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不是成全 等待,是让人从希望慢慢变成绝望的揪心过程。 婚期一天天的接近,我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拒绝与逸琛办结婚证。可是瑾晗 那边却是一直拖延,他总说再想想再想想。 可是这想的尽头是何时,是我与逸琛走上红地毯的那一天吗? 心里对瑾晗渐渐的涌上一丝失望,想着应晨与思媛轰轰烈烈的爱,而我与瑾晗 是否太过于拖泥带水。 是我不如思媛坚决还是他不如应晨那般勇敢? 逸琛又来接我去试婚纱了。我几乎无法再坦然的面对他,我神游得厉害。 逸琛总对我说:“桃桃,我想明天就结婚了。” 他开始担心,只要用情至深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伴侣的心不在焉。很多时候,我 见到他忧郁的眼神却对我强装的笑脸。 我换上婚纱站在镜子面前,很漂亮,会让人惊为天仙。可惜只是一俱少了神韵 的空壳。 逸琛从身后拥着我说:“桃桃,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才这么心神不宁。” “我想,是吧。”我便顺水推舟的回答。 “我们出去玩一次吧。”逸琛说,“去七年前我们驴行的那座山,我们一起去 回忆一下当时的美好,怎么样?” 我在镜中看到逸琛渴切的眼神,我怎么拒绝得了。他是如此用心的良苦的要牵 回我的心思,可是我已不能。 我对他已不算一个忠诚的爱侣。在我对他口口声声要将宝贵的第一次留到新婚 之夜的时候,却轻易的将它交给了瑾晗。 这便是喜欢与爱的天壤之别。 我点了点头,内心却是焦躁不安。总觉有一股暗涌的力量要冲破我的胸腔,而 我只能拼命的压抑,等待瑾晗的决策。 “那我们明天就去吧,我去安排一切。”逸琛的脸上又充满了希望。 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总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不停的转化。我太影响他的情绪了。 试完婚纱之后,他送我回家。 我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家里,失魂落魄。我必须见瑾晗一面,于是我打了他的电 话。我们再次约在“梦伊人”咖啡厅。 一样的包房,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心情。 “瑾晗,我还要等多久?”焦躁的心情已让我变了性情。 “桃桃,对不起。”瑾晗说话有些无力。 “对不起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内心在呼唤,瑾晗,不要让我失望,不 要让我失望。 “不是…... 桃桃。”瑾晗拥着我,“我会说的,不要着急好吗?” “离婚礼不到二十天时间了。而逸琛每天都在催我去办理结婚手续,我都没有 借口再推脱了。”我苦恼的说。 “就这几天好吗?” “明天我会和逸琛去驴行一次,去七年前我们初遇的地方。他已经感觉到我的 心不在他身上了,他在拼命的让回忆拉拢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离开瑾晗的怀抱, 走到窗边。 “我对不起他。”瑾晗难过的说。 “那你会退缩吗?”我亮晶晶的眼眸望着他。 “不。”他虽说着,可是终究底气不足。 我的心又一疼,我总觉得不安定,总觉得事情到了最后,仍会是镜中花水中月。 “桃桃,逸琛是我的弟弟。从小到大,我在他们兄妹眼中都是很,很懂事的形 象。”瑾晗说,“在他们心目中我太高大。正因为是我这个他一直尊敬的大哥抢走 了他的未婚妻,所以,我怕他难以接受。” “不是抢,我是心甘情愿。瑾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注定逃不开你的情 网了。”我痴痴的说,将对逸琛的内疚狠狠压抑下去。 爱情,总有人甜蜜,总有人受伤的。 “等你们驴行回来,我就找个时间去说吧。”瑾晗说,脸上却是痛苦之色。 他面对的,或许是亲情的撕裂。其实,他比我痛苦难择得多吧。 我心疼起他,我抱住他说:“瑾晗,就算是地狱,我们也一起跳下去吧。” “恩,是地狱都跳。”瑾晗轻轻的说。 可是我的心,仍觉得空落落的。瑾晗的誓言并没有填满它,因为它不够坚定, 像棉花糖。 第二天,我便穿了运动装与逸琛一起去驴行。驴行之后,一切都将摊牌。让我 再陪他一程吧。 相遇的一程,也是结束的一程。 又是初夏的夜,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的一样。又是一个情侣团,只是这一 次我和逸琛不再是落单。 这次我们做足了准备,干粮、水、帐蓬一应俱全,比那次心血来潮的出逃专业 多了。 仍旧是一大堆人围着篝火欢唱。 可这一次,我无法再开怀。火光映照我的脸,只是心止脸动的淡笑。 夜渐渐深了,我却没有半点睡意。我们坐在残留的火堆旁,屈膝而谈。 夜空有点点星辰,不甚明亮。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人的心防最脆弱,心事也特别的潮涌。 逸琛轻拥了我,说:“桃桃,想着七年前的初遇是那样的浪漫和甜蜜。” 我只是沉默。 “桃桃,我想你应该明了我这次提议驴行的目的对不对。”逸琛把我想成太聪 明的女孩子,虽然我的确猜出着了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为什么,至从清颖出去世之后,我就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逸琛 说,“表面没变,只是心没有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与你的交流不够。 今天晚上,我们像七年前一样敞开心扉的谈谈吧。” 我只是侧脸看着逸琛,不知道如何动口。我都如此的难以起齿,更何况瑾晗。 “有什么就说吧,我会为你改变一切。”逸琛坚定的说。 “不要你为我做一切。”我说,“你若是对我不这么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逸琛又很急了,打断我的话,侧了身子坐到我的正面 注视着我。 我有些欠然的笑了一下。 “你心里有别人对不对。”逸琛看着我说,这或许是他藏在心里太久的话了。 我怔望着他,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瑾晗说驴行之后就对逸琛摊牌,那么我现在还是不要急。可是我又想给逸琛一 些暗示。 “说吧,桃桃,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忘了他,我会让我的爱让你忘了他的。” 逸琛很大度的说。 “逸琛,今天我不想谈论这个。”我说,“等回去之后我们再说好吗?” “也好。”逸琛没有逼我。 他拉着我站了起来,向我们的帐蓬走去:“我们休息吧。” 突然,我感到一阵紧张,步履便有些迟缓。我和他都不再是七年前单纯的孩子。 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至少表面上还是。他会不会以这个身份对我要求些什么。 事实上我想得没错。到了帐篷里,逸琛便吻住了我,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有些挣扎。突然觉得与逸琛发生关系就是对瑾晗的不忠,我都准备与他分手 了,何苦还要有肉体上的这些牵扯。 “怎么了桃桃。”逸琛感到我的异常。 “逸琛,你答应过我等到新婚之夜。”我不得不搬出他的承诺。 “可是,离新婚之夜也没有几天了呀。”逸琛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渴望。 “既然没有几天了,你都不可以坚持吗?”我试着推他。 “哦,桃桃……你非要这么残忍吗?”逸琛苦恼的看着我。 “不要,不要因为今天的不忍耐,而破坏可以一辈子回忆的美好。”我推开了 逸琛,翻身坐了起来。 逸琛呆呆的坐在一边,很久都没有说话。而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去打破沉默。 “桃桃,终究是你不够爱我。”逸琛淡淡的说。 所谓的美好,只不过都是借口而已。两情相悦的人,在激情的时候谁会去顾忌 那可有可无的誓言呢。 也许只有像我这样不够爱的人才会搬出那样的誓言来牵制对方的行为。 逸琛心里是知道的,他是那么的聪明。 “对不起,逸琛。”我不敢看他,背对着他说。 “睡吧。”逸琛说着帮我打开睡袋。虽然想着也许会和我亲密,但他仍带了两 个睡袋来。 也许逸琛就是太牵就我的情绪,我们的亲昵才会停留在初级情侣阶段。对于要 举行婚礼的情人来说,这没有问题才怪了。 我躺了进去,对着逸琛笑,有一丝丝的抱歉。 逸琛没再说什么,只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然后睡进了他的睡袋里。 我想他今夜肯定睡得不会香,亦如我一样的有些失眠。 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逸琛安排这次驴行,一个目的是想用回忆唤回我的心, 二个目的就是突破我们之间的距离。 可是这两样,他都没有成功。 一个人的心真的不在了,做什么都是徒劳。可就是这样,逸琛虽然明白,但他 仍是不愿意放手。 回去之后,我仍是等待,等待最后的决裂吧。只要说出了口,爱情亲情都会在 一瞬间决裂的。甚至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孤立我与瑾晗。 可是为了爱,我顾不了那许多。 现在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瑾晗的爱人,我又有什么错。没有爱与逸琛同床异梦 的生活着才是错。 被蒙在鼓里的逸琛,仍在一厢情愿的叫我去办理结婚手续。 可是瑾晗没有举动,而我不能再等了。 下个星期,就将是我和逸琛举行婚礼的时候了。迫在眉睫,在逸琛拉我上车的 时候,我挣脱了他。 让我为了爱,也像思媛般的勇敢一次吧。 “逸琛,我不能与你去结婚。”我认真的说。 逸琛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他或许有过怀疑、有过担心,但都只是他的猜测而 已。现在,我真真实实的对他拒绝,他仍是控制不住的伤心。 “桃桃,你开玩笑的吧。”逸琛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我们下个星期就要举行 婚礼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将是我的妻子。” 别人知道与我何干,我狠着心想。 晚上有一更! “是真的,逸琛。”我说,“你不是早就感觉到了吗?感觉我的心不在了,既 然心都不在了,你何苦要娶一个空壳。这样,我们都不会幸福的。” “可我不在乎,我说过我会用我的爱让你去忘了他。”逸琛急切的说,“桃桃, 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我狠着心说,“我想要和我爱的在一起啊。” “他是谁?”逸琛死死的盯着我。 我几乎都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没有后退的余地。 “是瑾晗,你哥哥。”我吐出心中折磨着我的话,顿觉轻松。一切都坦明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但我的轻松,却是让逸琛万劫不复的痛。 “不,你胡说。”逸琛怪叫起来,“怎么可能。他是我最爱的大哥,你是我最 爱的女人,你们怎么可能。” “在你回国之前,我们就已经相爱了。” 逸琛看着我,眼睛很红很红。突然,他拉开车门坐上去,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我预感事情不妙,逸琛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骇人。我立刻给瑾晗打了电话去。 “你别急,我会去处理。”瑾晗很冷静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而我却手足无措起来,在原地呆立了半天。各种各样的情景蜂拥至我的脑海, 他们会不会争吵,他们会不会打架,他们会不会……天,我无法再想下去。 终于体会到瑾晗的为难,在亲情决裂面前的难以抉择。 我蹲在地上哭泣起来,我终是这么的幼稚。如果因此而伤害到他们哪一个,我 都会不安一辈子。 好一会儿,我抹干脸上的泪水再次打电话给瑾晗问他在哪。 “逸琛来我家里了。”他简单的说完便挂断电话。 于是,我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去了瑾晗的家里。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很安静。他们两兄弟各自坐了一个沙发,都在沉默着。 我慢慢的走到他们的身边,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出现。 “坐,桃桃。”瑾晗轻轻的说。 逸琛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不知道该坐到谁的身边去,这一场 景是多么的尴尬和残忍。 “逸琛。”我颤着口叫了一声。 逸琛听到我的呼唤才抬起了头。我倒吸一口气,逸琛的眼红肿,他显然大哭过。 在他的大哥面前无助的哭过。 “桃桃,我爱你。”他让人猝不及防又是让人心碎的说。 泪水一下子便流了出来,我用手捂着嘴巴,将目光看向别处。 “我可以,可以不在乎一切,真的。桃桃,只要你愿意嫁给我。”逸琛仍旧深 情的说。 “逸琛……”我无奈的叫了一声。 “桃桃,我们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吗?请帖都发出去了,婚纱都从法国运回来了, 谁都知道你将是我的新娘了。”泪水从逸琛空洞的眼中流了出来,“我们结婚好不 好,好不好。” 我跌坐在沙发里哭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逸琛,对不起。”瑾晗开口说了话,却是极轻的声音。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逸琛大叫了一声,“只想听你说放手。” 我望着瑾晗,瑾晗望着逸琛。时间在此时凝结,我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从小你就让着我们,这一次难道不可以把桃桃让给我。” 逸琛撕心裂肺的说,“你知道我有多爱桃桃,我不能没有她。你知道我爱了她七年, 七年前我甚至可以为了她不去留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你弟弟有多残忍。” 我看到瑾晗的表情在起着变化,而我已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瑾晗,瑾晗,我在心里拼命的喊着,不要将我推入绝望的深渊。瑾晗,为爱勇 敢一点。 “你这样会伤害到多少人你知道吗?爸爸、妈妈,整个黎家。”逸琛红着眼睛, “哥哥,请成全我与桃桃,好吗?” 瑾晗低下了头去,他吸了一下鼻子,他在压抑他的泪涌。 终于,我听到他的声音,宣判我死亡的声音:“我退出。” “黎瑾晗。”我愤怒的从沙发站了起来,直视着低头的瑾晗,“请你对着我说。” 瑾晗缓缓的抬起了头,平静的望着我,脸上还有惨淡的微笑:“桃桃,原谅我。” 我凄笑起来,我的爱情啊,仅仅因为逸琛几句让人落泪的话便破灭了。原来是 如此的不堪一击。 自以为高尚的瑾晗,十多年前你娶清颖的时候是为了成全家族的利益。现在, 你的退出又是为了成全你弟弟。你的一生,都是在成全别人。 可是你的成全,伤害了我知道吗。你可曾想过,我和逸琛的婚姻并不是因为你 的成全就能幸福的。 我深爱的人终于做了爱情的懦夫。曾经的誓言不过都是肥皂泡泡,在阳光下有 着五彩斑斓的美丽。却是轻轻一碰,就可以破灭的。 “桃桃,我会一如既往的爱你。”逸琛深情的说,却是那么悲戚。 “祝你们幸福。”瑾晗站了起来,他微低着头说话,他无法再面对我比冰还冷 的绝望的目光。 他转身准备离去,身影好孤戚的样子。 “黎瑾晗,我恨你。”我大叫,内心是无助的绝望。 我的话没有留住瑾晗离去的脚步。从他说出退出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将孤独 一生了。 突然间我直觉得冷汗直往上涌,我苍白了脸色无力的倒在沙发上。 绝望就是这个样子吗。就是让人无力的倒下,头晕眼花,胃里一阵作呕的翻涌 吗? “桃桃,你怎么了?”逸琛关切的来扶我。 我无力的推着他:“让我静一静。” “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用。”我倔强的站了起来,踩着虚软的步子一步步走向瑾晗家的大门。 “桃桃。”逸琛不放心的跟着我。 我没有再理会他,我现在还会去理会谁? 我被爱情遗弃,被整个世界遗弃。我需要别人怜悯,难道还要去怜悯别人? 可是我实在太无力,逸琛坚持送我去上医院。我想拒绝,却没有拒绝的力气。 我进了诊室,逸琛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我。 医生公式化的问着我问题,我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有一句话如雷贯耳般的惊 醒了我。 医生问:“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突然间,我便泪如泉涌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