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培 这批新晋的学员,属戚若妍与杨丽婷的条件最优,其他女生次之,丘明阳则是 男生当中的拔尖。由于思朗一直针对星云在抢广告或活动代言,星云除了云诗雅等 一两个经验丰富的名模,其他人都撑不了场面。所以,最近好几笔单都被思朗抢走 了。 沈非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早计划好,要将戚若妍与杨丽婷打造成星云的新生 力量。正常来说,公司所有模特都归沈非总管,但他一般重点关注一线模特,其他 的模特就由他的助理程然和楼宇飞负责。助理们一般负责模特的日常训练、工作安 排。 戚若妍很快就切身感受到沈非的严格。 除了正常训练之外,沈非要求仙儿加大模特的训练强度,并且要求模特们严格 控制饮食、保持身材。为了让模特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沈非要求他们除了工作时间, 一律穿平底鞋,给双脚最大的放松。他还要求他们每天保持八小时的睡眠,因为以 后他们想多睡也没机会。他还让模特们平时不上装,让皮肤尽量多些自由呼吸,保 持皮肤的弹性与清洁,便于工作时上妆效果好。 虽然沈非工作时很严厉,可是他专注的样子还是吸引不少女生的轻睐。女生们 休闲时常议论他的八卦,戚若妍从不参与,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休息。可是沈非的 信息还是多多少少接受到一些。她们说沈非还没女朋友,虽然八卦杂志常说他和某 某明星搞暧昧,其实最后都证实是明星的经纪公司在炒新闻。大家都说沈非要找女 友哪还用得去找别家公司的人,自家的美女都一大筐,够他挑了。可是,他公私分 明,从不与公司的模特发生暧昧。就算一直被传与他走得很近的云诗雅,私下与他 曾在公司争吵过几次,怎么看也不像情侣关系。 杨丽婷胆大,还向仙儿打听沈非的情况,仙儿笑说沈非只有一个女友,就是工 作。大家听后一阵唏嘘,原来沈非除了是个酷男,还是一个工作狂。不过,知道沈 非单身,女生们还是欢呼雀跃,说不定她们能俘虏沈非冷酷的心。 戚若妍对此不以为然,爱上沈非这样忽冷忽热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件幸福的事。 她想到自己最近起起伏伏的心,不由心中一笑,近来的不淡定也许也是被他冷酷的 气质吸引。冷静后一想,她又庆幸自己及时清醒,不再作可笑的幻想。 沈非果然是雷厉风行,他找来专业摄影师给新晋模特拍一整套全新写真,还制 作了精美的个人视频,然后将照片与视频寄到各大广告公司。为他们正式踏入模特 行业打响第一炮,很快,陆续有公司打来电话约谈些小广告。 每个合约,沈非都亲自过目,确定合适人选后,他再分给程然和楼宇飞负责跟 进。 贺启尧也很重视这批新晋模特的发展,要求沈非重点培训戚若妍与杨丽婷,沈 非却建议贺总不要两人齐发,他想着重打造一个成为星云新星。 贺启尧沉忖片刻,“戚若妍?” “对,她身体条件好,五官特征分明,而且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她没什么经验。” “没经验才好塑造。” “杨丽婷呢?” “她比较大众化,适合平面广告,但难以吸引眼球。” “你看着办,罗兰斯马上要换季度代言人,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姓卫的抢了。” 贺启尧狠狠抽了口烟,不一会吐出很浓的烟雾。卫正祺是思朗的老总。 沈非快速点头离开,贺总的烦恼也正是他的,罗兰斯,他也是志在必得。 没过几天,沈非将杨丽婷的工作转交给程然,他只负责戚若妍一个人的安排。 杨丽婷对这个安排很是不满,主动找沈非询问原因。沈非说她与戚若妍的主打方向 不一样,公司最近正在接洽一些知名杂志的平面广告,她的五官条件比较优秀,公 司不用怎么推,客户已经主动挑上她。所以这期平面广告,公司首推她。 杨丽婷一听到那些知名杂志的名称,马上心花怒放,早忘了来找沈非的初衷。 再加上沈非说她的条件比戚若妍好,所以才不需要太费心就接到业务。她一想,戚 若妍肯定是比不上自己才让沈非如此费心。就这样,杨丽婷乖乖听程然的安排去拍 平面广告。 沈非却带着戚若妍参加了几场试镜会。 早上六点不到,戚若妍就得爬起来,化妆更衣。沈非七点准时出现在她家楼下, 载她去参加试镜会。 在路上,沈非就会让戚若妍看当天试镜客户的其他广告资料,让她提前作好充 分的准备。他还要求她表达对广告的看法,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去演绎广告主题。 每次,戚若妍都认真回答,最后沈非对她的回答加以补充。 由于试镜会安排得很紧凑,有时一天要参加三个试镜会。从试妆到入镜,都得 配合制作组的时间,往往等了一两小时,才轮到十几分钟的入镜。可是,戚若妍从 不报怨,别人在表演时,她就安静地站在旁边观摩,一边留心其他模特的表演,一 边观察导演的表情。沈非也会在旁边提醒她注意一些小细节。 所以,每次当戚若妍入镜时,总能很快找到感觉。对于导演的一些要求,她也 往往配合度百分百,一遍一遍重复,直到导演点头为止。她在片场,从没抱怨或皱 皱眉,甚至连笑容都保持得恰到好处。偶尔休息片刻,她也尽量沉浸在角色的表情 里,只为导演随叫随演。 沈非陪在一旁,看着她的表现,暗暗点头。他果然没看错,戚若妍除了拥有独 特的气质之外,还有坚韧的个性。 往来不同试镜会途中,戚若妍才能稍稍休息一下。沈非要求她上车就脱掉鞋, 把椅背放平,好好休息。 由于时间很紧,他们甚至连吃午饭的时间也没有。沈非只能给她买来盒饭,在 车上匆匆用餐。戚若妍却毫无怨言,反而觉得对沈非有些抱歉,害得他也跟着自己 吃盒饭。 沈非看着戚若妍乐观的微笑,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相比以前带过的模特,戚 若妍实在太容易满足了。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她都能一一办到,而且从不反对。 有时试镜会由于制作助的原因,拖到了十点多钟还轮不到戚若妍,沈非就陪她 在车里等。 戚若妍看车里气氛太沉闷,主动找话聊。可沈非一开始很冷淡,戚若妍只好自 说自话,提起自己小时候。 沈非起初板着脸听,慢慢地,他开始问她一些事情。戚若妍一提到小时候就会 特别高兴,她总是觉得长大其实并不快乐,小时候才是人最快乐的时候。 沈非望着她怀念的表情,“长大有什么不好?” “不好,生活变得很复杂,很现实。还是小时候好,可以作梦,梦得再高也不 会摔下来。” “你作过什么梦?” “我啊……以前想当老师,中学老师。” “老师?” “因为,我爸以前就是中学老师,每次他都会跟我和妹妹说他在学校的事。学 生其实很皮,也很有趣,每次都让爸爸很头痛。我那时就想,以后我当老师,一定 有办法让学生听话。” “那为什么没当老师?” “没考上师范。” “……” “我高考那年,我爸得病走了。” 戚若妍抬起头,努力微笑。也许,人生就是要有遗憾才完美。父亲的离开曾让 戚若妍忘了坚强,直到看到母亲一个人撑起家庭重担,她才醒悟自己是长女,有责 任替爸爸照顾母亲和妹妹。高考落榜第二年,她报考了成人高考,考上了成人教育 脱产班,花了两年时间取得了一个文秘的文凭。 可是,出到社会才发现这个文凭根本不起作用。别人看重的是资历或者经验, 她只能找些行政工作。可是姣好的外貌很容易被人当成花瓶,公司领导又虎视眈眈, 时刻想对她潜规则。她换了好几个公司,终于放弃做行政工作。 其实,戚若妍师姐一直劝她去当模特,她的条件应该比较好出名。可戚母怕模 特行业太乱,一直不同意。由于若盼读大学,若妍和母亲的积蓄所剩无几,她再次 向母亲提出去当模特,母亲犹豫了许久,终于被她说服。 二十三岁对于模特来说并不算年轻了,戚若妍知道比自己年轻漂亮的模特很多, 但她一直喜欢模特工作,以前看电视里的模特表演,她都会跟着模仿。现在好不容 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而且,一想到母亲和若盼,她就更迫 切能早日出人投地,好让家人不再受苦。 沈非没想到戚若妍瘦弱的肩膀扛着这么重的负担,难怪她不像其他女生那些娇 生惯养,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 沈非望着戚若妍,缓缓开口,“想出名不是这么容易的。” “我知道。”她笑了,淡淡的,却很坚定,“但我一定要做到顶尖。”只有站 在顶端,她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 沈非凝望着这张年轻却成熟的脸,她的眼闪闪发亮,直直望向前方,仿佛正注 目着她的梦想。似曾相识的画面,如出一辙的信誓旦旦,他看到另一个飞扬的心正 在起飞。他心中一动,按在她肩上,“戚若妍,不要回头,努力往上爬。” 戚若妍望着沈非深沉的目光,感受着他压在肩上的大掌,信心在心里慢慢茁壮, 他的鼓励对刚出道的她来说是多少重要! “星云的人呢?”远处传来一句吆喝。 两人身体同时震了震,戚若妍微讪地垂下眼,沈非放下手,“记住,现在的每 个机会都有可能成为你腾飞的起跑线,不要轻易浪费。” 戚若妍用力点点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沈非看着戚若妍在镜头前慢慢绽放,像朵百合清新淡雅,傲骨芳华。 晚上十二点多,试镜会才结束。 戚若妍在车上硬撑了好久,最终还是抵不过疲倦,慢慢睡去。 到了戚家,沈非将车子慢慢停在她楼下。他看着熟睡的戚若妍,想了想还是推 推她,可是戚若妍动了动,只是将头偏到另一边,继续睡。 她是真的累了,大清早起来,连续工作了十小时,她虽然不喊累,可是看到她 不停交换双腿站立,他知道她累了。 沈非犹豫了半晌,还是下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小心地将她抱出来。戚若 妍或许睡太沉,并没醒,只是蹭了蹭在沈非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式继续睡。 沈非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一下变得轻柔,她纤细的身体像只细长的 猫,此刻慵懒地窝在他怀里。 沈非收摄心神,轻轻将车门扣上。然后抱着戚若妍上楼,走在黑幽的楼道里, 他记起唐家别墅那晚,他也是这样将她抱上楼。虽然那晚,他喝了不少,可是脑子 却格外清醒。他清晰地记得她惊吓的颤抖,记得她柔嫩的脸颊,还有抱起她刹那时 轻盈。也许是醉了,也许是夜深了,她轻易勾起他深埋在心底的回忆,那段他尘封 的过去。 终于到了戚若妍家门口,沈非慢慢将她放下地,扶着她的身体摇晃,“戚若妍。” 戚若妍艰难地睁开迷糊的眼,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感受到身前好像有一个人。 沈非用力摇醒她,“戚若妍,到家了。” 若妍终于睁大眼环顾了一下,的确是自己的家门口。她尴尬地笑了,“不,不 好意思,我睡着了。” 沈非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强忍着没笑,他抬起她的脸,拇指细细划着她的下腭, “回家第一件事,将妆彻底卸干净。” 若妍迟钝地点点头,沈非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脸,“记住了吗?” 若妍努力睁开眼,望着眼前放大的脸,脑中仍有些混沌。 沈非轻划过她下眼睑,“明早我不想见到黑眼袋。”若妍被他半威胁半警告的 语气吓醒了,她怔怔地点点头。 沈非对她听话的表情很是满意,嘴角难得上扬。 他催她快进屋,然后,转身下楼。 若妍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听着楼道里传来他沉稳的脚步声。钥匙□锁洞, 可是她没转动,立在门边静静地聆听。直到脚步声慢慢消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 站在门外。 心尖一跳,她快速转动钥匙开门进屋,“碰!”门被重重关上。 她的心房却像有扇门被“碰”的一声打开。她靠在门边,深深地呼吸,心脏因 某种昭示猛然紧缩,引发鼻尖一股酸楚漫过眼底。他……他为什么又要对她这么温 柔?若妍瞪着黑洞洞的屋内,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 发动机启动,发出扑扑扑地声音,接着她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紧绷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今天是不是表现得不错?所以他满意了,高兴了, 才会这样对她。 她打开灯,走进浴室,望着镜中那张脸。她忍不住慢慢抚上下眼睑,他指尖的 温度犹在上面,她却觉得又像是做了一场梦。 沈非,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