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大早,梁永菲忐忑不安地走进拘留所。她不知道夏忠浩出了什么事被公安局 给抓起来了。昨晚公安局通知她以后,她一宿没睡好。她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 法院判了与关心离婚,她的后半生还能依靠谁呢?不就是夏忠浩了吗?虽然夏忠浩 还没有办离婚手续,可他的婚姻也只是一个空壳。自己跟着夏忠浩过日子,没有名 分,可是名分又能值多少钱?夏忠浩的毛病的确不少,可是,既然自己与他搅在一 起了,就要花时间改正他。梁永菲觉得自己还是有修理夏忠浩的能力的,她需要的 是时间。梁永菲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不停地骂夏忠浩太放荡。 一个年老的警察从里面出来,问梁永菲:“你是夏忠浩的爱人?” 梁永菲摇着头说:“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老警察上下打量着梁永菲,说:“朋友?他昨晚在夜总会跟一群不良分子服用 毒品,你知道不?我们要他的家属或者单位领导来领人,你不行。” 梁永菲哀求道:“他在本地没有其他的亲属、朋友。” 警察问:“单位呢?” 梁永菲说:“没有单位。” 警察疑惑地说:“盲流?那更不能放他出去了。” 梁永菲只得硬着头皮说:“他是画家,本市很有名的画家。不信你看。”她将 登有夏忠浩大照片的报纸交到警察面前。警察拿过去看了看,笑着说:“这可是新 闻,大画家跟一群小混混窝在夜总会的包厢里吸毒鬼混。” 梁永菲听了警察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低着头不吭声。 警察打量着衣着得体的梁永菲说:“难得他这种人还能有你这样一位朋友做保。 我们已经有了你的联系电话,这些天我们还会随时叫他来派出所问话。你去隔壁那 屋子办一下领人手续吧。” 办完了手续,梁永菲就在拘留所门口的一条长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左 眼青肿的夏忠浩跟着一位警察出来了。看到梁永菲,夏忠浩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 什么。梁永菲一言不发,头一扭,沉着脸起身往拘留所大门外走去。夏忠浩垂头丧 气地跟在后面。 两人上车。夏忠浩关好车门,张嘴刚说:“永菲……” 梁永菲厉声说:“闭嘴。”冷着脸一言不发开着车。夏忠浩坐在一旁怯怯地看 了她一眼。 车驶向海边梁永菲给夏忠浩新租的住处。 一进房门,梁永菲径直走向卧室。夏忠浩一脸沮丧地走到沙发前疲惫地瘫坐下 来。他两手捂着脸,想放松一下,却见梁永菲抱着一团夏忠浩的衣服快步走出卧室, 将衣服扔到他身上。夏忠浩哆嗦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见她走到壁橱前打开门, 从里面拉出一个大箱子。 夏忠浩惊慌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梁永菲脸色煞白地吼道:“滚!拿着你的东西给我立刻滚出去!” 夏忠浩“扑通”跪在了梁永菲的面前,可怜巴巴地叫道:“永菲,我错了!你 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离开我!” 梁永菲眼里含着泪水,激愤地说:“你还是人吗?!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你这个畜生,你有没有良心啊?!” 夏忠浩哭丧着脸说:“我对不起你,永菲,昨晚我心情不好,跟你吵架以后是 胖日拉我去喝酒的。” 梁永菲哭着喊道:“他拉你去你就去?!他要你死你死不死啊?!” 夏忠浩哀求着:“我错了,永菲!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这样了,都是 那个坏女人给我吃了那东西,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品啊。” 梁永菲哭道:“你就毁你自己吧!我真是瞎了眼,看不出你是这么个没出息的 东西。你自己做了卫事还要我去陪你丢人现眼。你想跟那女人鬼混,就去吧!你去 呀!我是你什么人?!你干吗要我去接你出来!滚!滚到那个臭女人那里去!” 夏忠浩抡起两手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哭道:“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 不是人,我不是人。” 梁永菲满脸是泪地喊道:“打呀!再狠点呀!心疼自己吧?!” 夏忠浩被激怒了,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要砸向自己的头,梁永菲吓得上前一把 拉住。 夏忠浩就势扔掉杯子抱住梁永菲哭诉道:“原谅我吧,我爱你!那么做是我一 时糊涂,我生了你的气,又被儿子打了一拳头,所以没了控制就喝了太多的酒,那 坏女人就使劲给我吃那东西。” 梁永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你真的认为她是个坏女人?” 夏忠浩拼命点头。 梁永菲:“你还跟她混在一起吗?” 夏忠浩摇摇头说:“我要是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天打雷劈。” 梁永菲泪眼看着夏忠浩,终于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夏忠浩像个孩子一样趴在 了梁永菲的腿上。梁永菲躺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圆圆被他爸爸藏起来 了,我急得要命。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跑了好几趟法院,你倒好,一点帮不上我, 还添乱。” 夏忠浩抬头吃惊地说:“圆圆怎么了?” 梁永菲说:“被她爸爸藏起来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梁永菲接听电话: “喂?六子?有线索了?……” 圆圆酒楼前台,六子握着电话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梁姐,我刚接到关哥 的电话。他还在本地……” 梁永菲惊讶地说:“……他在本地?你等着,我马上来,你到对面的咖啡馆里 等我……”梁永菲合上电话,“噌”地冲出门外。 梁永菲在咖啡馆里见到了六子,立刻从皮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六子的面前说: “这是姐姐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一直为我打掩护。他现在藏在哪儿?” 六子不动声色地压低嗓门说:“他邀我傍晚见面,不过地点他说临时通知我。” 梁永菲着急地问:“他说找你干什么了吗?” 六子摇摇头:“没说,不过听口气是很着急的事。” 梁永菲说:“这样吧,他要是再打电话要你去,我就开车跟着你。” 六子立刻摇头道:“这不行,这不把我彻底卖了吗?我决不干这事儿。” 梁永菲说:“那好,拜托了,你一定得想方设法弄清楚他和圆圆住在哪里。 六子摸摸桌上的那叠钱,敲打着面前的咖啡杯说:“梁姐,平时关哥待我也不 薄,这么做——” 梁永菲立刻打断说:“我明白,这些钱远远不够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六子收好钱,说:“这倒不是,你知道,我还想在酒楼干下去,你可千万别把 我给卖了。 傍晚,关心在公园里的小道上来回走着,不远处,圆圆正开心地跟小朋友们一 起在迷宫里玩捉迷藏。天上雷声滚滚,乌云密布,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下来。关心 见六子匆匆地从远处走来,便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才来啊?” 六子满头是汗,喘着粗气说:“店里有点事给耽误了。关哥,你跑哪儿去了?” 关心一把抓住六子的手说道:“我要求你办点事。 六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你说。 关心咬了咬牙,看了看不远处正玩得开心的圆圆,说:“我要你跟踪圆圆的妈 妈,我想在法庭第二审判决前抓住她跟相好的在一起的证据。 六子惊恐地说:“你要我干这个呀,梁姐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关心恶狠狠地说:“不要怕她,酒楼不属于她。你好好干,大哥求你了,我会 好好感谢你的。酒楼就靠咱们两个操持了,我正在考虑分你股份。 六子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要我干什么? 关心说:“拿个照相机,给拍下来,律师说只要有证据,就好办了。” 圆圆跑了过来,亲热地对着六子叫道:“六子叔叔! 六子拍了拍她的小脸蛋说:“圆圆,跟爸爸在外面玩,开心不?” 圆圆甜甜地说:“开心! 关心轻轻地拍了拍圆圆,说:“乖乖,你再去玩一会儿,爸爸跟六子叔叔有重 要的话说。”话音刚落,梁永菲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圆圆抱进怀里。 关心和六子同时惊呆了。 圆圆抬头看见是妈妈高兴地叫道:“妈妈! 梁永菲亲了日圆圆,对关心冷冷地说:“你这样做是违法的,你知道吗?法院 会拘留你的。” 六子脸色骤变:“梁姐你怎么——” 关心看了看他们俩,突然冲过去想把圆圆抢到手里,梁永菲死死地抓住圆圆不 放。圆圆在爸爸妈妈猛烈的撕扯拉拽中惊恐地大哭起来。 梁永菲对着一边站着的六子叫道:“还不快帮我?” 六子面露温色,说:“梁姐你不够意思! 梁永菲对着关心大声喊道:“你别逼我! 关心满脸通红,怒吼道:“是你逼我!圆圆是我的命根子,谁也别想把她夺走! 梁永菲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圆圆不是你的孩子。我会叫法庭做亲子鉴定,你 得不到她的! 关心惊呆了,继而愤怒地叫道:“你胡说!”转身狂奔而去。 曾勤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关上门,打开灯,从提包里掏出那 盒录像带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电视里闪出一片刺眼的雪花,不一会儿,出现了曾 勤老公李强的身影。曾勤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画面显示着老公李强在日本一家小饭馆后厨刷盘子的镜头。李强边刷盘子边对 着镜头伸出五个指头说:“整整5 年,从到日本的第一天起我就在这家小饭馆的后 厨刷盘子。前两年的过语言关和后3 年的硕士学位攻读,每天的生活都是从学校到 餐馆和住处三点一线。现在是我的吃饭时间了。”有人递了一盘饭菜合一的东西给 了李强,李强接过大口地吃着,对着镜头笑道:“好吃,每天的晚饭都是这样,快 快的,只有10分钟的时间。习惯了。” 曾勤独自一人看着电视录像。 画面中出现夜景,李强背着个小背包疲惫地走出小饭馆走在街上。李强边走边 说:“跟我回我那个小窝儿去看看吧,别吓着你们。”镜头摇晃着跟着李强上了破 旧的筒子楼。 李强的声音:“这楼快要废弃了,所以租金特别的便宜。10平方米的小房间, 我在这儿已经住了两年多,之前的日子更是不停地搬家。搬家是我们来日本的留学 生最习以为常的。我就搬过7 次家,最后落脚在这儿。这个小地方对我来说很亲切, 它就是我的家。”李强拿起床头上一张曾勤的照片说道:“这是我老婆,漂亮吧? 每天看着她睡觉,我心里塌实,早上再累也能起床。”李强在镜头前解说着;“你 问我在日本最快活和最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最快活的就是每个月接到老婆的一封长 信,最好里面有她刚刚照好的一张照片,这样我就知道她是不是又剪发了?是不是 瘦了?还能看出来她是不是快活?没有我她肯定不会快活。不过,苦日子很快会过 去,来这儿受苦,不就是为了将来过上舒服点的日子。您别笑话我,我做的一切, 除了为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儿争气,就是为了我老婆。结婚那么多年,我和老婆一直 没能买上自己的房子。” 曾勤的眼里掠过一线悲哀。 李强对着镜头笑了笑说:“什么时候快活?在辛苦挣来的打工费里挤出一些钱 寄给老婆,好像能看到她在家里的小存折上又添上一个零以后很开心,那时候我最 快活。告诉你们个秘密,我老婆数钱的样子很像个守财奴。” 曾勤笑了,眼里充满了泪水。 李强对着镜头做了个苦脸说:“最难过的时候就是过节,我最怕过节。一个人 在过节的时候不能回家,也没家可回。过节的时候我更是拼命地学习、拼命地打工。 一个人的时候没少哭过,不怕你们笑话,男人也是人,泪腺也很发达的。不过男人 是偷着哭,当人的面特别是当女人的面不能哭。这就是男子汉的虚荣吧,应该说是 尊严。这些当然不能让老婆知道,我老婆是个能干的美人儿,让她瞧不起可就糟糕 了,后方不能起火,要不我一个人在外面苦苦地漂泊可就失去意义了。” 曾勤将水杯放到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老公。 “最难的时候,最难的时候就是来日本的第三年,就是刚好过了语言关要去参 加硕士学位考试的当口。一个下雪的早晨,我骑车去送外卖,路太滑跟一辆飞驰而 过的摩托车撞到了一块儿,结果是左肩肿骨粉碎性骨折了。” 端着水杯的曾勤心里一揪。 “躺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不能动,我真要急疯了,考试不能参加,我在日本前两 年的苦读可就全作废了,再说小饭馆的工作也不能丢呀。我偷偷跑出了医院,那时 肩膀上还带着钢架和石膏,可我还是坚持着白天上学、晚上刷盘子……怎么不疼, 疼得我把嘴唇都咬烂了——” 曾勤盯着电视任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最难过的还是整宿睡不着觉,没法睡, 怎么躺都不是。终于有一天,我一头栽进了刷碗池里……” 曾勤站起来,向窗外看去,心想:“再往远处看,就是日本了吧。李强,你现 在在干什么呢?知道我在这里看着你吗?……” 晚上,温静从电梯里出来,走进旋转西餐厅。这家旋转西餐厅设在一家高层酒 店的最顶层。30分钟旋转一圈。晚上,在这里用餐,不仅可以品尝精美的各色西式 菜肴,还可以欣赏市内万家灯火的夜景。因此,来这里用餐的人很多,生意很好。 温静走进环境典雅、光线幽暗的西餐厅。她的手机响了。轻声接听:“喂?我 是温静……你好……这些问题定货会上我会详细跟您谈。我保证产品的质量让您和 外商满意。好的,好的……” 一个小服务生迎了上去问道:“请问几位?” 温静对服务生说:“有一位姓苟的先生在等我,请问她在几号桌。” 服务生微笑着说:“请跟我来。” 温静跟着服务生坐到角落的一桌。一个身着夹克衫的男人笑脸起身:“您来啦。” 温静礼貌地点了点头坐到了苟处长的对面继续打电话:“……您说,我这就记下来, 明天一早传真给您。”她从皮包里掏出一枝钢笔和记事本,一边儿重复电话里对方 的话一边儿迅速地在本子上写道:“……公司营业执照、国家级产品鉴定保证书。 产品出口批文——好的,会前还需要什么资料请给我电话。谢谢,再见。” 温静合上电话,将钢笔和笔记本放到桌面上,客气地对苟处长说:“对不起, 客户的电话老追人,让您久等了。” 苟处长满脸堆笑说:“哪里哪里,我也刚来,喝点什么?” 温静点点头,说:“来杯柠檬茶吧。” 苟处长吩咐服务生去取柠檬茶和菜单,然后,转过身,一脸谦卑地说:“温总, 真看不出您已经是步入中年的女人,一点不显老,风韵犹存啊。” 面对对方不高明的恭维,温静淡淡地笑了笑,直奔主题:“”苟处长三番五次 地约我出来,是想说那笔呆账的事情吧?“ 苟处长一怔,忙说:“哎呀,朋友一起聊聊天嘛,不一定是为什么具体的事嘛。” 他接过服务生递上的柠檬茶殷勤地送到温静的面刚。 温静接过茶水,不经意地向周围看去。突然,她看到关伟匆匆走进餐厅的大门,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到一张靠窗户的桌前坐下。 温静呷着茶水,注视着。 服务生对关伟说:“您定做的蛋糕现在就上吗?” 关伟点点头说:“上吧。”他看向门口的眼睛一亮,招了招手。陆童快步走来, 经过关伟身边时,两人亲热地互吻了一下,坐下来。 温静默默地看着这两人,脸色有些阴沉。她转过脸,冷冷地对正在看菜单点菜 的葡处长,低声说:“咱们言归正传吧。你到底想怎么解决那笔呆账?想上法庭我 随时奉陪。” 苟处长拿着菜单,惊恐地低声说:“不要不要,我请求跟你公司私了。” 温静看了一眼对方,低声说:“你一个政府职员,有那么多的钱赔偿吗?” 商处长慌乱了一会儿,说:“我可以想办法借,只要你答应不去告我,我可以 尽快借款赔偿你。” 温静说:“这可是你说的。我的公司马上就要研制新产品,急需资金,请你尽 快兑现。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 苟处长睁着大眼为难地说:“啊?一个星期啊?能不能长点。” 这时,餐厅的灯光忽然暗了许多,随后,餐厅里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温静回 头看去,一个服务生端上了插满燃烧着蜡烛的蛋糕走向关伟和陆童,一个穿着燕尾 服的男青年用小提琴拉着《生日歌》跟在后面。餐厅里用餐人的目光都转向关伟那 一桌。 只见陆童幸福地面对插满蜡烛的蛋糕,双手合十,微笑着闭上双眼,嘴唇动了 一下。然后,睁开眼,快乐地吹灭了蜡烛。 餐厅里响起了人们祝福的掌声。 灯光重新亮起。关伟举起杯中的葡萄酒x 大着陆童说:“生日快乐。 陆童笑着与关伟碰杯。 温静默默地看着关伟和陆童,点好了菜的苟处长也循着温静的目光向关伟他们 看去,还附上一句感叹:“好幸福的一对啊。 温静听罢,再也无法忍受。她阴沉着脸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和记录本起身对苟处 长说:“我还有事,你自己慢用吧。”说罢转身离去。 苟处长忙起身说:“哎,菜还没上呢。 西餐厅里,陆童吃着蛋糕,问道:“你的事儿处理好了吗? 关伟看着窗外,说:“我和她约好了晚上9 点半见面,好好谈一次。 陆童问:“谈离婚的事? 关伟点了点头。 陆重低头吃了几口蛋糕,抬眼凝视着对方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给 我一次机会问你一个个人隐私问题。 关伟微笑着点点头。陆童问道:“赵秀桦是谁?有人曾经认定了我就是赵秀桦, 而且骂我一直用这个名字在勾引你。赵秀桦到底是谁? 关伟神情复杂地想了想,说:“她是我一个既普通又特殊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陆童默默地凝视了关伟一会儿,说:“好,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关伟喝了一口饮料,关切地问道:“对了,没有怀孕为什么会恶心?要不要彻 底查一次体? 陆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医生说是熬夜太多的缘故。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 关伟沉吟了一会儿,开玩笑地说:“你想没想过换一种职业? 陆童点头说:“想过,如果当了妈妈以后,我甘心情愿地当两年家庭主妇。 关伟笑着说:“你这么一个现代感十足的新女性去当家庭妇女,一个星期就会 当逃兵。 陆童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你错了,也许我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呢?一生中对家 庭有这样的一段牺牲和付出,应该是快乐的。相夫教子也是一种幸福,可惜我没有 这个福气,别人不会领这个情。 关伟听出了陆童言语中情绪化的成分,有些不快地说道:“说好了我们忘掉昨 天的不愉快,你又来了。 陆童继续说:“我就是这么个性格,面对你游戏人生,我该更豁达、更开放是 不是?” 关伟听了这话,很不满,他放下手中的饮料,问道:“我怎么游戏人生了?” 陆童说:“我说想要孩子,你说很”荒唐“;我觉得新的生活刚开始,你毫不 犹豫地用了”应付“两个字评价这一切。 关伟急得直摇头:“你怎么就抓住我说过的话断章取义钻牛角尖呢?我最后再 给你解释一次,我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应该给我一段时间去调整自我。 婚姻是一种严肃的承诺,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陆童神情忧郁地看着手里的酒杯说:“我说想要孩子是因为我喜欢孩子,并没 有逼你结婚的意思。你马上就可以离婚,你自由了。可是,我没有兴趣做你的情人, 也可以不是你惟一的选择。 关伟有些气恼地说:“请你用词注意分寸,别再让人生气好不好。” 陆童脸色大变,起身扔下一句:“如果你看着我不舒服,我可以走。”说罢, 她往外走去。 邻座用餐的人不解地看着他们俩。 关伟受不了这种目光,急忙起身结账。然后,急匆匆地去追赶陆童。 夜空里,雷声滚滚;路灯下,雨点如丝般落下。关伟开车,跟着在人行道上匆 匆走着的陆重说:“快点上来。” 陆童阴沉着脸边走边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关伟握着方向盘,侧过头说:“你疯了,会感冒的。” 话音刚落,关伟一不留神,吉普车跟停靠在路边的一辆车追了尾。那辆车的司 机立刻愤怒地跳下车来对着关伟怒吼道:“你没长眼睛啊?!” 关伟连忙下车道歉。 温静回到家里,身心疲惫。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她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要养一养精神,晚上关伟要回来。不能让自己神情疲惫地面 对他,自己的生活将重新开始,自己需要振作,要让所有的不愉快全见鬼去吧…… 温静调整了心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个炸雷响起,温静被惊醒了。看了看窗外,大雨不停地下着,温静这时才觉 得肚子有点饿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 于是,起身到厨房里煮了一碗面。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她走出厨房,打开房门。关伟湿漉漉地走了进来。温静 很惊讶,转身走进卧室。关伟将随身的手包扔到沙发上,冲进浴室内拿出一条大毛 巾擦头。 温静走出卧室,冷冷地说:“衣服放在床上了,去换衣服吧。”关伟看了一眼 温静,走进卧室里。卧室的床上,摆着关伟干净的内衣和衬衣。关伟换了衣服,回 到客厅。 温静端着饭锅走出厨房,来到餐桌前,冷冷地问道:“开车来的怎么会淋得这 么湿?” 关伟低头翻包,说道:“出了点事,跟别的车追尾了。”他着急地取出一瓶胃 药,从桌子上随便拿起一个杯子就要喝药。 温静看到关伟的狼狈样,问道:“胃又疼了?” 关伟打了个喷嚏:“着凉了就疼,每次都是这样。给我也来一碗热面条吧?” 温静把盛好的面条放在餐桌上,奇怪地说:“你没吃饭吗?” 关伟沮丧地说:“还没吃什么。”关伟坐到了饭桌前,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 起来。温静拿起锅,转身进了厨房,点火。关伟这才明白温静只做了一碗。他看了 看她的背影,有些发愣。 温静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儿,坐到了关伟的对面,默默地看着关伟狼吞虎咽的样 子,眼睛渐渐湿润。 关伟仰头将面条汤喝完,放下饭碗看向温静。温静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语调尽 量平静地说:“是你提出的当面谈一谈,你先说吧。” 关伟沉默了。 温静将目光转向一边说道:“既然是协议离婚,很好商量的,无非就是孩子的 归属和财产的分割。我的条件是,除了妙妙跟着我,其他条件由你定好了。” 关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交给温静。这时,关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 出手机接听:“喂?关心?你怎么住在饭店了?……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夜里,关心提着大行李箱牵着抱着洋娃娃的圆圆从出租车里出来,慌慌张张地 走进饭店大门,直奔前台。圆圆好奇地四处张望着,问道:“爸爸,咱们为什么又 要搬家啊?” 关心说:“咱们跟妈妈玩捉迷藏。小姐,我要一个标准间。” 前台小姐递过一张登记表,礼貌地说:“请您填一下表。” 关心匆匆办好人住手续,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钥匙,领着圆圆快步走去。进到 房间,关心带上门,放下行李,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关伟的手机。关心着急地 说:“喂?是大哥吗?我是心心啊,我有急事找你,不行,一分钟也等不了了…… 我在枫莲宾馆803 房间……大哥,你得帮帮我了……” 关伟合上电话,急忙把沙发上自己的东西往手包里装,疾步向门口走去,对温 静说:“心心家里出事儿了,我得去一趟。我们……要不明天再约个时间?” 温静拿着纸条抖了抖,冷冷地回答说:“没必要再谈什么了,谢谢你把孩子和 这儿的房产、家私都给了我。你很慷慨。” 关伟难过地看着温静。 温静目光躲闪着:“快走吧,心心等着你呢。” 关伟由衷地说:“保重身体,别忘了定期去医院复查。”说罢,转身离去。 关伟坐在沙发上,惊讶地听弟弟叙述完他家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些翻天覆地的 事情。 关心看着正专心看着电视广告的圆圆,两眼冒着凶光说:“为了得到圆圆,我 要跟他们决以死战。” 关伟很着急,沉吟了一会儿,说:“可你这样躲着不是个办法啊,你必须找永 菲好好谈谈。这样吧,我给永菲打电话,我跟她谈。”他拿起电话就要拨号。 关心立刻按住电话,激动而艰难地说:“没什么可谈的,她死也不会把孩子给 我,她还说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关伟急忙示意关心小点声。 关心看了女儿一眼,递给女儿一杯水,疼爱地说:“宝贝,喝点水!”随后对 关伟小声地说:“我必须抓到永菲和那个人在一起的证据。六子彻底把我卖了,我 平时白对他好了。哥,我只能求你帮忙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时,关心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接听道:“喂?是我。六子?你在哪儿?…… “……我在公共电话亭……关哥、我抓到他们了。对,我就在他们住的居民小 区外,你赶紧过来吧……” 关心惊喜地说:“……太好了,告诉我地址啊。知道了,你就在街边等着我, 我马上到。再见。”他放下电话,立刻起身穿大衣,一边对关伟说:“哥,我抓着 了那个第三者的马脚,帮我照顾圆圆。” 关伟不安地起身问:“你去哪儿啊?” 圆圆立刻跳下床抱住爸爸的腿叫道:“爸爸,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关心将女儿抱起,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你乖乖地跟着大伯回家,爸爸很快 就去接你。” 圆圆搂紧爸爸的脖子叫道:“不嘛!” 关心耐心地说:“听话!晚上爸爸给你讲故事,你想听多少个,爸爸就给你讲 多少个。好不好呀?” 圆圆松开手,笑着说:“好!” 温泉花园,一阵急促的呼机叫声把温静从睡梦中惊醒。温静艰难地起来,黑暗 中,她循声找到了沙发上关伟那只笨重的汉显呼机,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 “赵秀桦。最近还好吗?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你的消息,很挂念。如方便请回电话。” 温静有些惊讶不解。她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按照呼机上的显示迅速拨号。电话 通了,温静情绪激动地说:“你好。我是关伟的妻子……对,我们通过电话……我 很吃惊,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你和一个姓陆的女人是一个人。喂?请你千万别挂 断电话,我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请求跟你见一面……这不仅跟我和关伟有关,也与 你有关,你不会希望我生活在关伟的欺骗中吧?” 深夜,夏忠浩轻轻地打开房门,他以为梁永菲已经睡了,准备轻手轻脚地进去。 没想到梁永菲一身整齐,坐在沙发上,两眼正瞪着大门的方向:“你跑哪儿去了, 这么晚才回来?” 夏忠浩懒洋洋地关上门,说:“去画廊看了看。” 梁永菲一脸着急地说:“你得想个办法了!圆圆还是被他抢跑了。我找了好些 地方,都没看见。” 夏忠浩摇着头说:“你急什么?孩子已经判给了你,他这样做纯属绑架,是犯 法的。再说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不至于酒楼不要,生意不做了吧?” 梁永菲惊慌地说:“我是怕万一让他抓到咱们的把柄,再次上诉法院,二审的 时候会不会……” 夏忠浩不耐烦地说:“除非你自己上赶着去说,不然,再上诉也没用!孩子小, 就该判给妈妈。” 梁永菲面露难色,神色紧张地说:“我一气之下说了圆圆不是他的孩子,他会 不会……” 夏忠浩说:“你疯了?” 梁永菲说:“没疯!如果让法院鉴定出圆圆是咱们俩的孩子,不什么事情都解 决了,再说这也是早晚要让他知道的事。” 夏忠浩瞪着两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法院给孩子做亲子鉴定?” 梁永菲瞪大眼睛说:“是啊,DNA 测试啊。” 夏忠浩把脱下的衣服往沙发上一甩,皱着眉头说:“咳,你这个天大的傻瓜。 万一查了不是呢?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哎哟,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梁永菲愣住了,显然被夏忠浩说得有些动摇了。她咬了咬牙,继而坚定地说: “不可能不是。” 夏忠浩嘲笑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梁永菲说:“你看看圆圆那双眼睛,不是你的,是谁的?” 关伟打开806 室房门,圆圆率先跑进屋子,她到几个屋子看了看,喊道:“大 伯,大妈和妙妙姐姐呢?” 关伟快步走到浴室前,听里面有冲淋浴的声音,忙把圆圆抱到卧室。这时,陆 童穿着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关伟笑着对陆童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小客人。 圆圆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陆童。 陆童看到圆圆立刻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拉着圆圆的手说:“哇,这么漂亮的 小娃娃啊?哪儿飞进来的?” 关伟坐在沙发上说:“我弟弟的孩子。 陆童将圆圆搂进怀里,捧着她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圆圆天真地说:“阿姨,我要看动画片! 陆童笑着说:“好,阿姨给你开电视。”她将电视打开,把圆圆抱到沙发上坐 下。抬头看了一眼关伟,问道:“谈完了?” 关伟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神情复杂地说:“完了。”说完,起身往客厅 里走去。陆童看着关伟的背影,感觉到了他口气里的沉重。 屋里,圆圆看了一会儿电视,打着哈欠,回头看着陆童,问道:“我爸爸怎么 还不回来呀?我困了。” 陆童微笑着说:“困了就睡吧,跟阿姨睡,好吗?” 圆圆立刻摇头说:“不!我要跟爸爸睡,爸爸给我讲故事。 陆童帮圆圆脱着衣服,说:“阿姨也会讲故事啊,阿姨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圆圆很听话,脱好衣服后,就钻进被窝里躺下。陆童侧躺下,轻轻地拍着圆圆 的后背,细声细语地讲:“从前,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关伟在客厅里往这卧室里看了看,正好与陆童的视线对上。四目相对,两人都 笑了。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让关伟收回了目光。他急忙接听:“喂?永菲… …出什么事了?……” 大雨中,一辆出租车急停在街边的电话亭旁,关心从车里跳了下来,朝电话亭 跑去。六子在那儿向他招手。大雨瓢泼如注,关心跑进亭子里,问道:“六子,这 回没耍我吧?” 六子着急地说:“我哪儿敢啊,大哥,这次就算我立功赎罪了。” 关心急切地问:“你怎么发现的?” 六子说:“离开公园以后我一直偷偷跟着梁姐,半小时前,是她先回的这儿, 紧接着那个人就回来了。我向开电梯的打听到了门牌号是3 门703 室,就在前面的 10号楼。” 关心朝10号楼望了望,说:“我自己上楼,你给这个区的派出所打电话,就说 3 门703 室被盗了,你就在这儿等着警察,带他们上去。” 六子不解,看见关心阴沉着脸,还是答应下来:“好吧,你小心点啊。” 关心找到10号楼,进了电梯。电梯到了7 层:关心走了出来。楼道上灯光昏暗, 关心神情紧张地看着门牌,往前走去。703 室到了,他的神情凝重起来,趴在门上 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我想好了,DNA 测试的事,要不——”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梁永菲的话。她回头看了看大门,转过头问夏忠浩: “这么晚了,你约人来了?” 夏忠浩从沙发上起来,摇着头说:“没有啊。” 梁永菲走到门口问道:“谁啊?”见没人应答,她不解地回身走向客厅。敲门 声再次响起,她大声问:“谁啊?”还是没人答应。夏忠浩走到大门前,伸手就要 开门,立刻被梁永菲制止:“先别开门,别是坏人,来抢劫的。” 二人站在门前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敲门声再次急促地响起,梁永菲和夏忠 浩几乎同时喊道:“谁啊?”一阵沉默过后,夏忠浩不耐烦地上前猛然打开门,关 心立刻冲了进来。梁永菲和夏忠浩大吃一惊。关心看见夏忠浩站在身穿睡衣的梁永 菲身边,惊讶道:“是你?!” 夏忠浩心虚地看着关心。关心的目光仇恨而阴冷。梁永菲惊恐地看着充满杀气 的关心,问:“你想干什么?” 关心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过二人,走向客厅,坐到沙发上冷冷地说:“我再 不需要什么别的把柄了吧?” 梁永菲情绪激动地冲了过来,大声说:“抓到把柄又怎么样?可孩子不是你的, 我会向法院证明这一切的。告诉你,圆圆是我和他的。”梁永菲后退几步,拉着夏 忠浩的胳膊。 关心立刻被梁永菲的话激怒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目光阴冷地从 梁永菲的身上移向夏忠浩。梁永菲拉了一下夏忠浩的胳膊叫道:“告诉他是怎么回 事啊!说呀。” 夏忠浩躲避着关心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说道:“孩子的确是我和永菲的。” 关心脸色大变,暴怒地扑上来,一拳打向夏忠浩:“王八蛋!”两个男人厮打 起来。梁永菲惊慌地大叫着:“别打了!”关心抡起靠墙的油画框砸向夏忠浩,框 角砸到了夏忠浩的脑袋,断成了几截。夏忠浩痛得大叫一声,拿起茶几上的台灯冲 着关心的头狠狠砸去。关心绞不及防,头被打破了。他摇晃了两下,门板一样往后 倒下,后脑勺撞到了暖气片上。他顿时失去了知觉,脑门上流下了鲜血。 寂静了一会儿。梁永菲慌忙上前拉住关心的胳膊叫道:“心心!心动!”关心 紧闭双眼,没有反应。夏忠浩用手抹去头上的血迹,靠着门喘着粗气。梁永菲回头 对着夏忠浩嚷道:“快去叫救护车啊! 夏忠浩喘着气说:“不至于吧?!” 梁永菲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打电话呀! 夏忠浩急忙拨打救护电话。 梁永菲惊慌失措地用被鲜血浸透了的毛巾捂住关心的脑门。夏忠浩伏身将手放 在了关心的鼻子下面,惊恐地说道:“坏了,好像没气了。”梁永菲急促地叫道: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先躲出去!我们两口子打架跟你没 关系,快走呀!” 夏忠浩如梦方醒,套上西装,向门口走去。 梁永菲惊恐地摇晃着关心的胳膊,哭叫道:“心心!心心!你别吓唬我,你说 话呀!” 一辆警车驶来,急停在楼前,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跳了下来,直奔楼门,恰好 与西装革履匆匆走出的夏忠浩交错而过。 夏忠浩惊慌地扫了眼快速跑过的警察,快步离去。 楼对面大树后的六子惊讶地看着夏忠浩离去,他向楼上看了看,似乎听见楼上 梁永菲的喊声。这时,一辆救护车闪着急救灯,呼啸而来。跳下几个医生,扛着担 架上去了。不一会儿,关心被人抬下来,六子一脸惊惑地跑到担架前,看到关心一 脸是血,惊叫道:“关哥!” 梁永菲惊慌失措地跟在后面,六子吃惊地说:“梁姐,你们真够狠的!”梁永 菲慌乱地躲闪着六子的目光,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察机敏地向六子看了一眼。 关心被抬上救护车,梁永菲刚要跟上,队长模样的警察一把拉住她说道:“你 跟我们走。” 梁永菲叫道:“我是他的妻子,我要去医院!” 警察严厉地说:“跟我们的车去医院。”他回身对六子说:“麻烦你也跟我们 一起走一趟。”六子迟疑地上了警车。 医院的走廊内,关心躺在平车上,被急救人员推进手术室。梁永菲脸色苍白、 神情慌乱地站在走廊里,掏出电话,拨通了关伟的手机。梁永菲哆哆嗦嗦地说: “大哥吗?我在中心医院急诊室,心心出事了,你能马上过来吗?” 走廊的另一头,一个警察正询问着六子:“是你报的案?” 六子点点头:“关哥叫我报案,说703 室遭到抢劫是因为他想捉奸,得有可靠 的见证人,还说让你们警察撞见最好。” 警察问:“你刚才说看见那个男人上了楼,又在案发后走出楼门,是吗?” 六子激动地说:“我要是撒谎,出门被车撞死! 关伟气喘吁吁地跑向手术室,这时,手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名医生神情严 肃地拿着一张单子,走到门口,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请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关伟和梁永菲听罢,大吃一惊。 失魂落魄的夏忠浩从头到脚湿漉漉地走进梦幻酒吧,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 地看着台上的女歌手,从领班的手里接过一杯酒仰头灌下。女歌手装束怪异鬼气地 在台上演唱着。夏忠浩看着看着,觉得女歌手变得面目狰狞可怖,好像张着血盆大 口扑来一样。夏忠浩吓得一激灵,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 胖田从身后走来,拍了拍夏忠浩的肩头,惊讶地打量着夏忠浩带着血迹的脸, 问:“浩子,你这是怎么了?” 夏忠浩虚弱地说:“胖田,有件事我得求你。” 胖日把夏忠浩拉到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夏忠浩说:“我刚才去了我儿子那里, 没找着他。他的同学说我儿子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上学。我现在出了点事,我想请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儿子。”说罢,夏忠浩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信封交给胖田,接 着说:“密码都写在里面,卡上有50万,拜托了。” 胖田接过信封,惊讶万分,忙说:“慢点慢点,浩子,你慢点说,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