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看我这个画还有改的余地吗?”我小心地把画举起来给栗子敏看,“你给 说说看吧。” “我不说,说了你又不高兴,”栗子敏低下头去调颜色,“我还不知道你!” 我阴着脸坐到了座位上。前面的小不点姑娘怯生生地转过身来,说:“舒涵, 你这样子交上去恐怕是不行的,你还是用一点金色吧。” “为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脸,仔细地研究,“你不是说金银色是最不好 用的吗?你是什么居心?” “是啊,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我就是觉得,不是因为难用吗,你的画画不好 也就在老师面前有一个理由了,等老师宽限你时间了,你再接着改好,不然你明天 肯定交不了的了。” “交不了就交不了,”我心头的怨气一点点地汇集了起来,“为什么倒霉的总 是我呢?” “你这一段的命确实是不大好,”王一河小心地凑到我的身旁,贴到耳朵上说, “不过,是不是因为你这一段心情不好啊?” “为什么心情不好?”我诧异地问道。 “你说呢?是不是因为殷丽又有新的朋友了?”王一河扭过脸,不和我的眼睛 正视。 “你说什么呢!”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 “给你。”小不点姑娘转过身,把一瓶金光闪闪的颜料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一瓶粉状物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粉,”小不点姑娘嘻嘻笑着说,“画完了,明天咱们班一 起交。” “谢谢你,”我叹了口气,“谢谢小不点。” “真难听,”小不点厌恶地摆摆手,“你们不会背地里一直这么叫我吧?” 我把金粉举到眼前,对着日光灯看,明亮的白色灯光照上去,金色顿时晶莹了 起来。透过瓶子晶莹的玻璃,王一河看到我的眼神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说:“我也 不知道怎么调金粉啊,你别问我,旁边不是装饰班吗?去问问他们去。” 我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小瓶,想要敲装饰班的门,猛然 想到这是晚上十二点,除了我这么笨的人,又会有谁在这儿加班呢?这样的理由想 起来让人心酸,尤其在将近午夜的梦醒时分,别人睡意正浓的时刻,而我却傻傻地 站在这里,拿着小瓶当宝贝。 从安全通口处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我急忙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省得让人看到 我站在别人班的门口,以为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门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女孩子像 风一样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到了门口,拿出钥匙来开门,在环顾了一周之后, 怀疑的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连忙上前两步走,说道: “同学你好,我就是旁边的染织班上的,我们没学过调金粉,你能帮我们调调 吗?” 女孩子疑惑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到了玻璃瓶上,或许是因为瓶子比我更加眼熟 的缘故,逐渐地放松了警惕,说: “其实我认识你,你是八一班的,对吗?” “是啊!”我感激地递上小瓶,“你帮我调行吗?” “对不起,”女孩子抱歉地笑笑,“你看今天太晚了,这个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只是上来看看东西……” “没关系,”我勉强说道,“那谢谢你了。” 我转身想走。女孩子迟疑了一下,从背后叫住我:“同学,要不你等一会儿, 你把我调好的拿走,你的给我留下来,我明天给你调。好吗?” “这憨人有憨命,”王一河奇怪地看着我手中的银粉,“我还以为你肯定调不 了呢,就是怎么从金变成银了?” 小不点姑娘惊叫着转过身来:“你是不是和人家换了,都用完了吗?” “你知道我调不了还让我去,”我看着王一河,故意不理小不点姑娘,“你是 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好。”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等来等去老师也没有过来。郑智珍去了一趟系办,回来告 诉我们任课老师去医院有点事,今天来不了。学生大哗。我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趴 在了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闪着银光的瓶子,酷似一个爱情漂流瓶,我的嘴角不由 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昨天太忙和焦虑了,今天一定要去好好看看那个女孩子,顺 便再把小不点姑娘的空瓶子给要回来。我看了看班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起身出了 教室。 我站在装饰班的门口,偏了偏头,想听清楚里面的动静,里面静悄悄的,偶尔 竟传过来一丝女孩子呼吸的声音,不知是否我的错觉,轻轻地敲敲门,里面没有人 回答,用手推门,门确是虚掩的,昨天那借我银粉的女孩子正静静地在画板上划着 什么,班里其他的人惊讶地看了看我,见不是老师,也就不再理睬,继续玩笑去了。 我大胆走到那个女孩子的身旁,把瓶子放到她的画板上。她吃惊地扬起脸来,很活 泼的脸庞上添了些许的诧异,红着脸说: “是你啊,我还没有给你调呢。” “没关系,不着急的。”我很大度地摆了摆手,一句不提要回瓶子的话,“你 有空再帮我调吧!” “我们正在上课,”女孩子感到了周围人好奇的脸,说:“下课我去找你吧。” “好啊,不用着急的。”我摆摆手,“你叫什么来着?” 女孩子笑了起来:“申韵,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