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 直到母亲被推进急救室,若妍终于觉得双腿无力,虚脱得快要坐到地上。 邻居扶着她坐在急救室外。 武阿姨问她怎么突然有钱了,若妍喃喃说是朋友借的。 武阿姨欣慰地说,多亏若妍认识有钱朋友,不然,真没办法了。 若妍感激地握住武阿姨的手,感谢他们送母亲到医院。 邻居们安慰她,街里街坊是要互相帮助。若妍知道大家家境都差不多,他们也 没能力垫付押金。 邻居告诉若妍,她母亲说房顶好像漏了,想拿个胶垫塞一下,大家劝她找个水 泥匠来弄,她却说那边点,何必花那个钱,自己小心翼翼爬上去,却不想一不小心 踩在屋边的青苔,仰面摔下来,正摔在腰上。 当时吓坏大家,大家赶紧拉块棉被托着她,打的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说需要马上动手术,可是一听没钱,家属也不在,医生就摇头了。 若妍瞪着紧闭的急救室,心里怒骂,现在的医生根本没有医德,能眼睁睁看着 病人在那呻吟而不为所动。 如果她有条件,她一定不让母亲在这儿治病。可惜,她没本事,连手术押金都 差点拿不出来。是她的错,是她让母亲受苦了。 手机又响了,若妍的心又猛跳起来,她以为是沈非,却是若盼。 若盼听说母亲病了,说马上赶回来。若妍说这么晚没车了,她明早请假回来。 若盼一听母亲伤得这么重,吓得在电话时太哭了。若妍安慰她别怕,动了手术 就没事了。若盼哭着说想妈妈,若妍强忍着心里的泪安慰她。 经历了几小时的手术,母亲终于被推出来手术室。 若妍赶紧趴过去,看着母亲紧着眼,脸色全无,揪心的感觉再度侵来。母亲一 定受了很大的苦。 她紧握着母亲的手跟着去病房。 医生交待她注意事项,说等麻药过了,病人会很痛,一定要有人在旁边看护着。 若妍连连点头,她会照顾母亲。 护士说病房人太多,开始催人回去。 若妍让大家先回去,她留下来照顾母亲就行。 大家说她得辛苦了,晚点他们会给她送饭过来。 若妍就这样守在母亲身边。望着母亲沉沉的睡容,心在绞痛,母亲总是这样逞 强,什么都要自己做。不,还是自己的错,如果她和若盼能留下来照顾母亲,母亲 就不会这样。都怪她,怪她把母亲一人扔家里。 若妍不停自责内疚,狠不得将母亲身上的痛全转到自己身上。 过了半小时,邻居给若妍送饭来,还带了些邻居们看望戚母的水果。 若妍感激不尽。 武阿姨让若妍不用担心,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静养就没事。 若妍吃过饭,送走邻居,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 医生说,麻药还得过一会才能醒。若妍握着母亲的手,守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又响起脚步声,若妍以为是医生,也没回头,“医生, 我妈为什么还没醒?” 背后却没有回答。 若妍扭头望去,昏暗的病房里,一个身影笼罩地暗光里。 那高度、那身影,怎么这么像一个人,连手指弯曲的曲度都那么像!她慢慢移 向来人的脸,眼底忘了筑堤,潮水再底泛滥。这一定是梦,是心底深藏的梦趁她最 脆弱的时候,悄悄浮出来。 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手术前他还在S 市给她转款,此刻,他却赫然立在她 面前。 除了作梦,她无法解释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敢相信。 来人走近,声音低沉,“伯母怎么样了?” 她紧抿着嘴,深怕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就会泄露她的脆弱。可是,当他宽厚的掌 按在她肩上,她终于禁不住啜泣。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他!她紧咬着唇,强忍着不要发出抽泣声, 脑昏沉沉,完全无法思考。 沈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搂入怀,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 沈非!她在心里终于大声叫唤,这个在梦中呼唤过无数遍的名字,此刻就像汪 洋大海里唯一的浮木,给快要溺毙的她无比的力量。 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脸轻轻地贴在她额角。 她好怕,真的好怕,看到母亲身上的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流血。那种痛楚 像心被残暴地撕开,血淋淋,痛到头皮都麻木。她是母亲唯一的支撑,绝不能软弱, 她要假装坚强,照顾母亲。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怕,好怕母亲会有事,好怕听到 母亲喊痛。 “若妍,别哭。” 他的温柔像寒日里的暖阳不断给她热量,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压抑地哭泣。 他的怀抱成了她唯一敢放肆软弱的地方。 他拥着她,任由她哭泣,只是反复柔声地叫她别哭。 仿佛过了好久,若妍终于停住哭,摸着他胸前湿透的衬衣,尴尬地擦着。 沈非却握着她的手阻止她,另只手抹去她的泪,“你妈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冒出来,她望着他不敢眨眼。 沈非小心翼翼地抹去刚滴落的泪,眼神满是心疼。 若妍不停抽气,哑着嗓子说,“你,你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你。” 若妍望着他,感激地说,“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你那钱……救了我妈的 命。” 沈非抚着她的头,假装严肃地说,“别以为这钱不用还,要收利息的。” 若妍扁着嘴,苦笑,“会不会是利滚利?” “有可能,小心还不了。” “还不了就用我抵,要不要?”她睁着红肿的眼望着他,无比认真。 沈非顿了一下,笑了,抹着她脸上的泪痕,不再说话。 床上的母亲突然哎哟一声,若妍赶紧趴过去看。母亲醒了。 母亲醒来就开始叫唤,若妍担心地握着母亲的手,叫唤护士。 护士不一会就过来,给母亲吊了点滴,然后交待若妍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若妍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半睁看到她身后的沈非,嘴巴动了动。 若妍赶紧说,“妈,他是我们公司总监,沈非。你动手术的钱就是他借的。” 戚母无力说话,只能眨眨眼表示感谢。若妍当着母亲面再次感谢沈非。 沈非安慰戚母安心养伤,若妍在公司很能干,不用担心。 戚母动动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若妍一直很听话。若妍看到母亲流泪,眼眶 也跟着红了。 沈非搂着她的肩,让她坚强。 沈非又在医院请了个看护,帮着照顾戚母。然后,他又送若妍回家里取来戚母 的衣物。 若妍才进家门,眼眶又红了,哽咽出声,“都怪我,如果我在家,绝不会让妈 妈爬这么高。” 沈非从身手用力搂着她的肩,“你有你的责任,别太自责。” “赚再多钱,也抵不过妈妈的平安。” “你只是想让她们过得更好。” “……可是我没做到,我……”若妍低着头,泪水默默滴落入地。 沈非将她身体一转,搂在怀中,轻轻环住。 “所以,你才要更努力,一定要做到。” 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为什么你会对我那么有信心,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 生,如果没有你的鼎力支持,我现在仍是一文不值? 沈非轻推开,抬起她的脸,“在我眼里,戚若妍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 望着他肯定的眼神,她的慌乱犹豫慢慢消失,沈非,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力量! 是的,我不能哭,不能让母亲担心,我答应过让母亲和若盼过最好的生活,绝不能 还没开始就软弱。 若妍抹掉眼泪,用力点点头,“我一定能做到。” 沈非满意地笑了,让她快去收拾。 返回医院,若妍将东西放好,就握着母亲的手守在她身边。 由于母亲才动了大手术,身体很虚弱,一直在沉睡。护士给母亲挂了点滴,说 要将好几瓶打完,让若妍注意盯着,提醒换瓶。 沈非询问若妍,怎么没看到她妹妹? 若妍小声说若盼要明早才能赶回来。 沈非没再问其他的,陪了一会,他就走出病房。 若妍一直陪着母亲,看着点滴慢慢往下滴,心里的担心也跟着慢慢向下落,希 望母亲能尽快好起来。 沈非请的特护在旁边帮忙照顾,劝她去休息一下。若妍看沈非出去许久仍未进 来,难道已经走了? 若妍让特护帮照看一会,她出去一下。 她走出病房,在过道上来回望了望,看到沈非站在走道的尽头窗边,远远地看 去,好像手中拿着烟。 若好走过去,他好像有心烦的事,“沈总监,你没事吧?” 沈非回望向她,缓慢地摇摇头,“没事。” 她不信,他的脸严峻得像寒冰。 她走近几步,“跟我有关对不对?” 沈非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最终还是被微笑替代,“别担心。” 他让她信任他,为什么又不肯告诉她他的烦恼? “我也很想能为你分忧。” 沈非望着她,久久不语。 若妍定定回望,眼神坚定。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给我安慰,我也好 想给你支持。 沈非重重叹口气,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你母亲,其它都不担心。” 从未见过沈非如此为难,难道是工作上的事?若妍脑中一闪,“明天要见谁?” 沈非直直望着她,“没关系,下次再约。” 若妍在心里挣扎,母亲刚动完手术,虽然医生说已无大碍,可正是身体最虚弱 的时候,很需要人照顾。可沈非对她,对母亲都有恩,现在又为了让她安心照顾母 亲,自己在这儿左右为难。 若妍挣扎几番,终于作了决定,“我和你回去。” 沈非脸上闪过惊诧,“那你妈妈呢?” “我让妹妹明早就回来,今晚让特护照顾一下。”若妍心里清楚,母亲的病还 得在医院养着,后续还要花很多钱。她不能一直指望沈非,必须赶紧赚钱。 沈非看着她肯定的表情,终于点头。 两人回到病房,若妍仔细地交待特护注意事项后,走到床边,轻轻抚着母亲的 发,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若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看了许久才转身,走向门边的沈非。 两人开着车离开医院。 沈非到若妍去躺一会,她现在一定很累。若妍照做坐到后排位。 漫长的返程路上,若妍闭着眼躺在后排椅上,可是,颠簸的山路加上担心的心 令她根本无法入睡,她时不时挪动不舒服的身体。 沈非看在眼里,最后只能让她坐到前面来,既然她睡不着,强逼着睡也没用。 若妍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真的睡不着。”她也明白,如果明天想表现 好,今晚该好好休息。 沈非拍拍她的头,没怪她,“听听音乐,放松一下。”他打开轻柔的音乐,让 她闭目养神。 经过漫长的旅程,他们终于在深夜抵达S 市。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说若妍开始不找沈非借钱,是装清高。 越爱一个人,越难向他开口借钱,她只想保有一点点自尊。她找丘明阳借,因 为他只是朋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