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第二天,戚若妍早早就到了星云。在电梯里遇到丘明阳,他一看到戚若妍就发 出怪叫,“你怎么搞的?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他的怪叫引来电梯里其他人的侧目, 戚若妍则只是浅笑,“没睡好。”丘明阳却未停下关心,连声教她用茶包敷敷。戚 若妍只是微笑不语。 一进教室,看到靠在墙边的仙儿和沈非,戚若妍不觉定在门边。后面的丘明阳 看她定住不走,奇怪地推推她,“怎么了?”丘明阳的声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 然也包括仙儿和沈非,大家都向门边望过来。 戚若妍赶紧垂下眼,继续往里走。想了一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非,也 许他根本忘了。丘明阳看她闷不作声,只好跟着往里走。 仙儿让大家集合,然后宣布今天有个活动。接着沈非开始挑人,当沈非念到戚 若妍的名字时,戚若妍终于望向沈非,从进教室到此刻,她第一次正视沈非。沈非 却只瞟了她一眼,继续念下一个名单。 戚若妍望着沈非脸上一副惯有的冰冷,心里轻笑,有什么不同吗?昨晚的一切 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梦,梦醒了,就该清醒。同样的脸,却不再有带给她温 暖的鼓励眼神,这才是真正的沈非,冷酷、自我。 丘明阳也被挑中,高兴地推推戚若妍,“你咋不高兴?”戚若妍淡笑,“高兴。” 沈非挑好人后,仙儿让大家到楼下集合,一起坐公司的车子过去。 丘明阳和戚若妍先上车,丘明阳拉着戚若妍坐在靠门边的第一排双人位。杨丽 婷一上车看到他们坐在一起,脸色一沉,狠狠瞪了戚若妍一眼。戚若妍只望着窗外, 根本没注意到。 大家陆续都上了车,才看到沈非最后一个从楼里出来。戚若妍收回眼,直望着 车内,他不开自己的车去吗?以前有活动,沈非从不坐公司的车,都是开自己的小 车,因为他赚大巴车坐着不舒服。 女生们看到沈非也要上车,兴奋地开始吱吱喳喳,都盼着沈非与自己同坐。 沈非上了车,扫了眼车上的人。杨丽婷早将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一看沈非上车, 立即起身唤道,“沈总监,这里还有空位。” 沈非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却对丘明阳一挑眉,“你坐后面去。” 丘明阳愣住了,望望沈非,又看看戚若妍。戚若妍也瞟了眼沈非,沈非却没看 戚若妍,只是冷着脸盯着丘明阳。 丘明阳心里虽不乐意,还是乖乖起身坐到后面去。杨丽婷看沈非不肯与自己同 坐,来个丘明阳也不错,赶紧向丘明阳招手。丘明阳却甩也不甩,直接坐到最后一 排。 沈非坐在戚若妍身边,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缓缓开动。 路上,大家开始聊起天,一时很热闹。戚若妍从车子开动后就一直盯着窗外, 她只有将注意力完全投注在窗外的景色,才能忽略坐在身边的人是沈非。可是,心 思只要有一丝放松,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昨晚。昨晚,她也是坐在他身边,疾驰的风 仿佛仍在耳边呼啸,他压过来的体温她的心跳仍能感受得到,可现在除了沉默再无 其他。 沈非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是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大家看他这样,也不敢打扰他。 突然,沈非的手机响了,他动了动,从裤子口袋取手机。戚若妍感受到他的手 碰到了自己的大腿外侧,她直起身,将腿往里缩了缩。沈非讲了一会,就挂了。他 将手机放回口袋时,仍是碰到了戚若妍。 戚若妍小心地再往里缩了缩。沈非的手放好手机后,就搁在大腿上,手肘弯曲 着顶向戚若妍这边。 戚若妍终于转眼望向身边的沈非,他又闭上了眼。戚若妍垂下眼,昨晚她也有 想过,也许第二天再见面,他们会当作一切没发生。可是,当沈非真如此冷漠对待 她时,她又觉得很难受。她一想起昨晚共同经历的那些,心里仍隐隐抽痛,他真的 想完全忘记吗? 终于到了。车一停,沈非就睁开眼,第一个下了车。戚若妍隔着窗盯着他的背 影,心微微抽痛,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为什么偏要坐在她身边?戚若妍突然 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是自己想太 多,才会觉得昨晚喝多的沈非对自己可能有些什么?打起精神来,这是来工作,和 沈非无关。 戚若妍跟着丘明阳身后下了车,丘明阳一下车就低声问她,“沈非为什么非要 坐你旁边?”戚若妍望着沈非微笑,“他只是喜欢坐在门边。”丘明阳望着沈非终 于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沈非领着大家从侧门进了会展大厅。 不一会儿,助理推着衣服进来了。沈非让大家赶紧更衣,三分钟后出来集合。 大家看沈非如此严厉,二话不说,赶紧拿起衣服去更衣。 当他们换好衣服出来后,大家终于忍不住问沈非,今天的活动是什么?女生们 穿的是吊带深V 黑色拖地长裙,戴着长袖套。男生们则一身黑色西服。他们又要当 礼仪吗? 沈非简单地说了一句,“车模。”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进来时,看到很多高档名车。女生们一听是当车模, 开始低声嘀咕,车模最不舒服了,除了要忍受那些色男人的目光,还要防止色狼借 机对自己上下其手。 丘明阳关心地问戚若妍,“你还好吧?” “没事。”她知道这就是工作,昨晚她已经忍受过周国旭了。 沈非看大家开始小声议论,凛声道,“别以为身材好、脸蛋漂亮就能当模特, 模特是一个职业。无论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你,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工作,始终保持 微笑。” 大家看沈非如此正色,不敢再有异议。 沈非让大家微笑,看到大家脸上勉强挤出的笑,他很不满意,要求再来,连续 三次,他才点头。 沈非最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模特是一份辛苦的工作,如果现在就受不了,你 们随时可以走人,星云也不需要一些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此话一出,再没人敢轻 视。 戚若妍心想,在沈非心里,模特都是一样的,都是星云未来的赚钱工具。 当车模的确很辛苦,要不停摆弄各种姿势,脸上还得始终保持微笑。明明听到 那些好色男人不停评价着你的身体,还要装作无所谓绽露微笑。还有那些不停拿着 手机狂拍的男人,模特也只是欣然接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些好色之徒过份地要 求拍合照,并借机吃豆腐。 戚若妍没碰到,可是,她看到江凌被一个男人纠缠着。那男人一直在江凌身边 打转,戚若妍看看沈非正和车展负责人谈话。她悄悄去找丘明阳,让丘明阳去陪江 凌站一会。丘明阳明白地过去找江凌。 果然,那男人一看丘明阳搂着江凌对他挑衅的眼神,就不敢再纠缠了。那男人 故意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就灰溜溜地绕开去。 江凌感激地向戚若妍点点头,戚若妍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展示。 戚若妍往沈非那边望去,正看到他盯向自己。他发现了,戚若妍担心地望向丘 明阳,看到他已经走回自己的展位。戚若妍收回眼,继续自己的工作。 展示了两个小时,大家都累了。可是没沈非发话,大家都不敢休息。 终于,当助理通知大家休息时,大家赶紧走向展厅休息室。 大家一进休息室就抢着坐下休息,站了两小时腿早酸了。江凌走到戚若妍身边, “谢谢你。”戚若妍微笑回应,“不用谢。” 沈非也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丘明阳,沉声问,“刚才怎么回事?” 丘明阳顿了一下回答,“江凌有麻烦,我去帮帮她。” 沈非瞟一眼江凌,“有什么麻烦?顾客有对她怎么样吗?”丘明阳一时语塞, 怔住不回答。 江凌被沈非凌厉的眼神盯得低下头,不敢作声。 戚若妍望着沈非,突然觉得有点受不了,“难道要真做了什么才叫有麻烦?” 也许,沈非没想到她会突然抢白,慢慢望向她,盯着数秒,缓步走向戚若妍。 戚若妍绷着身体,看着他慢慢靠近,大家也在看着。 沈非定在她面前,目光慢慢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胸口,盯了数秒。戚若妍刚想 出声斥责,沈非已经拿起她的手开口说,“如果顾客紧盯着你的胸口,你可以摆个 姿势这样挡一下;如果,顾客要搂你的腰,你可以躲开走到车子另一侧;如果顾客 非要和你合影,你可以假装作表情,双手护在身边,将顾客隔开。再不行,非礼会 喊吧?”沈非一边说一边拿戚若妍当试验对象,又是搂腰又是搂肩。戚若妍根本未 反应过来,只能怔怔任他对自己动作。 等沈非终于放开她,退开一步时,戚若妍才清醒过来。她脑中突然恼羞一片, 燥热从耳根慢慢向脸上蔓延。大家听沈非这么一说,都直呼明白了。模特应该学会 自我保护。沈非拍拍掌,让大家赶紧准备,时间到了。 大家向会展涌去,戚若妍仍红着脸愣在那儿。丘明阳走过来推推她,“你没事 吧?脸怎么这么红?”戚若妍慌乱地摇摇头,这时,沈非回头望了她一眼,戚若妍 只觉血液像脱缰的奔马一下冲上脑门,整个脸完全烧起来。沈非一言不发,扭头走 出去。 戚若妍紧咬着唇,强制镇定,拉着丘明阳出去。 终于,车展结束了。 回程,丘明阳怕沈非又抢自己的位置,拉着戚若妍坐到了后排。沈非则一个人 坐两个位置,杨丽婷说要坐他身边,他却说两个人太挤。杨丽婷被拒绝很难堪,只 好往后坐。经过戚若妍位置时,又瞪了她一眼。戚若妍觉得好笑,是沈非不让她坐, 关自己什么事。 丘明阳却问了,“他和你坐怎么不说挤?”戚若妍顿了一下,快速答,“就是 坐得挤了,回来才不想再挤。”话才说完,她觉得耳根又开始发烫。 站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坏了,一上车个个都睡着了。戚若妍却没睡,她一想到 沈非今天拿自己当试验,自己则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就好懊恼。 她应该像对付那些色狼一样将沈非隔开,可她却什么也没做。难道在经历昨晚的事 后,她对他的防备心就比其他男人少了些?戚若妍也无法解释。 安静的车里,只有沈非偶尔接电话的声音。戚若妍假装闭上眼,可是耳朵清清 楚楚听着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平和冷淡。可这平常的声音却让戚若 妍难以入睡,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沈非的一言一行都在干扰她的心绪。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