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扫地出门(1) 第五章扫地出门 家宴定在周五晚上。李玲建议吃西餐,有气氛,还省事。菜谱是和小岚一起 商量的:第一道是希思沙拉,真空包装的罗马生菜,标准化生产的袋装沙拉酱。 第二道是奶油蛤蜊浓汤和蒜茸面包。现成的面包、汤罐头,倒瓶鲜奶稀释加热一 下便大功告成。主菜一冷一热,阿拉斯加雪蟹腿配番茄柠檬哨司,瑞士奶酪烤三 文鱼。餐后甜食是莱姆酒水果布丁,也是从Costco买的成品。 李玲对高岩说:“晚餐归我做,你负责摆台就行了。” 餐厅很大,一张八人座长形西餐桌。高岩铺上雪白的台布,依次摆好六套杯 盘刀叉。点亮头顶的水晶吊灯,顿时大放光明。高岩直觉这不利于今晚的特殊格 局,灵机一动,找出一对银质烛台,插上六支蜡烛,点上一试,果然一片昏暗。 李玲端着一盆沙拉走进来,不由得一怔:“高岩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情人 节?” 小岚捧着面包篮跟在后面说:“妈,老爸是想为他们弄点罗曼蒂克。烛光下, 月朦胧鸟朦胧的,你们才好做月下老嘛!” 李玲刚刚梳洗更衣完毕,许琴就带着孩子来了。高岩故意躲在餐厅里不露面, 生怕Ruby见了他反应过快。这是他预先周密考虑后确定的步骤。他隔着门上磨花 玻璃向外张望,许琴今晚的穿戴异常朴素。藏青长裤,亚麻白衬衫,黑丝带挽住 一头乌亮的披肩发,活像国庆方队中的女大学生。再一看Ruby,他几乎忍俊不禁。 小姑娘今天面目全非。刀切一样整齐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眼睛。眼角被勾画得 极为夸张地向两边延伸,本来圆圆的眼睛拉得细细长长,面颊上浓妆艳抹,还涂 上了两片圆圆的红脸蛋儿。幸亏身上是一条背带裙,若换上小和服,活脱脱是一 个日本歌舞伎大玩偶。 小岚蹲下身,左看右看,乐不可支,一把将Ruby抱起来:“许阿姨,你上哪 儿弄来这么个日本娃娃呀?” 许琴说:“咳,别提了。他们幼儿园的花样可多了!今天搞什么人种识别, 给小东西们都装扮上了。什么非洲人、中国人、阿拉伯人、印第安人、波利尼西 亚人……Ruby摊上个日本人,弄成这个样子。刚才回家,我想给她洗了,她还不 肯。说是今天她最好看,老师给她评了A 。你说臭美不臭美!” 李玲亲热地拉住Ruby的手:“可别这么说。小姑娘爱美有什么不好?就是以 后少给孩子化妆,孩子皮肤娇气,容易过敏。” 许琴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递给李玲:“这是一套意大利水晶酒具。你 家客人多,用得着。” 小岚辨认着盒子上的商标,高声说:“哇,是米萨卡的,还是许阿姨有品位, 我爸最喜欢逛米萨卡了。爸,爸!你忙什么呢?许阿姨来啦!” 高岩只好走出餐厅,手中拿着一条餐巾不停地擦拭着一只酒杯。 Ruby见了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小嘴巴张得圆圆的,“高”字呼之欲出。 许琴急唤道:“Ruby,快下来,别老让姐姐抱着,怪沉的。你还没叫李阿姨呢, 叫呀!还有小岚姐姐,还有高叔叔,叫哇!”小姑娘此时真成了一只大玩偶,机 械地依次叫过来,然后被许琴领到沙发上坐下。 潘文嘉进门时,几乎是一名走街串巷的货郎,肩背手提,满身的箱包纸盒。 与众人寒暄之后,便一一献宝。他先送给高岩一盒两瓶千克装的大号蓝带。 高岩笑道:“这么瓷实两大瓶,怕我这儿酒不够你喝的?” 潘文嘉说:“我就记得一句俗话,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既称知己,高岩也就不好推辞了。 送给李玲的是一套高尔夫球杆。李玲说:“你不知道?我从来不打球的。” 潘文嘉说:“守着这么好的球场不打球,岂不是暴殄天物?这是标准女杆儿, 等你练好了,再给你量身打造一套。” 随后,潘文嘉把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捧到小岚跟前。银白色的机壳,正中一 个晶莹剔透、被咬了一口的红苹果。 小岚说:“谢谢潘叔叔。可我用PC,从来不用苹果的。” 潘文嘉耐心地告诉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你妈妈说,你在报考伯克利, 那里可全都是用苹果的。” 小岚说:“我要是考不上呢?” “绝对不可能。”潘文嘉说,“父母都是哥大博士,你两个伯克利也考上啦!” Ruby的礼物是一套邓波尔式公主裙。这是今年“Gap ”推出的复古系列中, 最受欢迎的一款。光是那只系着蓝色丝带的精美盒子,就让小女孩儿们爱不释手。 一圈下来,潘文嘉已一无所有,许琴仍两手空空。 李玲有些神色慌乱地凑到潘文嘉耳边嘀咕了几句,潘文嘉会心一笑:“请诸 位稍候。”便推门出去。稍顷返回,胸前一大捧玫瑰花,红黄白三色交相生辉, 满屋被映得通明闪亮。他走到许琴跟前,先取出一束白玫瑰,“这表示我对你身 心纯洁的珍视。”又取出一束黄玫瑰,“这表示我对你大度宽容的感激。”最后 取出一束红玫瑰,“这表示我对你由衷的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