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温静敲了两下,没有任何回音,她低头仔细看了看,门是虚掩的,便轻轻推开 走了进去。这是一套豪华典雅的套间,客厅宽大,家具古朴,穹幕般的屋顶均匀泛 着柔和的蓝光,在四周幽暗光线衬托下,仿佛使人置身郊外田野空地一样。温静往 里走了两步,一面从地到顶的玻璃鱼缸出现在面前,幽暗的灯光下,色彩斑斓的夏 威夷热带鱼儿在一串串氧气泡中闲适悠然地游着。温静继续往里走,来到沙发前, 环顾一下四周。大客厅里没有人,只有轻柔的夏威夷音乐飘荡在空气里。 她四周看了看,轻声叫道:“周总!周总?”没人应答,她有些不安,刚坐到 沙发上,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温静立刻回身看去。只见周永康穿着睡衣从黑 暗中走来。 温静起身道:“周总。” 周永康笑着说:“不好意思,就这么见你了。喝了不少酒,知道你要来,赶紧 洗澡清醒一下。” 温静淡淡地笑了笑。 周永康穿着睡衣,更显个儿高,脸刮得铁青,清瘦的脸上两眼仍然很有精神。 他端着酒杯往墙角精致的小吧台走去,问道:“你心神不定、急三火四地跑来找我, 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吧?” 温静心里一惊,为对方敏锐的洞察力感到吃惊。她望着背对着她倒酒的周永康 说道:“急着找您是想求您帮个忙,借我些钱。” 周永康没有说话。 温静起身走到周永康身后急切地说:“我丈夫的公司出事了,市局经侦处以对 银行恶意透支罪把他抓进了拘留所。” 周永康慢慢倒着酒,轻声问道:“遇到麻烦后,你是第一个就想到我,还是最 后一个才想到我呢?” 温静难为情地说:“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来找您。” 周永康不动声色地将一杯酒送到温静面前,说道:“你老公已经被抓进去,光 靠借钱向银行补上漏洞是救不出他来的啊。” 温静叹了口气说:“这我已经想到了,下午我刚跑过一趟省建材厅,我老公原 单位的领导在那儿当头儿,我已经请他出面为我老公去公安部门说情。” 周永康往沙发上一靠,一手摸着后脑勺,两眼看着温静,无限感叹道:“你老 公好有福气啊,平日里这么忽视你这个美人,关键时刻还是要你为他冲锋陷阵,真 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呀。” 温静被戳到痛处,脸部有些僵硬,为了避开对方灼人的目光,她端起酒杯喝了 一口。 周永康笑了笑,凝视着温静说道:“你要多少?” 温静眼里泛起一丝亮光,说道:“40万,半年内连利息一起还清,请相信关伟 的能力。” 周永康微笑道:“我相信的是你。明天一早你去我公司,我把支票开给你。” 温静如释重负地说:“那我先给您写个借条吧!” 周永康说:“难道你还不上钱,我会去法院起诉你吗?借条就算了吧!” 温静感激地看着周永康。 周永康凝视了温静一会儿,微笑道:“钱我可以借给你,而且分文利息都不要,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行吗?” 温静一手拿着酒杯,有些不安地看着周永康。 周永康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收回你的辞呈,你可以不做我的助理,但 你要去我的一个新开的分公司——金通绿色食品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这个公司以 前经营不好,问题也不少,如果你能尽快改变局面,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温静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周永康接着说:“你的公司将在两周后正式开业。” 说完,他两眼看着温静,等着温静的回答。 事情来得很突然,温静来不得细想,她想极力避开周永康的目光,却无法避开。 显然周永康对她充满了希望,温静感觉到这种希望里有很多成分,不过,此时,她 没有时间去体会,也来不及去分辨,因为,关伟的事更重要。她今天奔波了一天, 能找的关系都找了,能托的路子都托了,可是,实质性的问题都没法解决。现在, 周永康答应借出40万,一切难点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关伟,我豁出去了。”温静想到这儿,迎着周永康的目光看去,点点头 说:“那好,我去试试吧。” 说罢,端起杯子,一口喝尽杯中酒,便起身向周永康告辞了。 下午3 点整,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爆炸声中,滨海大道丁字路口的一幢大楼 下弥漫起了团团硝烟。就在硝烟还未散去时,“金通绿色食品有限公司”大门外的 台阶下站满了人。大楼高高的台阶上铺着一整块猩红地毯,西装革履、满面春风的 周永康为子公司开业亲自剪彩。 台阶上,温静身着淡雅的职业女装和其他公司成员一起为新公司的开业剪彩热 烈鼓掌。数位高挑美丽的礼仪小姐笑盈盈地托着餐盘在来宾前穿梭送着冷饮,几个 记者前前后后给总公司经理周永康拍照,电视台的记者也拿着话筒和摄像机采访周 永康。 温静在一旁微笑着向每位来宾点头致意,不时地抬手看手表。整个剪彩仪式按 照事先安排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温静内心却焦急起来,因为下午5 点,她要 到临海市拘留所接关伟出来。 采访完了,周永康为首的十几个人向台阶下走去,温静快走两步跟在周永康身 后。周永康回过头,小声地对温静微笑地说:“这里安排得很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温静歉意地说:“周总,真是不好意思。” 周永康理解地说:“去吧去吧,不会晚吧?”“ 温静回答说:“时间是有点紧张,不过还来得及。” 周永康和蔼地看着温静,大度地说:“吃饭只是个形式,我为你这个新老总敬 大家一杯就行了,开上公司给你配的新车,快去吧。” 温静由衷感激地说:“谢谢!那我走了。” 说完,温静放快脚步,侧身离开人群。 她来到停车场,拉开一辆黑色奥迪车门,钻了进去。对着后视镜,温静摘去胸 前别着的鲜花,两手压了压耳边略微有点被风吹乱的头发,调整了一下情绪,发动 起车子。 汽车在公路上疾行,温静眼前浮现出刚才周永康那束充满柔情的目光,她使劲 地眨了眨眼,让这束目光离去。 车很快就到了临海市拘留所。 在拘留所的传达室门口,温静碰上了曾勤和谭超。温静歉意地对他俩说:“让 你们二位久等了,公司的事儿给拉住了,真是对不起。” 曾勤笑着说:“别客气了,来得正好,一分不差。走吧,我已经问过了,亲属 上那边办手续。” 说罢,曾勤带着温静办手续去了。 不一会儿,一名警察过来对三人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三人起身往里走去,刚出门拐进走廊,就见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关伟提着一 兜自己的生活用品被一个警察带着向长廊这头走来。 温静、曾勤、谭超三人迎了上去,关伟回头看了看警察,警察挥了挥手,对关 伟说:“手续办完了,你可以跟他们走了。” 关伟回过头来,愣在那儿。 看着一脸沧桑的关伟,迎面走去的曾勤有些辛酸地叫了一声:“关总。 关伟感激地说:“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在外面周旋。” 曾勤接过网兜,指着温静说:“你应该谢的可不是我们,应该是夫人。” 关伟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温静却微笑地说:“你公司的人这两周也忙坏了, 他们两位操了不少心,跑了不少路。你应该好好谢谢他们。咱们走吧,妙妙还在学 校里等着我们。” 说罢,温静接过曾勤手里的网兜,往拘留所门外走去。 关伟神情复杂,默默地跟在后面。 阳光西斜,拘留所外的树上仍传来秋虫的阵阵鸣叫声。温静开着车,向寄宿学 校疾驶而去。 黄昏时分,斜阳西下,天边一片夕阳橙红橙红的,像一片燃烧着的火焰挂在天 边。寄宿学校在临海市的东边,门前宽阔的广场两边梧桐树叶已经微微泛黄,不时 有一两片随着凉爽西风,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妙妙早早就等候在学校门口了。 妙妙穿着时髦,耳朵里插着耳机,漂亮的彩色透明阿迪达斯牌慢跑鞋有节奏地 点地。看着一辆辆接孩子回家过周末的小车离去,妙妙不停地抬腕看表,脸上显出 焦急等待的神色。 这时,几个头戴流线型跑车帽、身着护膝护腕、踩着滑板的男生从校门口箭一 样飞驰出来。他们在广场上快速滑行一圈后,又滑到学校门口,显然他们一出门, 就被在门口的妙妙所吸引。 这几个男生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对着妙妙指指点点地议论。其中一个头发染 得棕红,面目清瘦,名叫阿力的男生在伙伴儿的鼓动下独自滑向妙妙。 阿力把滑板停在妙妙跟前,微笑地向妙妙打招呼:“你好!” 妙妙连忙把耳机从耳朵里取出,惊讶地看着对方。 阿力面带讨好地笑说:“你好,我是高二(3 )班的。你是高二(6 )班刚转 学来的吧?” 妙妙有些矜持地:“是啊,有什么事吗?” 面对姑娘傲慢的态度,阿力有些乱了方寸,结巴地说道:“倒是,是没什么大 事儿,我们几个同学都说你好漂亮。” 妙妙掩饰不住被赞美的喜悦,却继续端出一副傲慢态度,头一甩问道:“就这 事?” 阿力被反问得无言以对,紧张地咽了口唾液说道:“对了,我们想请你到对面 的咖啡屋坐坐。” 妙妙故意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这会儿没空。” 这会儿,妙妙看到妈妈温静在前方向她招手,妙妙回头对阿力说了再见,飞一 样地跑开了。 阿力盯着妙妙的背影看着,那几个男生迅速滑到阿力的身边,一起向妙妙跑去 的方向看去。一个男生看到妙妙跳上了妈妈开的那辆崭新漂亮的小轿车后,一脸不 屑地说:“神气什么!” 另一个男生说:“我最讨厌梳男头的女孩,假小子。” 阿力鼻子哼了一下,不服气地吐了一口唾沫:“等着瞧吧。” 妙妙坐在车上,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妈妈,这车比爸爸的漂亮多了,是你 新买的?” 温静开着车,从后视镜看着女儿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学校怎么样?” 妙妙回答说:“马马乎乎吧。” 关伟回身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周末自己在学校怎么过的?” 妙妙得意地说:“宿舍里就我一人,我跑到学校外面去看夜场电影了!” 关伟惊讶地说:“自己去看夜场电影?你胆子够大的。” 妙妙面带不高兴地说:“不去看电影待在一间大屋子里干什么呀。妈妈说你上 周末又出差了,怎么老出差呀?爸爸,你两个礼拜没刮胡子了吧?简直像个劳改犯。” 关伟吃惊地看了看温静,又看了看女儿,尴尬地笑了笑。 温静连忙岔开话题道:“妙妙,时候也不早了,公司里今天也忙,我没来得及 买菜,咱们到外面吃点,行吗?” 妙妙拍拍手说:“那好,快点儿吧,就在外面吃,我肚子早饿了。” 温静看了一眼关伟,问道:“你说吧,去哪儿吃饭?” 关伟看了看前面,说道:“那就去明珠海鲜城吧,离这儿已经不远了,前面路 口往右拐。” 关伟指着路,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明珠海鲜城。 一家三口下了车,早有餐馆的传应生微笑着前来领路。温静挑了一处靠窗的桌 子坐了下来。 妙妙拿着菜谱点了几道菜,温静点了一个汤,关伟点了一道法式铁板牛柳,又 要了一瓶王朝干红。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妙妙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关伟看着女儿 饿急的样子,疼爱地说:“好孩子,慢点吃,还早着呢。” 说罢,关伟将手机拿出来,打开,放在桌子上。 温静吃了口菜随口说道:“你丢在家里的CALL机这段时间简直都要呼炸了。” 关伟问:“带来了吗?” 温静不动声色地说:“没有。那个姓赵的女人文呼过你。” 关伟没有接话。他为温静面前的酒杯斟上酒,说道:“谢谢你。” 温静用眼睛看着关伟,说:“谢什么?” 关伟躲闪着温静的目光说:“曾勤都对我说了,这次公司能度过难关,全是你 的功劳。” 说罢,关伟举起酒杯,温静也举起杯子说:“我只能喝一点点,意思一下吧, 还要开车。” 说罢,温静举杯与关伟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关伟举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随意问到:“你跟谁借 的钱?” 温静说:“周总。” 关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又斟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道:“这 样吧,把我新买的那套单元房尽快卖掉,先还上周总的一部分款。” 温静说:“那怎么可以,租房合同已经签了,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再说,周 总并不着急让我们还钱的。” 妙妙喝着汤,说道:“爸爸,明天早上你送我去学校吧?学校有活动。” 温静问道:“明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去学校呢?” 妙妙边喝汤边说:“班主任老师说,这周我们全班同学都不能休息,要摸底考 试排一排队,老师以后好针对性地给复习。全班都得去。” 关伟说:“还是让你妈送你去吧,爸爸晚上要去公司加班,可能得熬个通宵。” 温静有些惊讶地说:“今晚去公司?” 关伟说:“曾勤告诉我说,一家外省的客户催我们把工程效果图和施工图发过 去,我得去盯着出图。” 温静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道:“这些事设计师们不能完成吗?” 关伟叹了口气说:“唉,这事儿没法说了。公司出了事儿,设计师里只有谭超 坚持留了下来,停业的这两个星期里,其他的人都辞职走了。” 温静温柔地说:“不过,我看你今晚就别去了,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吧。” 妙妙伸了伸胳膊,说道:“爸爸,吃了饭我还想要你和妈妈陪我去打保龄球呢, 一礼拜的学习够累的了,还不放松放松。” 关伟把目光转向妙妙说:“今晚不行,谭超叔叔在公司等着爸爸呢。”他又看 向温静。 温静冷冷地说:“随你便吧。” 关伟没话找话地说:“你们公司的实力好像不错,给你配了那么好的车。” 温静冷冷地说:“是啊,薪水也很高。如果生意好,周总还将分股份给我。” 关伟问:“你不是说不想再经商,想彻底休息了吗?” 温静喝了一勺汤,说道:“本来是想辞职不干了,可是,现在看来只能是奢望 了。” 关伟没有答话。温静又故做轻松地说道:“忙碌忙碌也好,在江湖上闯荡可以 广交朋友,少了很多寂寞,待在家里又做什么呢?” 说罢,她将200 块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起身对服务小姐道:“小姐,买单。 妙妙,我们回家去。” 妙妙跟在快步离去的妈妈的身后,用异样的眼光回身看了眼爸爸,转身离去。 关伟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离去的母女俩,一脸茫然。 服务小姐走到他身边道:“先生,一共是184 元,这是找零。” 关伟收起零钱,看了看满桌的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他叹了一口气,对身 边站着的服务员说:“小姐,请打一下包。” 服务员小姐麻利地把关伟点的几道菜打进几个包,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递到 关伟手里。关伟起身拎着塑料袋,出了门。 关伟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前面的司机说:“中山路宏海写字楼。” 司机答应了一声,发动了汽车。 温静握着方向盘在路上开着车,妙妙坐在一旁,神情有些不安。她知道妈妈这 时心里不痛快,不敢去问。 街灯一盏一盏地闪过,温静默默地开车,脸色很难看,开着开着,来到一个路 口,温静皱紧眉头,想了想,突然掉转车头跟在关伟坐的出租车的后面,急驶起来。 周末的晚上,路上很少有车,出租车急驶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山路宏海写字 楼前。出租车停了下来,温静看见关伟打开车门,拎着塑料袋,匆匆进了写字楼。 温静抬头往上看了看,写字楼16层临街的窗户亮着灯。 妙妙看看前面的写字楼,又转头看向神情严肃专注的妈妈,仍然没有做声。 温静两手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发动汽车。这时,看到曾勤和谭超两人各捧着一 包食品和饮料横穿马路匆匆往宏海写字楼走去。 温静开着车对妙妙说:“孩子,咱们回家吧。” 妙妙怯生生地问道:“妈妈,爸爸在这里上班吗?” 温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关伟拎着塑料袋从电梯里出来,楼道的灯看来是坏了,黑乎乎的。关伟借着走 道窗户的一点亮光推开公司的门。 昏暗的设计室内,只有谭超一人的电脑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一个身影坐在电 脑前正聚精会神地用电脑画着图。关伟走了进去,没细看,把塑料袋放在门前的一 张桌子上,走到电脑桌前道:“谭超啊,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盯会儿。” 突然,关伟愣住了,天哪,坐在电脑桌前的那人,不是谭超而是那个正租着自 己那套单元房的女孩。 关伟吃惊地张着大嘴,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谭超呢?” 漂亮的女孩站了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陆童,谭超的朋友。谭超去买吃的 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关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脸上布满了吃惊和疑云。 陆童开朗地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吗?” 说罢,还伸出了右手。 关伟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一下。他看见陆童身后的电脑显 示屏上正画着一幅设计的效果图,疑惑地问道:“你会搞设计?” 陆童笑着谦虚地回答道:“学这个的,随便画画,没什么。” 关伟细细看了一下,赞赏地将目光由电脑图转向陆童,说道:“嗯,不错,看 得出你是很有想法的设计师。” 陆重说:“我有过两年在大公司做图的经验。” 关伟笑道:“下午谭超对我说,公司里飞来一个人才,原来就是你呀。” 陆童笑了笑道:“能在您这样高明的设计师旗下做事是我的荣幸。” 关伟看了看窗外,问道:“谭超呢?出去多久了?” 陆童看了看手表,说:“他们跑去买宵夜了,说是要通宵加班。” 关伟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问道:“你真的愿意来我的公司?” 陆童微笑道:“是啊。” 关伟也面带笑容地说:“有什么要求吗?” 陆童倒严肃起来,说道:“有。第一,我是有过得奖作品的设计师,实际工作 能力和应变能力都很强,所以月工资不能低于4000元。” 关伟回答:“可以。” 陆重又说:“谢谢。第二个要求,我是你公司的职员,可家在外地,公司应该 负责我的住处。既然那房子是老总你的,房租从今以后能否免掉?” 关伟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没问题。” 陆童接着说:“还有,我希望设计创作上.在客户满意的前提下给我更多的自 由,我是视设计为享受的人。” 关伟说:“明白,我本人也是设计师出身,懂得尊重设计人员的劳动。还有什 么条件吗?” 陆童装出略考虑一番的样子后说:“没有了。” 关伟声音提高了一些,对陆重说:“那好,这两天就跟你把合同签了。” 陆重点了点头。 关伟叹了口气说:“目前公司正遇到很大困难,设计人员又差不多走光,工作 强度会很大……” 陆童爽快地打断道:“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这些谭超早就对我说 了。” 关伟笑了笑说道:“对了,你那屋子里的另一个房客来了吗?” 陆童说:“还没有。” 关伟用询问的语气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就让你一个人住吧。” 陆重说:“那倒不必,房子挺大,让你爱人收一份房租吧。” 关伟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问道:“谭超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时,曾勤和谭超正在电梯里。谭超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随口 说道:“曾姐,其实关总的爱人很不错嘛,不像别人说的对关总凶得很嘛。” 曾勤说:“谁跟你说关总的爱人很凶啊?” 谭超说:“两个月前我去上海出差,会计老邓说关总的爱人怀疑关总跟那个实 习的大学生相好,逼得那姑娘辞职走了。有这事吗?” 曾勤说:“是有这事。” 谭超吃惊地说:“这么说,关总真的玩了把婚外情?” 曾勤笑着对谭超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打听这些干什么?” 谭超一本正经地说:“说实在的,我是挺感动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老婆能 不顾一切地救自己。” 曾勤笑道:“有老婆好吧?还不快结婚?” 谭超说:“饶了我吧。” 曾勤对谭超做了个鬼脸道:“像你这样天天泡酒吧的男人,一辈子别想讨到老 婆。” 谭超笑道:“单身贵族的日子更自在。等忙过这阵子,跟我一起去酒吧轻松轻 松吧?” 曾勤说:“我不会喝酒。” 谭超侃说道:“不会喝酒可以聊天嘛。我说姐姐,不要太自闭了嘛,你那老公 在日本一待就是5 年,你傻傻地在家甘当留守女士。等到又老又丑的时候,他又不 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啦,赶紧找个情人备份吧。” 曾勤喷怒地说:“你头皮发痒了,是吧?” 说着,她拿起手里的饮料就往谭超头上砸。 谭超大声嚷着:“哎,曾姐,别发怒,算我多嘴了。” 电梯门开了,两人笑着,从电梯里出来。 推开公司的门,谭超见关伟也来了,惊讶地喊了起来:“曾姐,关总也来熬夜 了。” 说罢,谭超把两包吃的放在陆童面前,说:“吃吧,这是咱俩今晚的夜宵了。” 曾勤跟着进来,笑着对关伟说:“你也来了。下午,我刚跟两家欠款方打过电 话,他们还是找借口拒不付款。” 关伟焦急地说:“再拖下去,就只能跟他们打官司了。” 曾勤说:“这份续签合同是一家材料商刚才打电话来急着要的。” 关伟边看合同边说:“工程进展得怎么样?” 曾勤说:“恢复施工以后还没出过什么问题。就是缺资金,我担心材料款跟不 上工期。” 关伟点了点头说:“这次公司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多亏了你们两个帮我支撑。” 曾勤凝视着关伟说:“多亏了你爱人。没有她及时借来的资金,工程早就彻底 瘫痪了。 关伟有些不自然,指着谭超的电脑,岔开话题问道:“效果图明天必须交活吗?” 曾勤起身道:“是的,已经答应了甲方的。” 关伟点点头。 曾勤笑着说:“关总,你还没回家吧。也该回家去搞搞个人卫生了。” 关伟摸了摸自己的落腮胡子,自我解嘲道:“忙了一下午,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去对面洗浴中心洗个澡,一会儿就回来。 关伟从网兜里找出两件换洗的内衣拿在手上,离开了公司。 从写字楼里下来,关伟直接进到马路对面的“轻松芬兰浴室”。浴室的侍应生 微笑地迎了上来,问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用全套服务还是只洗芬兰浴?” 关伟看了墙上镜子里自己的尊容,点了点头,回答道:“全套吧。 侍应生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先生请跟我来。” 关伟跟着传应生来到美容室,侍应生把关伟领到一张空椅子上,递给关伟一块 小牌,小声说道:“请先生收好,等先生出来的时候,凭小牌在前台结账。 说完,侍应生对关伟微笑了一下,离去。 关伟坐在椅子上,美容师过来了,蹲下,给关伟调好椅子高度,然后把椅子放 倒,接着,就是给关伟修面、理发、按摩,接着,给关伟换上拖鞋,领着关伟进到 洗沐室。 桑拿浴木房内,热气蒸腾。关伟找了张椅子躺下,闭目养神,享受着芬兰浴的 奇妙感受。这时,躺在身边另外两张椅子上的男人正慢悠悠地一来一往地闲聊着, 一个声音有些沙哑,另一人声音鼻音很浓:沙哑声问道:“电话打通了吗?” 鼻音很浓的答道:“打通了。她刚从国外回来,去旅游了。” “怎么样?她来吗?” “我看她是恨透你了。” “到底怎么样嘛?她到底来还是不来?” “我可是软硬兼施,好话说尽了,可不要怪我不帮忙。” “直说好不好,你少给我卖关子!她到底来不来?” “别急,你就放心吧,她来。” “晦,太感谢你了,真够哥们儿。” “唉,你小子一走就是5 年,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难怪人家伤透了心。”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我先是求她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一次认罪的机会,她说早就忘掉你了,坚决 不来,我只好威胁她说要带你去她家里。” “她害怕了吧?” “呸,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大魁力。女人的心要是被伤透了,想挽回可比登天还 难。” 关伟已是汗流侠背,浑身通畅。于是,他起身走去,离开蒸气室。 一阵洗浴后,关伟舒服极了,一扫拘留所里两周的憋气。他从浴室里出来,换 上衣服,穿戴整齐后,到前台结账。 前台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侍应生结账时,关伟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面目一 新的形象。 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试探着问:“关伟吗?” 关伟回身看去,只见一胖一瘦两个人穿好衣服并肩从浴室里出来,瘦的那位身 材高大,浓眉深颧,五官棱角线条分明,一头卷曲的长发飘逸潇洒,猛一眼看上去, 真有点像卢浮宫里收藏的大理石质地的大卫雕像的模样,他的眼睛大大地张着,满 是询问的目光。 “——?” 高个儿瘦男子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果然是你,关伟,怎么?不认识我了? 好好想想? 关伟愣愣地看着对方,总觉得这人面熟,就是没想起来。突然,一道电光在脑 海里闪过,关伟一下子记起来:“你是……夏忠浩! 高个儿男人沙哑着声音,费力地大声说道:“是呀,我是夏忠浩呀,哎呀,到 底是小时候的好朋友,这么多年了彼此还能认出来。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呀,世界太小了。 说罢,夏忠浩拉着关伟的手,对身边的矮胖子介绍说:“胖田,这位先生是我 中学的同学,当年一起学画画的好朋友。 说罢,夏忠浩兴奋地回过头问关伟:“一晃有几十年没见面了吧?” 关伟思索片刻,笑着答道:“可不是嘛,有几十年了吧。你的嗓子怎么了? 夏忠浩回答道:“昨天看了场球,当啦啦队,喊的。 胖田笑着对关伟点头打招呼,对夏忠浩说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她来了没 有。”说罢,他走出前台大厅。 夏忠浩兴奋地把关伟拉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你怎么也跑到这个城市 来了? 关伟说:“我3 年前辞职来本地开了自己的设计工程公司。听说你美术学院毕 业后出国了? 夏忠浩甩了一下头发,说道:“在国外画了几年油画,没什么意思,上个月才 回国,想开个自己的画廊或公司,这不跑到这个港口城市来淘金了。太好了,碰到 你这个老熟人。你过去画的可比我好,于工程设计可惜了。对了,你那青梅竹马的 女朋友呢?叫什么来着,对了,温——温静。真是个漂亮妞。你们后来怎么样?” 关伟说:“她是我太太。” 夏忠浩羡慕地说:“呀!真不容易,你狂追她的时候你们还都是少男少女呢, 这年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可不多。” 关伟苦笑着没说话。 胖田快步走了进来道:“浩子,她来了,快!” 夏忠浩对胖田说:“你先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我马上就来。” 说罢,他急忙掏出名片递给关伟道:“我还有点事儿,改日再聊。这是我的名 片,有空儿一定联系。” 关伟说:“我公司就在对面的写字楼,16层。有空儿过来看看。” 夏忠浩匆匆告辞离去。关伟也起身向外走去。 关伟刚一走出门便看到不远处灯光昏暗的马路边上,夏忠浩正和一个女人争吵 着,夏忠浩想要去抱住那个女人,却被对方使劲推开。夏忠浩回头看到了关伟,狼 狈地挥了挥手。 关伟点了点头,正要转过脸,突然愣住了,仔细向夏忠浩他们看去。只见昏暗 的光线里,夏忠浩对着那个推开他的女人指着关伟说着什么。关伟觉得那女人好像 是弟媳梁永菲。她怎么会认识夏忠浩呢? 女人看到关伟后显然是大吃一惊,恰好胖田的车停在他们身后,女人慌忙进了 车里。夏忠浩也随后跟进,汽车驶去。 看着远去的车影,关伟不由得皱紧眉头。 胖田开着车,街边路灯不时闪过,夏忠浩和神色慌乱的梁永菲坐在车的后排座 上。 梁永菲不安地问道:“他是你的中学同学?” 夏忠浩回答说:“是啊,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梁永菲阴沉着脸说道:“他是我老公的哥哥。” “什么?!”夏忠浩大吃一惊。 梁永菲心神不定地说:“我得赶紧回家,哪儿也不能去。 夏忠浩急切地说:“回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放你走。” 梁永菲冷冷地看着夏忠浩说道:“少装孙子吧,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夏忠浩可怜兮兮地说:“你得听我解释。 梁永菲冲动地叫道:“我不听!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算我当初瞎了眼。 夏忠浩气恼地说:“可是你结婚后我才出的国,我当时心里有多难过你会不知 道? 梁永菲愤恨地说:“你明知道我是走投无路才嫁人的!是你不能跟你老婆离婚, 让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管不顾地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倒有脸倒打一耙, 你是人吗?! 夏忠浩阴沉着脸说:“行行,我不是人。可我还是想着你,跑回来看你了啊。 梁永菲哭了,突然发狠地死命用拳头打夏忠浩的头,夏忠浩一把抓住对方的双 手,压到对方身上就要亲吻。 梁永菲拼命推开他叫道:“停车!我要回家!快停车!不然我可跳下去了。 胖田的车急停在路边,梁永菲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来就往马路对面跑。 夏忠浩随后下车欲追,胖田伸出手,一把拉住他。 夏忠浩对胖田发火道:“你干吗停车啊?!” 胖田说:“兄弟,强扭的瓜不甜,你得沉住气慢慢来。 夏忠浩无奈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街对面的梁永菲打车离去。 关心在家里的浴室给5 岁的女儿圆圆洗澡。关心是关伟的亲弟弟,高中毕业后, 没有考上大学,很早就到社会上四处漂泊。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来到南方的临海市, 先在餐馆里给别人当杂工,跑跑腿。他肯吃苦,喜爱厨艺,人也憨厚,灶上掌勺的 大师傅都愿意让他打下手。关心也不偷懒,干活时,暗暗记住掌勺大师傅的各自绝 活,几年下来,学得一手掌勺的好手艺。后来,关心独自包了一家餐馆,生意不错, 赚来一些钱后,又买下了一家更大的酒楼。6 年前,关心娶了漂亮的梁永菲为妻, 第二年,梁永菲生了一个女儿,关心高兴不已。除了上灶炒菜外,他整天就抱着女 儿圆圆逗乐,还把酒楼改名为“圆圆酒楼”。 圆圆站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又笑又跳,她扬手把泡沫撩到爸爸的脸上,关心开 心地捧住女儿的小脸蛋亲了又亲:“乖乖的,不然爸爸不给你讲故事了。” 圆圆撅起小嘴,生气地说:“爸爸不讲故事,我就去告诉妈妈,爸爸是怕妈妈 的。” 关心故做鬼脸问道:“是这样的吗?” 圆圆点点头,自信地说:“没错,是这样的。爸爸,妈妈这会儿去哪儿了?怎 么还没有回来呀?” 关心逗着女儿,笑着说:“妈妈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 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关心急忙穿着大裤权子和背心敏捷地 从浴室里跑出,拿起电话道:“喂?是我啊,哥啊,对,回来了,下午刚下的飞机。 累得很,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关伟问道:“你和永菲都在家吗?” 关心回答说:“就我和圆圆在,永菲出去了。” 关伟在电话里问道:“她说去哪儿了吗?” 关心回答说:“没说。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不,没事,我,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很像她,也许是我看花眼了。你们这 趟欧洲旅游玩得开心吗?不是要去两个月吗?” 关心回答道:“哦惦记着酒楼的生意,交给一个伙计打点心里不塌实。哥,你 还好吧?生意怎么样?” “……最近我遇到了大麻烦,对了,你明天上午在哪里?哥哥有急事想找你帮 忙。” 关心握着电话回答道:“我明天一早去酒楼,好,咱们那儿见。” 他放下电话,看到小女儿圆圆满身泡沫光着身子来到客厅,看着墙上关心和梁 永菲的婚纱照和穿泳装的梁永菲的油画像。 关心慌忙叫道:“哎呀,你这个小调皮蛋啊,小心感冒!” 他跑过去,抱住嬉笑的圆圆进了浴室。 洗完澡,关心抱着圆圆走出浴室。这时,他听到有人拧房锁声。不一会儿,门 开了,梁永菲一脸惊惶,头发凌乱地进来。 关心觉得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遇到坏人了?” 梁永菲摇了摇头,颓然地说:“一条狗追我,吓了我一大跳。” 说罢,梁永菲换下鞋,往里屋走去。 圆圆拍着小手叫道:“是条野狗吧,野狗咬人,人会死的。” 梁永菲回头横了一眼,厉声说:“瞎说什么呀。” 圆圆觉得很委屈,两手抹着眼泪,哭着说:“我没瞎说,是幼儿园的老师说的, 呜……” 关心抱着伤心哭着的女儿,往小屋里走去,哄道:“乖乖,别哭了,爸爸接着 给你讲故事好吗。乖乖别哭,睡觉吧。” 关心一边给圆圆讲故事,一边拍着女儿。好不容易把宝贝女儿哄睡着了,这才 推开梁永菲的卧室门,见妻子躺在床上,小心地说:“怎么了,你又哪点儿不顺心 呢?干吗冲孩子发那么大的火?” 梁永菲脸上仍有不悦色,关心轻声问道:“圆圆睡了,今晚,我在这边睡吧?” 梁永菲翻过身,没好气地大声说:“去去,跟圆圆睡吧。她跟你睡惯了,晚上 要是找不着你,非给吓着不可。” 关心怏怏地退了出来,拉灭了客厅的灯,进到女儿圆圆的屋里。 关心来到床边,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不禁俯下身去,亲吻圆圆的脸,然后把 灯关了,上床睡在圆圆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梁永菲开着车,带着一家人往临海市第二幼儿园急驶。关心抱着 圆圆坐在后排,见妻子一言不发,知道她心里仍有不悦,也就不言语。圆圆认出了 车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就在关心的怀里大哭起来:“不去嘛,我不去幼儿园嘛。” 关心满头是汗地哄着。 梁永菲看了后视镜一眼,对关心说:“晚上你去幼儿园接圆圆,我要把新买的 貂皮大衣拿去裁缝店里改。” 关心轻轻给女儿擦眼泪,有点不满地说:“知道不合身还非买,一万多块啊, 万一改坏了怎么办?” 梁永菲生气地叫道:“烦不烦哪!为这大衣你跟我唠叨个没完,好容易出国旅 游一趟,你自己玩不塌实非要提早回来不说,连件衣服都不叫我买痛快。想跟你来 点浪漫情调调剂一下生活吧,真是对牛弹琴。早知道我还不如一个人带着圆圆去玩 呢。” 圆圆挣扎着,带着哭腔,说:“爸爸,我不去幼儿园嘛。” 关心耐心地劝圆圆:“听话,乖乖,爸爸周末早点去接你,好不好呀?” 圆圆哭喊着:“不好!”说着,圆圆的眼里又溢出了泪水。 见圆圆哭得越发伤心,关心又急又心疼,只好屈服圆圆的哭闹,说道:“算了 算了,今天先带你去酒楼吧,明天再上幼儿园,好不好?” 圆圆破涕为笑,拍着小手大声说:“好,爸爸说话要算数。” 梁永菲责备地说:“都是你宠的,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还这么粘着你怎么行呢?” 关心说:“快掉转车头去酒楼吧,我哥还在那等几着我呢。 梁永菲心里一惊,赶紧把车头拐向另外一条街,往“圆圆酒楼”驶去,问道: “你哥在酒楼等你?他,他知道咱们回来了? 关心说:“我们昨晚通过电话,他说有急事找我商量。 梁永菲慌乱地问:“什么急事啊? 关心说:“不知道。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圆圆酒楼下,关心跟店里伙计点了个头,抱着圆圆急步往 楼上的办公室跑去。推门一看,关伟躺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关心对着圆圆的耳朵小声说了什么,圆圆便踮着脚尖,轻轻走了过去,来到熟 睡的关伟身边,用小手捏住了关伟的鼻子。关伟立刻被憋醒了,睁眼看到圆圆,高 兴地坐起来将圆圆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关伟拍着圆圆的小手说:“圆圆,想大伯了没? 关心插嘴说:“哥,又加夜班了吧? 关伟疲惫地抹了把脸说:“是啊,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你瘦了一圈嘛。 关心笑道:“跑了三个国家呢,没什么意思,永菲学过美术,博物馆啦,画廊 啦,她倒是逛得挺有兴致,我可没兴趣。她逛街买衣服那个疯狂劲儿,挡都挡不住, 要不是我拼命求她提早回来,非把金卡里的钱花光了不可。对了,还没吃早饭吧? 我叫伙计给你下碗面去。 关伟忙说:“不用,我马上就得走。 关心问:“你找我什么事啊? 关伟把近来公司发生的事儿给关心说了一遍,并提出先借一笔款子应急。关心 听罢,满口应承下来,说道:“哥,款子有是有,不过我还要与永菲商量一下,这 ……,这样吧,永菲就在楼下,我们一块儿下去吧。” 说罢,关心先行一步出了门,关伟抱着圆圆跟了出来。 梁永菲在前台认真地查看账本,六子有些紧张地向她汇报着这些日子的经营情 况。从墙上的大镜子里看到关伟抱着圆圆和关心走下楼来,梁永菲赶紧回身,装着 低头对账的样子,两耳却关注着楼梯,听他们哥俩儿在楼梯上的对话。 关心说:“今天是中秋节,晚上你带嫂子和妙妙来酒楼,咱们一起过吧?” 关伟搪塞地说:“再说吧。” 来到柜台,关伟对梁永菲笑着打招呼道:“回来了?” 梁永菲抬起头看了看关伟,有些心虚地说5 “是啊。” 这时,关伟的手机响了。关伟放下圆圆,拿出电话走到一边接听:“喂?是我, 您好!什么?!您慢点儿说。” 关心把圆圆交给一个女服务员,一脸严肃地对梁永菲说:“永菲,你过来。” 梁永菲立刻惊慌起来,忙跟着关心走到一边。 关心小声地说:“大哥想跟咱们借点钱。”“ 梁永菲松了口气问:“惜多少?” 关心说:“20万。 梁永菲说:“那么多啊。” 关心讨好地说:“大哥前些天因为财务上的事被公安局拘留了,幸亏嫂子向朋 友借了40万给他补了银行的窟窿。大哥不想叫嫂于欠人家的,想向咱们先借20万还 账。” 梁永菲还想说什么,关伟神情严肃地疾步走了过来,说道:“心心,我有急事 得赶紧走。” 关心说:“你去吧,我尽快把钱给你打过去。” 关伟对梁永菲说道:“谢谢啊。”转身快步走去。 梁永菲没说话,不悦地走向柜台。 关心跟在后面对梁永菲说道:“帮帮大哥吧,他很少求咱们的。” 梁永菲不高兴地说:“你已经答应了还问我于什么?” 关心满脸堆笑地说:“你是我的老板啊。” 梁永菲说:“那就借吧,谁叫他是大哥呢。” 关心高兴地说:“你答应了?!” 这时,前台有人喊老板的电话,关心应答道,连忙走了过去。 关心拿起电话:“喂?喂?我是圆圆酒楼的老板啊,你是哪位?”停顿了片刻, 关心的声音有些变了,急促地追问道:“你是谁?!说话呀!” 梁永菲转过脸望去,只见关心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两眼直直地朝她看来。 一个女服务员推开酒楼门,抱着一大捧红玫瑰走到梁永菲面前,说道:“梁姐, 对面花店叫我去拿的,说是一位先生给您定下的。” 梁永菲有些慌乱,不安地向一边铁青着脸的关心看去。 关心手里按着电话,嘴唇有些发抖。 清晨,“叮铃”一阵闹铃声将温静惊醒,温静赶快起来,叫醒正在酣睡的女儿。 妙妙伸了伸懒腰,三下两下地穿好了衣服,便到厨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妙妙背着 书包从厨房里出来,晨光洒进明亮的窗户,温静对着大镜子迅速地换衣服。 妙妙背着书包说道:“妈妈,我吃好饭了。” 温静说:“妈妈有急事,不能送你去学校了,你坐公车去吧。” 妙妙好奇地打量着温静说:“你这是怎么了?换了一身又一身的。” 温静盯着女儿说:“你看妈妈穿这件衣服会不会太老气了?” 妙妙说:“阿,很漂亮呀。妈妈,从来没见你画那么浓的妆。” 温静说:“浓吗?”她连忙冲到镜子前仔细看自己的脸。 妙妙歪一下头,说:“唇膏的颜色太艳了,不适合你。” 温静连忙对着镜子将嘴唇上的口红擦掉,然后,她亲了亲女儿,说道:“好孩 子,快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迟到。” 妙妙背着书包走了。温静关了门,又收拾了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开车上路。 今天是中秋节,街上的车很多,温静的车就跟着马路上长长的车龙缓慢行驶着。 前方路口的信号灯亮起了红色,长长的车龙全停了下来。 温静握着方向盘,随意地往外看去。路边一家餐馆的装饰灯一闪一闪的,这使 温静想到了昨晚的事:昨晚,她与妙妙一回家,就听见关伟留在家里的呼机不停地 鸣叫,温静换好拖鞋,急忙走到茶几前拿起呼机一看,呼机屏幕上写着:“赵秀桦。 你最近好吗?有事请回电话。” “赵秀桦?又是这个女人?”温静心里一惊,温静见不得呼机上的这行字,因 为这段时间,她已被这行字搞得头昏脑涨了。她猜想关伟与这个女人的事儿,一定 与她有关,不然,这个女人这段时间不可能紧追着关伟不放。可是,温静不会以此 去质问丈夫,因为温静最不喜欢那种对别人隐私抱有极大爱好的人,她不希望背着 关伟去了解关伟的隐私,她觉得那样做不符合自己的道德准则,她所希望的是丈夫 关伟向她敞开心扉,说出与这个女人的一切。然而,关伟并没有这样做,从来也没 有提过关于这女人的一个字。 妙妙睡觉以后,温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她还是打开灯,回到客厅,拿走关伟的呼机,一页一页翻屏查看着,只 见呼机上显示了许多赵秀烨的名宇和留言。 温静的脸色越发阴沉,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电话拨通了赵秀桦的电话, 并与她约定今天上午见面。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终于变绿了,长长的车队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温静看 了看表,又看了看前面慢行的长龙般的小车,拿起手机拨通了赵秀桦的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赵秀桦女士吗?我是温静,对不起,有点堵车,我可能要晚一点儿才 能到富丽华饭店……好,再见。 温静对着前车镜,审视着自己的样子,想了想又急忙掏出口红往嘴唇上抹去。 温静穿着漂亮的套装,疾步走进富丽华饭店大堂,她走到咖啡座前,迅速整理 了一下头发,表情紧张而激动地四处张望。突然温静惊讶地看到关伟正坐在不远处 的一桌旁冷冷地看着自己。 温静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停顿了片刻,温静镇定了一下,阴沉着脸走到关 伟身边坐下。温静看到桌上还摆放着刚被人用过的杯子,不悦地冷笑道:“赵秀桦 呢?她临阵脱逃了? 关伟情绪激动地说:“对,刚才是我让她离开这儿不见你的。 温静吃了一惊,反问道:“那么说,你们才分开? 关伟压低嗓门,气愤地说:“是的,你没有权力背着我约见她。” 温静的火也上来了,她努力压抑着自己,低声说道:“这个赵秀桦到底是谁? 关伟愤愤地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温静情绪激动起来,说道:“跟我无关?! 关伟克制着自己,狠狠地说道:“我请求你尊重我的隐私。 温静冷笑反讥道:“笑话! 关伟提高了声调,大声说:“不是笑话,就像我尊重你的隐私一样。 温静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极力克制着自己。她咬了一下嘴唇,凝视了对方一会 儿,轻声说道:“关伟,我很诚心地要向你敞开自己的隐私,可你拒绝了。” 关伟避开对方的目光,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 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脚步匆匆。 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一段难耐的沉默后,温静鼻子一酸,眼睛 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把脸扭向一边。 关伟喝尽杯中的咖啡,恢复了一下情绪,轻声对温静说:“对不起,我得回公 司了。”说罢,他起身离去。 温静别过脸去,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这时,她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擦去泪水接听:“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陆童一手握着鼠标,坐在谭超的电脑台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一手不时拿起 奇妙巧克力豆放进嘴里咀嚼着。曾勤走到陆童身边问道:“没事吧?一大包都干下 去啦,不怕发胖啊?!” 陆童转过脸,笑着回答道:“没事儿,你也来一颗?” 曾勤连忙摇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差不多了吧?” 陆童抬起双手,扩扩胸,开心地说:“完工啦!” 她一个扩胸动作还没有做完,不禁头一仰,张着嘴“哈欠”一声,猛打了一个 喷嚏,然后,疲惫地往座椅后背靠去。没料到座椅突然向后翻去,陆童“啊”地惊 叫起来,眼看就摔倒了,谭超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座椅扶住。 陆童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笑着说:“这个破椅子,一晚上晃了我好几次了。 早晚摔成脑震荡。” 谭超急忙说;“快呸了,赶紧呸了,今天可是中秋节,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快呸了啊。” 陆童笑着对地下呸了三声,笑着对谭超说道:“想不到你还挺迷信。谢谢!” 曾勤在旁边笑道:“你信他?英雄救美,他巴不得你那椅子再晃一次呢。 三人正说着,关伟一脸疲惫地推门进来。曾勤笑着对关伟说:“关总,你回来 得正好,完工了。 陆童将打印出的图纸交到关伟手中。关伟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完活了,脸上现出 一丝惊讶。他接过图纸低头细细看去。陆童在一旁关注着关伟脸上的反应。 关伟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不错。 陆童有些得意地说:“夜景的效果可能会更好。 关伟有些惊讶,问道:“那为什么不做呢?” 陆童指了指打印机说:“马上出来。 关伟说:“出来了拿给我看看?” 陆童觉得鼻子又堵住了,赶紧转身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我这个人一熬夜就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关伟对谭超和陆童说:“熬了一个通宵,辛苦了。谭超,等图纸一出来你带陆 童去吃顿好饭,都回去休息吧。曾勤,你来一下。 说罢,关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曾勤拿着一张软盘随后跟了进去。 屋外,谭超问陆童:“晚上有安排吗?” 陆童摇头。 谭超说:“一起过中秋吧?曾姐那儿有地方,咱们一块儿去那儿玩玩?” 陆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谭超,点了点头。 屋内,关伟向曾勤问了一些与客户来往的事儿,曾勤回答说:“早上,我已经 给汇源公司去电话了,告诉他们说佳丽酒楼的工程已经竣工,他们的最后一期欠款, 中秋节后必须跟我们结清,否则我们不在交接单子上签字。 关伟整理着桌上的一堆图纸文件,接了一句:“对,就应该这样。” 曾勤接着说:“给赵行长打过电话了,他说贷款不可能。” 关伟听罢,沮丧地感叹道:“唉,除了税务部门对我们感兴趣,三天两头来查 账,真正有了难处谁都懒得理我们。”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狠很地吐出一口气说:“当老板就是当孙子,真想把公司 扔了,找个地方打工去! 曾勤把手中的软盘递给关伟,说道:“里面是货检大楼的工程报表,你看完后, 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告诉我。” 关伟打开手提电脑,把软盘插进去,眼睛盯着屏幕问道:“回款的情况怎么样?” 曾勤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怎么好。只有华信书店的工程10天后可以回款, 因为我们没有耽误他们的工期.这多亏了你爱人当时用自己的8 万块钱垫付了材料 款。” 关伟转过脸看着曾勤,惊讶地问道:“什么?她用了自己的钱垫付?” 曾勤也很惊讶,问道:“怎么?她没跟你说过?” 关伟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曾勤打开门,退了出来。 屋外,陆童站在电脑台前,一动不动,看着打印机“吱儿——,吱儿——”地 工作着。效果图出来后,陆童拿着它走进关伟的办公室。 关伟办公桌前空无一人,陆童十分惊讶,这时,身后传来了关伟的声音:“出 来了?” 陆童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见关伟正在门边墙上双手撑地,两脚朝天打着倒 立。 关伟一动不动倒贴着墙壁,极力平稳着声音说道:“拿给我看看。” 陆童惊讶地看着关伟,继而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图纸倒过来放到关伟的面前。 关伟看了一会儿,脸已经涨得通红,说道:“很漂亮。客户应该会满意。 陆童拿着图纸起身站在原地没动。 关伟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童把图放在背后,说道:“我来向你要钱。 关伟吃惊地问道:“钱?什么钱? 他翻身站好,一脸惊讶地看着陆童。 陆童以回忆的口吻提醒着关伟:“按昨晚定的合同,你该马上把我的房租还给 我。 关伟想起了这事儿,问道:“合同不是还没签吗? 陆童点点头,说:“没错,不好意思说这些,从原单位辞职后我是弹尽粮绝地 跑来这个城市,而这儿的工资要一个月以后才发,所以……” 关伟摆摆手说:“明白了,下午你去财务那里先支一部分,月底再扣,行吗? 陆童乐了,点点头,退了出去。 谭超见陆童出来了,向陆童招了招手,说:“陆童,剩下的事儿交给曾姐办吧。 曾勤吩咐我带你去吃早点,然后送你回去休息。走吧。 说罢,谭超带着陆童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走出写字楼,陆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关总挺有意思的。 谭超问道:“怎么了? 陆童把刚才看到的事儿说了一遍,随口问道:“这人话不多,可行为古怪。他 经常是打着倒立办公吗? 谭超笑道:“那是他放松大脑的方式之一。” 陆童停住脚步问道:“之一?还有什么花样?” 谭超拉了陆童一把,笑道:“你还是自己看吧。快走,想吃什么尽管说。” 陆童跟着谭超,捂着鼻子,说道:“我感冒了,什么都不想吃。喝点粥吧。” 说罢,陆童禁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谭超带着陆童来到路边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两碗皮蛋粥。 陆童吃着粥,小声说:“做皮蛋粥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谭超听罢,问道:“你还会做饭?” 陆童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会做饭?” 谭超喝了一口热粥,回答道:“凭感觉呗。”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陆童感 叹道:“有美女做伴,如果再能天天下饭馆,神仙过的日子啊。本人痛恨跟柴米油 盐打交道。” 陆童舀起一勺粥放到嘴里,说道:“可天天下饭馆那得有经济基础啊,如果没 有足够的钱就饿肚子吗?” 谭超看了看陆童,说道:“那怎么会?如果连自己和身边的美人都养活不起, 还算个大男人?” 陆童笑着说:“明白了,你是那种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的坏男人。” 谭超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不想结婚就是坏男人,那你的意思是说结 了婚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喽?” 陆童笑道:“别认真了,我只是觉得神仙眷属不一定要住在花常好、月常圆的 世界里;但要成为神仙眷属,却必须先经历做柴米夫妻。” 谭超喷喷道:“不愧是大才女,出口成章……只是过于传统。” 陆童反问道:“传统不是缺点吧?” 谭超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汤匙,举起右手,认真地说道:“倒不是我不想结 婚,是我命中注定无妻,我请人看过手相的。后来自己对手相学也小有研究,发现 自己果真是个打光棍的命。” 陆童好奇地问道:“你会看手相?” 谭超故做深沉地点了点头。 陆童连忙伸出自己的右手说:“给我看看?” 谭超拿着陆童伸出的手,说:“好吧,你想让我看什么?” 陆童随口说道:“爱情。” 谭超看着陆童的眼睛,问道:“先说说你心目中的偶像是什么样子的?” 陆童毫不犹豫地说道:“事业有成、才华出众的成熟男人,当然,前提是心地 善良。” 谭超扔下陆童的手,笑了笑,说道:“伸出左手来吧。” 陆童说:“男左女右,干吗看我左手?” 谭超调皮地坏笑道:“男左女右,看你的左手就是想先看看你将来男朋友的手 相。” 陆童笑道:“胡说!” 谭超一把将陆童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翻过来看去,突然,他愣住了,他看到陆童 左手腕上有一道深黑色的伤口。陆童脸色大变,立刻将自己的左手抽回。谭超呆呆 地看着对面的陆童。陆童将手放到膝盖上,脸色阴沉下来。尴尬的沉默之后,谭超 有些慌乱地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重低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困了,想回家。” 谭超赶紧结账,然后回公司开出小车,送陆童回家。 陆童从车上跳下来,对谭超说了声“谢谢”。 谭超握着方向盘,回答道:“别客气。吃点感冒药好好睡一觉吧。晚上要我来 接你去曾勤家吗?” 陆童淡淡地笑了笑道:“不用,睡上两个小时我自己过去吧,我有她的地址。” 谭超点了点头道:“那好,晚上见。” 陆童目送着谭超开车而去,这才进到楼里电梯间。电梯迅速上升着,陆童闭着 眼,等电梯到了8 层,她才睁开眼走了出来。 陆童掏出钥匙,打开806 室,晕晕乎乎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