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扫地出门(2) 高岩从不曾见过许琴如此羞涩和局促。两手放在胸前,欲放还收,不知所措。 李玲催促道:“还不快接着,许琴。别让潘医生老那么举着呀!” 许琴环视四周,目光掠过高岩的眼睛,仿佛发生了一霎那间的碰撞。是犹豫, 还是坦然?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不经意的一闪即逝。 许琴双手接过花,情不自禁俯首亲吻:“我从来没有一次收到过这么多花儿。 谢谢你,潘医生!过去,有对不住的地方,请您原谅!”随即用力点点头,算是 鞠躬道歉吧。潘文嘉顺势抓住她的手:“快别这样说,许小姐。我潘某承受不起 呀。” 众人依序入座,高岩才发现自己太疏忽了——竟忘了给Ruby准备儿童高凳。 他灵机一动,说:“我有法子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说罢,径直走向车库, 打开靠墙壁柜的一扇门,最高一层的搁板上,整齐排列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儿童汽 车座椅。他正在琢磨该取哪一个时,身后响起小岚的声音:“爸,是找我小时候 用的Car set 吗?” 高岩一惊,但立即镇静下来,“嗯,你怎么来了?”他头也不回地摸到高凳, 慢慢拿了下来。 小岚说:“搬家的时候,你要送救世军。妈说将来我的小孩儿还能用。想不 到,这么快就给我的小妹妹用上啦!” 高岩的手突然僵住了。儿童座椅悬在空中,一动也不动。他缓缓转过身来, 碰到一双灼人的目光。 小岚问:“Ruby才两岁多,应该算是我的小妹妹吧?” 高岩竭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小岚,你什么意思?” 小岚反问:“爸,Ruby的名字是你起的吗?” “你胡说什么?当然是许琴起的!”高岩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小岚从来都不 是好对付的。 “Ruby,红宝石,多美呀!那是火成岩里诞生的。”小岚故意把“岩”字读 得很重。 “火成岩?”高岩僵硬地重复着。 小岚问:“我的话你不懂吗?只有在炽烈燃烧的山岩中,才能生成晶莹瑰丽 的红宝石。那是一种多么壮观的景象呀!” “小岚,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因为羞辱,还是恐惧?高岩禁不住激动起来。 小岚没去理他,只顾异常陶醉地自言自语:“我多羡慕许阿姨!带着与自己 所爱男人的爱情结晶,乘风而去,消失无踪。那一派潇洒,真是挥一挥衣袖,不 带走一片云彩。忽然间,又从天而降,还伴随着一束红宝石的光芒。这种事,我 只在书里读过,电影里见过。没想到,今天就发生在我身边。我像是在做梦,像 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小岚,你太过分啦!”高岩底气明显不足,色厉内荏。他早知道小岚对他 与许琴的关系一清二楚。难道今天她要摊牌吗? “爸,你别担心。这些话,我只在你面前讲讲,要不然我会憋死的。”小岚 低声安慰道,“快走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拿着儿童座椅回到餐厅,高岩竟忘了该怎样把两个座椅连在一起,徒劳地同 那些条带环扣搏斗着。 小岚把他推开,“爸,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我来吧。” 她先把儿童座椅下的一条带子抽出来,与餐椅底座固定好,又把应扣在孩子 胸前的两条带子摆在两边,然后对许琴怀里的Ruby拍拍手:“来吧,Ruby! 姐姐 抱你上去!” “不,我要高叔叔!每次都是高叔叔。”小姑娘大声叫着。 “什么每次高叔叔?”李玲惊异地看着高岩。 小岚立即接茬儿,“好,你要以后每次都让高叔叔抱你,对不对?”她对大 家笑着,“别看她人小,一点儿不傻,知道谁劲儿大,摔不着她!” 高岩的心仍悬在半空。这小家伙记性居然这么好,连每次上餐馆,都是他抱 她上高凳也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什么? 许琴说:“可不是嘛。一带她上餐馆,非让男服务生抱她坐高凳,连我都不 要了。” 李玲笑道:“这个小人精!长大可了不得!”她向高岩努努嘴,“劳驾,快 给大家斟酒吧!”随即举杯问,“这第一杯酒,以什么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