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关伟和陆童双双推开公司的门走了进去。关伟拉着陆童的行李箱径直走进自己 的办公室。陆童神情复杂地对着公司里的人点头打招呼。曾勤从会计室里出来,看 到陆童,赶紧打招呼:“回来了?” 陆童点了点头。经过谭超时,陆童的目光有些游离。谭超冷冷地看着陆童,起 身走向关伟的办公室。 谭超对着刚刚坐下的关伟直截了当地说:“关总,我向你辞职。” 关伟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 谭超冷冷地说:“不为什么,我不想干了。” 关伟不解,问:“辞职你得说出理由啊。” 谭超目光冷峻,说道:“没有理由。” 关伟直起身子,疑惑地问:“这怎么可能呢。” 陆重推门而人,曾勤也跟了进来,紧张地看着谭超,又看向关伟。 关伟说:“你们先出去,我跟谭超谈事。” 谭超说:“不用。我马上就走。”他回头深深地看了陆童一眼,回过头,对关 伟说:“这是公司的钥匙,交给你了。” 关伟急了,站起身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因为你两手空空地就 这么走了,我才非要弄个明白。你是公司的元老,是技术骨干,是我的功臣,我正 要给你8 万块钱贴补买房子……” 谭超摆摆手:“不必了。再见。”说罢,他转身离去。 陆童很难过地看着谭超出去。曾勤立刻跟了出去。 关伟对着陆童嚷道:“他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辞职,我到底哪点得罪他了。” 写字楼的走廊上,曾勤跟在谭超身后,着急地说:“谭超,你太过分了,我是 不是你的好朋友?!辞职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谭超生硬地说:“我主意已定,没什么好商量的。” 曾勤问:“整整五年了,我们跟公司一起起步到今天,容易吗?你就这么轻易 放弃,值得吗?” 谭超皱着眉头,悲伤地说:“你应该理解,看着她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痛苦, 打死我也想不到她会跟关总……” 电梯门开,谭超走了进去,对着曾勤最后说道:“我会给你电话。” 看着电梯门关闭,曾勤失落而难过。 她返回到公司,敲了敲关伟办公室的门,听到关伟说“请进”,她推门进去。 关伟坐在椅子上,看着曾勤进来,嘴里仍嘟嚷着什么。曾勤说:“关总,市城 建局招标办公室的荷处长来过电话,”要你尽快到他那儿去一趟,是关于我们公司 艺术中心竞标的事儿。“ 关伟回过神来,问道:“苟处长?你怎么回答的?” 曾勤说:“我说你一两天就回来,回来后马上去。” 关伟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说:“我马上就去,要陆童 把艺术中心的效果图带上,到楼下等我。” 大雨中,关伟的车在市城建局门口停下。关伟和陆童匆匆跳下车,往里走。门 卫走过来问道:“你们找谁?” 关伟忙说:“我找招标办公室的苟处长,已经约好了。” 门卫看了看墙上的钟,说:“这都下班了啊。” 陆童说:“所以得赶紧进去。” 门卫挥了挥手,说:“没有人就快出来啊。” 关伟和陆童疾步走进大楼,来到招标办公室的门牌前,急忙敲门。听到一声 “请进”,二人推门而人。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略微有点秃顶的中年人, 他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问道:“你是伟业设计公司的关伟吧,你们公司的人刚 来过电话,说你们要来,请坐请坐。” 关伟上前握了握苟处长的手,说:“听说您找我们?” 苟处长点了点头,指着陆童问:“这位一定是白市长提到的陆小姐吧。” 关伟点了点头。苟处长说:“关伟,你艺术中心的外部设计图顺利通过,陆小 姐的效果图做得实在漂亮。把其他几个设计公司做的效果图全比下去了。白市长说 你们还想进一步凭借自己的实力参加艺术中心的技术和商务竞标?” 关伟说:“是啊,我的公司完成过许多大的工程,艺术中心的工程对我们是一 次挑战,我们很有信心。” 苟处长说:“急着见你们是想告诉你们,这次参加竞标的有四个单位,都是在 企业背景、业绩和资金上很有优势的,他们会在半个月后把技术标书和商务标书交 给我们竞标小组,你们的准备工作还没开始吧?你们前几天一直不在公司,我给你 们打过电话的。” 关伟笑了笑说:“哦,我们一起去外地了。” 苟处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材料递给关伟说:“你们得抓紧时间做标书了。这 是竞标领导小组对工程的基本要求和规定,你们拿回去看,记住,给你们半个月时 间,这是最后的期限。” 从苟处长办公室里出来,天已经不下雨了。关伟和陆童都很兴奋,他们跳上车, 一扫刚才心中的不快。关伟说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什么。陆童建议去麦当劳, 说好长时间没闻汉堡香味了。关伟笑了笑,发动汽车,急驶而去。 他们走进麦当劳,陆童找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前坐下,拿出招标文件看了起来, 关伟去排队。当关伟端着一托盘食品和饮料挤出排队的人群,来到陆童身边时,陆 童已经把招标文件看完了。她看着关伟把食品一样一样摆开,说:“艺术中心工程 质保的要求很高,光做标书投入的费用就很吓人呀!” 关伟说:“公司现有的资金肯定周转不过来,不过会有办法。” 陆童拿起一块汉堡,咬了一口,说:“得想办法去银行贷款吧?” 妙妙和一群女孩嘻嘻哈哈打着伞冲了进来,她们跑到靠窗口的一张桌旁坐下。 “个最胖、最高的女生说:”你们要吃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点着自己爱吃的东 西,小胖子连忙用笔记。妙妙说:”我要点一首歌。“小胖子记完了,和妙妙跑去 排队了。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叫道:”哎,那不是关妙妙的老爸嘛。“女孩们一 起看了过来,小声议论着:”是,还真是!“ “哇,那女孩真漂亮。”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说着。恰好妙妙跑了过来。 一个女生说:“妙妙,快看呀,你老爸带了个靓妞吃饭呢。” 一个女生说:“哇,好亲热啊,是你老爸的小蜜吧?!” 另一个女生说:“真够年轻的。” 妙妙转过身急忙看过去,爸爸与陆童的谈话传了过来:“咱们只能住在公司里 了,晚上我找她去谈房子的事。” “她要的不是房子,是你这个活人。” 妙妙的脸色阴沉下来,她默默地坐在同学中间不再说话。 这时,喇叭里开始广播:“今天是李丽同学的生日,她的同学们为她点播一首 生日歌,祝她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生日歌的音乐声响起,妙妙的同学们拍着手和对面走过来的胖女孩一起唱起来。 陆童、关伟和许多人一样向过生日的那桌看去,他们顿时愣住了。 戴眼镜的女生用胳膊捅了捅妙妙,附在她耳边说:“你老爸看见你了。” 妙妙沉着脸故意不往爸爸那边看。 关伟尴尬地看了眼陆童,起身向妙妙她们走去。女孩子们见关伟来到面前都立 刻向妙妙看去。妙妙冷冷地将头转向窗户外面。关伟尴尬地笑着对同学们说道: “过生日啊?叔叔给你们买单吧?” 小胖女孩说:“谢谢叔叔,我已经买单了。”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端着一托盘的食品走来,叫道:“快去拿呀!好多呢。” 几个女生都跳起来奔向柜台,只有妙妙仍然冷冷地看着窗外,没有反应。关伟 轻声喊了一声:“妙妙。” 妙妙回过头,眼睛里充满泪水,冷冷地对关伟说:“请你走开,好吗?” 关伟一怔,只好转身,讪讪地向陆童走去。陆童神情复杂,勉强对关伟笑了笑, 善解人意地说:“我们走吧?” 出了麦当劳,两人进到车里。关伟开着车,驶往宏海写字楼,一路无言。 推开公司的门,里面已经没人。陆重把招标材料放在桌上,关伟拿起来,说: “今晚咱们先把做标书的方案落实到文字上,明天一早跟曾勤和谭超再商量一下, 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陆童倒了一杯水说:“谭超不会回来的。” 关伟若有所思地说:“他怎么会突然走呢,公司的技术人员本来就不够,我得 找他谈谈,我们之间肯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陆童喝了一口水,打开机器,问道:“你真的要奖励谭超买房子吗?” 关伟点了点头,说:“有这事儿。只是前些日子公司的资金比较紧,加上事情 太多顾不过来。” 陆童说:“谭超的那份钱你还是应该给他的,不管他是不是还留在公司。” 关伟说:“我希望他回来,艺术中心的竞标太需要他出力了。” 陆童看着电脑屏幕说:“我了解他,他不会回来的。既然他曾经为你的公司付 出过那么多,那8 万块钱我请求你一定给他。” 关伟惊讶地说:“你请求我?” 陆童点了点头,这时,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张着嘴“哇哇”两声,却没有吐 出来。关伟忙问:“你怎么啦?” 陆童缓了缓神儿,苦笑了一下,说:“恶心,一累,一紧张就这样。” 圆圆酒楼,关心的办公室里,关心搓着手,坐在沙发上,紧张地回答着律师的 提问。律师姓王,是关心专门请来的。王律师摊开一堆材料,把关心与梁永菲中有 关圆圆归属的几种可能性摆了一下。关心越听心里越紧张,额头上冒出了细细一层 汗珠。他着急地问:“王律师,明天就要上法院了,真的没有一点希望吗?” 王律师指着关心提供的材料说:“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孩子又年幼。这种情况, 法院多半会判给妈妈。” 关心眼光暗淡,绝望地问:“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律师收起桌上的材料,说:“你手里有没有不利于她的把柄?可不可以告诉我 你提出离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关心犹豫了片刻,抬头道:“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就是感情不和。” 律师摇摇头,说:“这种情况,就是上了法庭,我也无能为力。我看,你们还 是通过协商解决孩子的归属吧。我还与别人有约,先走了。 送走了律师,关心绝望了。看了看墙上的钟,他拿了把伞,出门往幼儿园走去。 关心到那里的时候,幼儿园的门刚打开,大雨中,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们几乎走 光。关心也没看到圆圆的身影,他打着伞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眼巴巴地张望。幼儿园 的两个女老师穿着雨衣推车出门,关心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老师啊,我家圆圆 呢?” 老师认识关心,说:“你爱人已经把她接走了啊。 关心如五雷轰顶一样,脑子一片空白。他摇晃了一下,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梁 永菲的手机。听到有人接听,关心着急地说:“永菲,你为什么接走孩子?” 电话里,梁永菲说:“……为什么我不能接呢?……你是她爸爸,我是她妈妈 呀……” 关心哀求道:“求求你今晚让我跟圆圆在一起吧,就今天一晚上,行吗?” 关心见她不说话,再一次哀求道:“求求你了,今晚我真的想跟圆圆在一起。 求求你了!” 电话里,梁永菲松口了:“好吧,我送圆圆去酒楼。” 关心合上电话,大雨中,他打着伞落寞凄凉地离开了幼儿园。 晚上,关心给女儿洗完澡,穿上睡衣送进被窝里,自己躺在圆圆的身边说: “跟爸爸在一起高兴吧?”圆圆点了点头。关心疼爱地看着女儿,想了想说:“爸 爸明天去开一个会,会开完了,爸爸就带你去森林公园坐小火车看大老虎,好吗?” 圆圆的眼睛立刻亮了,说:“太好了。” 关心说:“不过,你得先答应爸爸一个条件。开会的地方,有警察叔叔、警察 阿姨,他们会问你是想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你告诉他们,说跟爸爸,这样你就 有小火车坐了。你要是说跟着妈妈,警察叔叔就不让你坐小火车了。” 圆圆天真地问:“真是这样?” 关心重重地点着头说:“真是这样,记住了吗?” 圆圆也学着爸爸的样子,点了点头,说:“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民事法庭内,审判席上坐着审判长、审判员和书记员。关心、圆 圆和梁永菲坐到了法院工作人员的对面。 审判长面无表情地问道:“原告关心,你在离婚起诉书上说明,离婚的直接原 因是你与被告感情破裂,是这样的吗?” 关心回答:“是的。” 坐在爸爸和妈妈中间的圆圆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审判席上的三个人,又转头看 看爸爸。 审判长面无表情地接着问:“被告梁永菲,你同意原告的说法吗? 梁永菲说:“同意。 审判长说:“如果你们双方对离婚没有疑义,现在就财产分割和孩子的归属, 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在起诉书上说明的财产分割问题你们达成协议了吗? 关心说:“没有分歧。 梁永菲说:“没有分歧。 审判长问:“那,孩子的归属问题……” 关心立即打断道:“我要求归我。 梁永菲说:“我不同意。 审判长问:“原告,你要求孩子归你,你的理由是什么? 关心说:“我觉得,第一,在经济实力上我完全有能力抚养、教育孩子;第二, 孩子的妈妈缺乏责任心;第三,孩子需要我。 审判长问:“被告,原告提出的理由你同意吗? 梁永菲说:“我反对。第一,我和他的经济能力相当。第二,我不承认我是个 没有责任心的母亲。第三,孩子小,她更需要妈妈。 审判人员的严肃表情和爸爸妈妈互不相让的态度早吓坏了圆圆,她愣愣地看着 审判长。 审判长说:“也就是说,在孩子的归属问题上你们没有达成协议.@.” 关心突然叫道:“审判长,能不能问问孩子想跟着谁啊?”他用手急忙拽拉着 圆圆的衣袖。圆圆突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梁永菲将圆圆抱在怀里。 审判长严肃地回答道:“不行,孩子不满10岁,无权决定自己的归属。 关心神色慌张,难过地转头看着哭泣不止的圆圆。 审判长站起身:“本法庭当庭宣布判决书。原告和被告双方对情感破裂的事实 达成一致,在财产分割方面也无意见分歧。由于孩子年幼,本厅判决由母亲抚养。 离婚书由即日起生效。” 三名法院工作人员一起向外走去,关心急了,突然起身叫道:“审判长,我要 求撤诉,我不想离婚了,我要撤诉!” 审判长摇着头说:“离婚书已经当庭宣布,在法律上已经生效,你已经丧失了 撤诉权。如有不服可以再次上诉,由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受理。” 法院大门口,关心觉得阳光十分刺眼。他抱着圆圆,神情十分沮丧。梁永菲跟 在他们身后,说:“我开车送你回酒楼吧?” 圆圆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叫道:“不!我要跟爸爸去森林公园坐小火车。” 关心难过地说:“永菲,除了酒楼和房子,银行存款几乎全给了你,我就是想 要孩子,你就不能……” 梁永菲冷着脸道:“这是法庭判决的结果。”说罢,伸手要抱过圆圆。 关心铁青着脸,抱着圆圆转身就走。梁永菲一把拉住关心说:“你想干什么呀?!” 关心伤心地说:“我带圆圆去坐小火车。” 梁永菲说:“这么小的孩子去森林公园干什么?!” 圆圆大叫:“我要坐小火车、看大老虎!妈妈!我要坐小火车!” 梁永菲心软了,对圆圆说:“好好,去吧去吧。”她转而冷着脸对关心说: “傍晚我去酒楼接圆圆。”说罢她转身走了。 绿色食品公司的走廊内,会计抱着个账本疾步走到温静的办公室门口,想敲门。 秘书小姐立即走了上来阻止说:“温总不让人进去,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会计说:“有急事,温总要我来的。” 门从里面打开,温静脸色苍白,对秘书说:“让他进来。” 会计看了一眼秘书小姐,跟着温静进去,顺手关上门。温静走到自己的办公桌 后坐下,对会计说:“你坐。是为加工厂账目的事吧?” 会计放下账本,说:“早就想跟您说了,住院期间周总嘱咐我们不要去打搅您。 厂子里的账目我仔细清查过了,里面有一处呆账很可疑。因为这呆账是周总的女婿 亲自过账的,我实在不好深究,只能等您来拿主意。” 温静说:“不用害怕,一切责任由我担着。” 会计说:“这儿有一笔40万的呆账,是周总的女婿管理加工厂时借出去的,到 现在一直没还。我查了一下,这人现在是市政府一个部门的处长,姓苟,我已经弄 到了他的电话。” 温静接过账本,仔细看了看,又问了一些财务细节。她沉思了一会儿,对会计 说:“跟这个姓苟的联系一下,就说我们公司请他吃顿饭。别的什么也别提。” 傍晚,一个海边高档餐厅里,温静、会计和小王请苟处长吃饭。苟处长落座, 拿过服务员小姐送上的毛巾擦手,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你们到底请我来想咨询什 么方面的问题啊?如果是想找关系贷款,我过去在财政部门任职,倒是有一两个在 位的朋友,不过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会计边斟水边说:“苟处长,您是开车来的吧?那我们就以茶代酒了。”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温静先应酬地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今天请您来,是为了询问一笔呆账。 苟处长一惊,筷子举在空中,没落下来,问道:“什么呆账?” 会计说:“是这样,过去的横天木材加工厂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现在划归温 总管理,成了绿色食品加工厂。可由于特殊原因,账目仍然是一本。我们想把过去 的账目查清,发现里面有一笔呆账很可疑。” 苟处长的脸颊有些抽搐,神情越发慌乱:“横天木材加工厂?我想起来了,我 曾经为那个姓柳的厂长在银行贷款上出过力,后来一个朋友开超市求到我,我向他 借过40万救急,后来又是经我的手把钱一笔还清了。” 会计问:“还清了?用B 这账目上怎么还是一笔未果的呆账呢?” 苟处长一脸正色,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 温静立刻打断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搞清这笔呆账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您确定还了,能否给我们出具一个详实的单据证明?” 苟处长脸色大变,目光躲闪着说:“这……啊?你说证明,这个,没问题啊, 虽然是两年前的事了,可我那开超市的朋友一定还会留有过款的单据。你们能不能 容我几天去他那儿问问?” 温静举杯,笑着说道:“太好了,为这个我们感谢您。”她对会计说道:“明 天把咱们厂子里刚生产的参胶麦片粥给苟处长送去几箱。那是很好的美容健身食品。” 苟处长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干笑道:“不客气,原来就为这点小事啊。” 温静态度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柳厂长刻意把那40万做 成呆账,查出来,他可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苟处长心里又一惊,表面上却附和地笑着:“那是,那是。” 温静岔开话题道:“请问苟处长离开了财政局以后在哪里高就?” 苟处长说:“我现在在市城建局负责工程招标工作。” 温静立刻接话说:“您是说市里大工程项目的招标都由您负责?” 苟处长说:“具体的招标工作由我和其他几位领导专家一起抓。” 夜里,温静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她换上拖鞋走进客厅里,打开留言电话。 空荡荡的客厅里响着留言电话的声音:“阿静,我是永康,往公司打电话说你带会 计出去了。刚刚出院别累着自己,工作上的事慢慢来。明天晚上下班以后我带你去 散散心好吗?”“阿静,我是永康,还没到家吗?手机也不开,一个人的时候突然 很想跟你说说话,我等你电话。” 温静穿着浴衣走出卧室。 留言电话里传出关伟的声音:“阿静,是我。” 温静立刻站住,屏息听着。 “等你平静下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对了,除了那套单元房,家里的一切都 归你,我只是想要个栖身之处。能把钥匙还给我吗?我等你电话。” 温静的表情十分痛苦,她轻轻闭上双眼。听到门铃响,她被惊吓了一下,转身 走到门口。 温静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妙妙的声音:“妈妈!是我!” 温静连忙打开门,惊讶地看到妙妙站在门口,浑身淋得透湿,神情凄然。 清晨,关伟一脸焦虑地跑进医院的急诊室。推开监护室的门,看见温静坐在床 边,静静地守候在打吊瓶的妙妙身边。关伟焦急地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妙妙怎么了?!” 温静说:“昨晚淋了雨,半夜发高烧。” 关伟生气地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温静冷冷地说:“谁知道你在哪儿?再说,孩子半夜里突然烧得厉害,等你回 来了还来得急?我的车被司机开走了,我们只好打车过来的。” 关伟看着吊瓶,问:“退烧了吗?” 温静摸着妙妙的额头,说:“好多了,吊瓶打完就可以回家了。” 关伟靠近女儿问道:“妙妙,昨晚你没跟同学一起回学校?” 妙妙闭着眼睛不理睬爸爸。 温静起身对关伟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拿药。”说罢,她快步走出去。 关伟坐到妙妙身边,静静地看着妙妙的脸。妙妙闭着眼睛轻声说:“照片是妈 妈自己发现的。” 关伟微微一愣。 妙妙流着泪说:“我为什么没给妈妈看照片,这你应该知道。可是,你骗了我。” 温泉花园,温静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关伟抱着妙妙径直走人卧室。温静为女儿 换上睡衣,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屋子。关伟俯身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妙妙 立刻将脸转向另一边。关伟很难过地退了出来,关上屋门。他换上拖鞋走到沙发前 坐下,从衣兜里取出香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我想跟你谈谈。能不能把我那 套房子新换锁的钥匙给我?” 温静摇着头说:“不可能。” 关伟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温静冷笑道:“对待你这样的伪君子、大骗子有什么理可讲?!”说完,她走 进卧室。 关伟大声说:“你给我站住!把那房子的钥匙给我! 温静提高了声调:“你嚷什么?!就是不给你! 关伟二话不说,站起来要抢温静的皮包,温静立刻上前去夺,二人撕扯起来。 关伟火了:“你别把我逼急了! 温静抢不过来,低头狠狠地咬了关伟抢皮包的手一口。关伟痛得大叫一声,松 开了手。关伟暴怒地举起了手,温静吓得闭上了眼。关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气 得手直发抖却没打下去,慢慢地放了下来。 温静睁开一双泪眼对着关伟叫道:“你打呀!有本事你打呀!” 关伟激动地说:“温静!你凭良心说,我们一起生活了快20年了,我动没动过 你一个指头?” 温静说:“20多年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打我?! 关伟愤怒地说:“我他妈没想打你!我他妈就是跟你过不到一块儿了,我们好 合好散不行吗?!离婚起诉书我马上递交法院,你可以不同意,可半年的分居生活 后,法院还是会判我们离婚的。你面对现实好不好?! 温静绝望地哭嚎着:“没那么便宜,我把20年的时间全搭给了你这个狼心狗肺 的坏蛋,现在你嫌我老了,想把我一脚踢掉。你毁了我的一生,你侮辱了我,我也 决不让你好过!”随后抓起身边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愤怒地向关伟投掷过去。 关伟连忙用手抵挡,突然,他愣住了。 穿着单薄睡衣的妙妙摇晃着走出卧室,她走到同样愣在一边看着她的妈妈身边, 迷迷糊糊地笑着鼓掌道:“打得好!打得好!”妙妙坐到沙发上,看看爸爸,又看 看妈妈,怪笑着说:“怎么不打了?!我发烧挺好的,烧死了你们正好没了我这个 包袱,离婚了再结婚一身轻松啊,打呀!” 关伟和温静惊讶而难过。 深夜,酒吧里,情绪低沉的谭超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大口地喝着酒。曾 勤走了过来,坐到了谭超的对面。 谭超瞪着通红的两眼,说:“谢谢你能过来,我就是想找个好朋友说说话。” 曾勤难过地将谭超手里的酒杯拿开说:“少喝酒吧。” 谭超带着醉意苦笑着说:“到了你来劝我的时候了,那天晚上你喝得可比我凶。” 曾勤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看向一边说:“真想不到你也会这样。” 谭超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对感情玩世不恭的小玩闹儿对吧?” 曾勤苦笑着看向谭超说:“重新评价。为了一份没有希望的爱,你会投入这么 大的激情,大胆地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很佩服你。” 谭超摇了摇头说:“你在嘲弄我。” 曾勤真诚地凝视着谭超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羡慕你还有激情,同时也搞 不懂你为什么会对陆童这么着迷。” 谭超醉迷迷地苦笑道:“这是一种让人心动的感觉,她是我梦里一直渴望得到 的那种女孩,聪明、漂亮,又有着神秘的隐痛,我愿意为她严肃起来,为她承担责 任,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可她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就选择了别人……” 曾勤默默地看着难过的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