略有迟疑,还是问了 句:“小桥姐,能把展大哥的号码给我一个吗?工作用的就成。” 乔小桥毫不意外,张口念出一串号码,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个号码 他24小时都开机的。都是一家人,还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江雪籽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道了声谢,朝她摆了摆手,目送着银色宾 利平稳驶出小区门口。 进到家里,江雪籽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整。距离展劲到家,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趁这个时间打电话,大概是最好的时间段了。 将想好的话颠来倒去的思忖几遍,江雪籽拨通了展锋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道低沉淳厚的男音:“Hello ?” 江雪籽极力控制住自己嗓音,不想让对方轻易听出自己的情绪:“是展锋展先 生吗?您好,我是江雪籽。” 展锋正在签署一份文件,听到对方报出名字的瞬间,笔尖在纸上微微一顿,又 很快带过那笔。再次快速浏览了遍文件上的内容,展锋一抬眉毛,示意桌对面的人 把东西拿走。接着手掌一扶转椅,椅子转了半个圈,语气平淡有礼,听不出息怒: “你好。”江雪籽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说:“展先生,我有件事,想要跟您确 定。” 展锋此刻的一言一行,都是地道商界菁英的反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跟自己弟 弟正在交往中的关系,而有半分特殊对待:“说。” 对方并没有像江梓萱那样,鄙夷有加,口出恶言,也没有如江梓笙那般,对她 威逼利诱,刀锋暗藏。可是隔着无形的电话线,在手机两端,江雪籽就是能够感觉 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这让她几乎在瞬间,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和茫然。有些 艰难的吞咽下口中的唾沫,江雪籽说:“我想知道,江梓笙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展 氏绊住手脚,他现在最缺的,是不是大笔的活动资金。” 展锋沉默片刻,答非所问:“展劲在你身边么?”“不在。” 展锋看都没看放在桌上的手机,双手交握,面色如常:“我需要一个理由。” 江雪籽这次答的很快,甚至有些仓促:“我可以帮助你。我是说,我们可以, 互相帮助。” 展锋听了这话,低笑出声,醇厚而充满磁性的笑声,微微震痛了江雪籽的耳膜 :“江小姐,我不一定需要你的帮助。” 江雪籽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是我,需要展先生的帮助。” “帮我这个忙,展先生不会有亏吃,相反,你能更快得到你想要的。” 展锋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说:“那么,江小姐认为,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江雪籽闭了闭眼,尽量忽略从窗外投射进来的一室明媚,几乎牙齿打颤的挤出 一句:“B 城北郊的那块地,曾经的蓉园,未来的枫桥国际。还有,江氏科技30% 的股权。” 展锋眉峰微微一挑,原本平静无波的眉眼,渐渐染上一抹跳脱的暖意。低笑了 两声,展锋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江家人一定会后悔的。”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江雪籽却一点也不惊讶,就听电话那头又说:“白白放 掉你这样一个聪明人,你们家老爷子……是该歇一歇了。” 江雪籽无声的绽出一缕淡笑:“展先生过奖。”“那么,展先生现在可以回答 我的问题了么?” 展锋微微一笑,眉宇间一派轻松愉悦,修长手指轻轻调整了下右耳上的蓝牙耳 机:“先别急。江小姐,江雪籽,是么?”似乎直到此刻,展锋才有了兴致,将这 个名字,搁在唇齿间,仔细诵念:“让我再教你两点。” “以后再跟人谈条件,首要一点,是切忌心焦,一定要沉得住气。这一点,你 今天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第二点,记得,不要那么快,亮出你的底牌。” 江雪籽唇角的笑微微扩大,自始至终紧绷到仿佛即将断裂的神经,也在这一刻, 稍稍有所松脱。轻吐出一口气,江雪籽说:“谢谢展先生的提点。” 展锋嘴角轻扬:“无论你从哪儿得悉的这个消息,我现在可以确切的告诉你, 江小姐,你那位三哥已经被我逼到绝路上了。最迟这周三,如果他拿不到两千万的 活钱,江氏名下的三家科技公司,就等着易主吧。” “至于芍园那块地,”展锋略抬了抬食指,语调不自觉的添了两分柔和:“我 已经拿到手了。江小姐尽管放心,最里面的那座芍园,名字我不会改,格局也跟从 前大致相同。只是会重新对外开放。到明年年初,如果江小姐有意,可以让阿劲提 前带你去住上一段日子。”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芍园”的名字,从江家人以外的人口中,以一种意外平 和的口吻提及,江雪籽只觉得眼眶发酸。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吸着一口气,勉 强控制着自己的吐息:“多谢展先生。” 展锋无声浅笑,话锋一转说:“这事不必谢我。你只要记得,好好跟我们阿劲 过日子,就成了。” 江雪籽低低“嗯”了一声。挂掉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晚 上六点整,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江雪籽系着小素花的粉紫色围裙,端着一盆汤, 从厨房里走出来。 展劲把门带上,换上拖鞋,走到饭桌边,眼色温柔,将人从后面轻轻环住。 江雪籽手指上还沾着少许蔬菜的细碎叶子,只能轻轻一扭身,低声轻斥:“别 闹……” 展劲把下颏担在江雪籽的肩窝,一只手环在她的身前,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只 长条状的木盒,稍腾出一只手指,灵巧的拨弄着腰后的围裙细带。 江雪籽感觉到这人在自己颈侧,深深吐息的动作,连忙侧着头想要躲开:“都 是油烟味儿,你……” 展劲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张开唇,在人细白幼嫩的脖颈轻啮了下,而后舌 尖又抚慰般的一舔,最后一本正经的得出结论:“谁说的啊,我尝到的都是我们家 籽儿的甜味儿……”! 江雪籽被他说的脸上发烫,在他的怀抱里轻轻挣动着,刚要 开口让他赶紧放开自己,突见一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盒,由那麦色的修长手指捏着, 递到自己面前。 江雪籽怔怔望着那只木盒,压根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展劲见她这个傻样儿,眉 眼弯弯笑着,半搂半推着她,一块进了厨房,帮她摘掉围裙,洗净双手,又用干净 的软布擦净手上的水珠儿。最后,依旧是这样从后面环抱着她的姿势,一只手搁在 她的腰间,温度灼人的唇轻触那圆润白- 嫩的耳垂儿:“打开瞧瞧。”纤长的指轻 触上木盒的边缘,心思踟蹰间,手指已经自动自发的拨开盒子的锁片。木盒应声打 开,深色的天鹅绒布垫上,静静躺着一支白玉质地的发簪。簪头是罕见的白玉簪花 形,雕工细致,巧夺天工,与簪身一体,玉质通透,触手温润,不像世面上能轻易 买到的物件儿。 展劲轻轻舔吻着她的耳肉,语调低沉悦耳,如同在黑白琴键上轻弹,让人心醉 神迷:“喜欢么?”乔小桥所说的那个拍卖会,当天展锋亲自到场,展劲虽然早听 他提过,却因为职业的关系,不便出席。这支玉簪的图片,早在拍卖会前三天,展 锋就在网络上给他传过图片,一同的还有其他几样适合女孩子佩戴的饰品。展劲还 记得,这丫头第一次跟他正式约会,俩人一起去看音乐会那晚,她穿了一条波西米 亚的暖色长裙,头发上就挽了这样一根簪子,不过是木制的。 只一眼,展劲就敲定了这根白玉簪子,让展锋无论如何,一定要拍到手。展锋 当时就笑,说他为了这丫头,都快魔怔了。过去最不把钱和奢侈品放在心上的人, 自从跟江雪籽谈上恋爱,那间别墅也长期住了,十几万的奢侈品腕表也天天戴着, 现在连这种古董拍卖会,都来了兴致,居然还命令起了他这个大哥? 而展劲,当时一句话都没反驳,只是在手机这头,径自微笑,脑中回想起的, 都是跟这丫头相处的点点滴滴。 江雪籽将那根白玉簪从木盒里拾起,在指尖轻轻摆弄,而后微微转过身,将绑 着的头发解开,发簪在指尖几个轻巧宛转,那支发簪便牢牢固定在鹿褐色的发间。 脑后的团子发髻略显慵懒,而不失典雅,脸颊两侧稍落下一些弯曲的发丝。粉色的 樱唇弯起一抹娇甜的弧度,尖巧的下巴微抬,一双大眼盈着水波满满,仿佛一泓静 湖,立时能倒影出眼前人的身影。江雪籽抬起一双手臂,搭在展劲的肩头,笑意从 唇角蔓延到眼底,眉眼甜润,神情罕见的俏皮雀跃:“好看吗?” 展劲帮她拾起一缕细发,挽在耳后,手掌轻托住她的脸颊,低头吻住那两瓣笑 意盈盈的唇:“好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