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爱 心头砰砰的跳,江雪籽攥着杯子,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回过神来。连 衣服都顾不得换,从衣架抓了一件红色的小斗篷,带子系的乱七八糟,又戴上一顶 毛线帽子,一手攥着钥匙和手机,打开门,单脚蹦着就往外跳。 脚上踩得拖鞋是毛绒绒很厚实的那种,跳了没几步,脚下就是一个出溜。江雪 籽原本还想给他打电话,号码刚摁下去,脚往前一滑,整个人就往后仰倒,手机也 顺势向后抛了出去。耳朵听到电梯“叮”一声响,却也顾不得去琢磨别的,手在空 中胡乱抓着,手边的墙壁非常光滑,眼看着不是摔倒,就是受了伤的左脚要遭殃— —腰被人一把捞住,紧接着被扶着站直了身体,江雪籽慌乱之中一只手抓住来人的 衣领,站直的时候,左脚的拖鞋又掉在地上。楼道的地面是铺着砖的,很滑,鞋子 一下出溜出去好几米远。江雪籽心刚落回肚子里,这一下更是窘的不行,连忙松开 攥着人衣领的手,抬头就要道谢。浅- 草- 微- 露- 整- 理谁知一抬头,就见展劲 阴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等着她。江雪籽这下也不琢磨怎么捡拖鞋了,脸上满是惊讶 :“你怎么这么快……” 她原本是想说,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明明前一刻还从窗户那里看到他的。 谁知展劲却误会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以为她是想说,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来了。原本从昨晚开始,已经多云转晴的心情,霎时间阴雨密布,薄唇一抿,瞪她 的眼顿时更凶了:“不想见到我干嘛还给我打电话!” 江雪籽见他说着话就松了手,吓得赶紧环住他的脖子:“我没有……” 整整十天没见,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虽然其中有五天是在出任务,即便她打 了电话也不会有人接,可展劲还是非常不爽! 顶着左边嘴角一块褪了色的淡淡淤青,展家二少一脸郁郁,心情立即多云转阴, 专门请了半天假,又跟那个没脸没皮狡猾多端的秦一鸣磨了一中午,好容易才从他 嘴里套出来雪籽现在的住址,过来这间新公寓找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回家。谁知一 出电梯,第一眼就见着这丫头给他上演“惊天一刻”,好容易把人结结实实抱在怀 里了,身上还没搂热乎呢,张嘴第一句就嫌弃他来得快。再想起十天前打的那架, 这些天以来的郁闷和煎熬,心情愈发糟糕,看着她那雪白的小脸儿和脖子,真恨不 得直接咬她一口! 细一打量,除了脸色有点苍白,还有崴脚的那条腿一直勾着不敢着地,其他地 方倒都是好好的。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倒腾来的毛线帽,顶端是一撮淡粉色的毛 球球,毛绒绒的还挺蓬松,衬着一张小脸儿只有巴掌那么大。红色的小斗篷喜庆又 活泼,鲜少见她穿这么艳的颜色,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少。再往下一看,展劲刚刚 有些舒展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小斗篷里头直接就是睡衣睡裤, 虽然料子看着挺厚实的,可到底是不挡风。也不穿个袜子,居然还穿的是拖鞋! 展劲脸更黑了,难怪刚才会差点摔倒…… 江雪籽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特别没底儿,两条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小声跟展劲解释:“我刚从窗户那里看到你了,我怕你不知道我住哪间,想下去迎 你来着……” 果然,展二少一听这话,心情陡然就好转了一大半,脸上还绷得冷冰冰的: “都瘸了一条腿了,还吓蹦跶什么!我有那么白痴么!” 江雪籽被他抱在怀里,心里甜滋滋的,也不气他一直黑着脸,张口就没好话。 勾着受伤的那边脚踝,整个人扎在他的肩窝,脸颊在他温热的脖颈那里,特别亲昵 的蹭啊蹭的:“没……你最聪明,最好了……” 展劲被她有意撒娇的举动,还有那句很明显非常虚假的吹捧,给夸得整个人都 要飘上天了。心里乐得不行,可又在同时特别唾弃自己,真他妈的没出息!一晾就 是十天,结果人家终于想起他来了,七通没接通的电话,一个拥抱加一句好话,他 就美上天了!现在他算是有点明白当年展锋追乔小桥时,说的那句“什么叫真爱? 说白了就是他妈的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犯- 贱!”是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这症状,根本就是无比精准的再次诠释了那句箴言!而且是病入膏肓, 没治了! 展劲越琢磨越来气,也顾不上别的,手往下抚在人大腿根,另一手依旧搂着她 的腰,微一使力,就将人整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往屋里走。 进了屋,江雪籽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拍他肩膀:“我拖鞋还在外头呢!” 展劲反脚把门踢上,径直抱着人直奔沙发:“回来买新的。” 江雪籽见他把自己放下,整个人也跟着压过来,伸手推在他的胸膛:“还有手 机呢!那是你买给我的……” 展劲一低头,就咬在她雪白颈侧:“都买新的……” 江雪籽“唔”了一声,连连捶着他的胸膛,还有肩膀,不让他在这儿瞎胡闹: “不成……你赶紧给我捡回来,那里头还有我的照片儿呢……” 最后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展劲深吸一口气,“腾”的站起来,打开门冲到外 头,连手机带拖鞋一块捡了回来。 捏着手机回到沙发,坐在这丫头边上,把人往怀里一揽。这回大少爷也不着急 了,点开目录,翻开相册就找:“你什么照片儿?赶紧都删了,这东西不定什么时 候就丢了,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怎么办?照片存这里头就不安全。” 展劲翻了十几张花花草草的照片,刚要继续教育人,突然就一愣。缓缓抬起头, 一边嘴角勾着,那表情别提多危险了:“你的照片儿?” 江雪籽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等记起来他发现的是哪张,立刻“啊”的叫了 一声,翻身就要跑。 展劲一只胳膊就把人压住,跟逗弄小乌龟一样,把人翻过来,整个人压了上去, 一边还把手机的照片在她面前晃。挑着眉毛一脸坏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籽 儿还有这爱好,嗯?” 其实这张照片照的不是别人,就是展劲。只是照的时间地点,咳……有那么点 不和谐。刚巧是前阵子,参加展锋生日宴当天,也就是两人……那什么之后的第二 天早上。 展劲当时闭着眼,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部,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宽肩窄腰, 八块腹肌,拍的特别清晰,被子下面还隐约可以看到修长的双腿。还有微皱着眉的 那个表情,嘴角轻轻抿紧,睡得好像还不是特别安稳,一脸大少爷脾气的样子,又 带点儿孩子气的脆弱,身材却格外性感…… 江雪籽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站在床边偷偷摸摸连拍了三张,上了趟厕所,又 很快钻进展劲怀里,睡了个回笼觉。 相册里还有其他几张展劲的生活照,基本都是侧脸,趁他或者看电脑时候拍的, 哪知道展劲打开相册,刚好是倒着看的,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裸睡那张。要说 展劲之前还有三分怒气,这会儿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就开 始解风衣扣子,把人困在身- 下,跪在沙发上就要宽衣解带。嘴边那抹笑,要多坏 有多坏:“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家籽儿这么好男色呢?别急,今天你慢慢拍,随 便你拍……” 江雪籽被他调侃了的脸都红了,伸手就去拉他忙着解扣子的手:“我没……你 别瞎说……” 展劲索性握住她的手,帮着自己一块解,脸上那笑容别提多得意了:“没事儿, 我不生气。这种事儿,我要早知道你喜欢看,我巴不得你天天……” 江雪籽稍微坐起上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往下说:“我真不是为了……我当时 是怕好长一段时间会看不到你……” 展劲嘴边的笑容不变,可眼里的深浓颜色,渐渐沉淀下来,握住她两只手在一 块,飞快的脱掉风衣,扔在沙发,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客厅四周一扫,很快就确定 了一个方向:“这边是卧室?” 江雪籽点了点头,展劲抱着人到了卧室床上,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把温 度调高了几度,这才蹲下来,先帮雪籽摘了帽子,又把她左边的裤腿卷起来,一见 脚踝的颜色,就紧锁眉头:“怎么这么严重?” 明明都过了十来天了,可脚踝那里还是肿的很厉害,红紫色的一大片,在雪白 的腿脚上,显得格外怵目惊心。其实那天展陆跟他打架的时候,提到这件事儿,就 把展劲给心疼坏了,可再心疼,也比不上亲眼见到的心惊。 脚背脚尖都冰凉凉的,展劲干脆把她另一只脚也从拖鞋里拽出来,一只手捧着, 揣在自己怀里,一边仰起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多大人了,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怎么都不知道找双袜子穿?” 江雪籽怕他又嚷嚷自己,赶紧小声解释:“不是我……是大夫说不能穿,尽量 晾着。而且我一天要擦好几遍药油呢,弄得衣服上都是那个味儿,你快松开……” 今天又不是周末,估计待会儿他还得回警局。要是撞见人了,一闻,好么,展 队长出去一中午,怎么一身药油味儿回来了,还不得笑话死他啊! 展劲好像什么解释都没听到一样,捧着她一双脚,又低喃了一遍:“怎么这么 严重……” 整只脚被他握在手心,手指的薄茧不时在脚背上滑过,江雪籽怕痒,可脚踝那 里还疼着,他握得牢,也没法儿躲。所以只能咬着嘴唇瞟了他一眼:“我当时穿着 高跟鞋,你多大力气啊……” 展劲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过那片红肿,过了好久才说:“以后都不会了。” 江雪籽看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可能又想起当天晚上的事了,伸手抚上他的侧脸 :“劲……” “对不起。” 展劲缓缓抬起眼,看她。 江雪籽一个字一个字的,非常清晰的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骗 你,也不会瞒你。有什么事儿,我自己解决不了的,一定会事先跟你商量。” “再也不会像这次这样儿了。” 那天晚上见到他冷眼凝眸,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的样子,江雪籽才突然醒悟,如 果防御和报复的代价是让展劲的心疏远,那她宁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要,也不 要空守着那些自以为是的坚持和执着。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可以狠得下心主动疏离,却又受不住对方转身离开。然后 才突然明白,无论有什么原因藉口,什么不得已而为之什么为了大家好,那个被留 在原地的人,真的好可怜。 原本不知道事情能够这么顺利解决的时候,她甚至偷偷想过,一旦被人问及和 展劲的事,要不要干脆矢口否认,跟他有过这一段情缘。哪怕他再生自己的气,只 要能够保证他的名声前途不受损害,她真的可以不介意他误会自己,跟自己生气。 可那天在展锋的生日宴上,亲眼见到他面无表情的凝望自己,见到他背过身不言不 语的冷峻模样,紧紧搂着他,却依旧觉得心里空荡荡时的那种绝望和慌乱,她才真 正明白,她或许可以忍受他的误会和愤怒,却没办法想象他受伤之后的转身离开。 原来,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即便身为女人,也希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为他 撑起一片安宁天地;更不愿见到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是非 常微小的伤害,哪怕这个伤害来源于自己,并且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修复。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因为,爱了就是爱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