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4) 街灯炫耀着它们闪亮的生命,仿佛女人的媚眼,尽情地挑逗着城市的情欲。 汽车依然没有半点疲倦,强悍地从人们身边冲过,粗暴地入侵城市美丽的胴 体,毫不留情地碾碎着一份宁静。 她独自走在寒意尚未完全消退的街上,有些茫然。手机静静地躺在包里,陷 入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关心她此时在哪,也没有人在意她正干着什么;没有人 等她,也用不着因为怕人等得焦急而脚步匆匆。一丝酸涩不禁涌上心头,很想找 个什么人说点什么,或者找个人陪陪自己。但努力了半天,脑子里依然拼不成一 个完整的名字。 离婚了,很洒脱地告别打打闹闹磕磕绊绊的婚姻生活,生命之舟就那么一转, 便驶入了一个平静的港湾。现在想想,仿佛只是从一个很繁华的街市折入一条清 静的小巷,身后的热闹是渐行渐远,以往熟悉的生活也因为尘封而变得陌生。六 年的婚姻生活,对于女人的青春来说,是厚重而珍贵的一段岁月,应该有很多实 质的精彩的内容,有很多无法割断的牵扯、回忆与怀想。可是对她来说,所有的 形式和内容结集成两个词,那便是" 疼痛" 与" 失望" ,很深刻的疼痛,很彻底 的失望。奇怪的是,那种厚实的痛,那种热切希望的失落,说简单也很简单,一 个签字,一个手印,便画上了句号,痛即刻被抽空,剩下的便只有茫然。 折腾她六年的婚姻就轻巧如翻书一般翻过去了,她重获自由,生活变得如水 一般的宁静,她由开始的享受这种宁静变成习惯这种宁静。有时候,她试图设想, 自己这个小窝哪天突然有个男人冒失地闯入,她不知道要如何应付。面对周围的 男人,面对某些男人爱慕的眼光,她心如止水。她觉得男人都是很可笑的动物, 是的,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关于爱情的承诺,尽管男人会毫 不吝啬地花去自己智慧的大部分来征服女人,但是她看透了那些甜蜜糖衣裹着的 糟粕。那个当初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死也不肯在离婚证上签字的男人,翻过她这 一页,很快就开始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地与另一个女人书写起另外的章节,如同快 镜头,快得令她觉得思维都不够用。男人把爱情当做点心,女人把爱情当做主食 ;男人把婚姻当做装饰,女人把婚姻当做爱情的见证。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 女人在爱情和婚姻中扮演角色暗藏的悲剧色彩。婚姻的失败会毁灭一个女人的世 界,失败的婚姻对男人只是进行一次粗糙的打磨。因为出发点的不同,归属也就 不同。 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空洞。拧亮台灯,站在精致的卧室里,感觉空 气中有一种说不出落寞的味道开始包裹她,每一样经过精心挑选的饰物都幽幽地 看着她,透着委屈。她突然觉得冷,彻骨的冷;她觉得轻飘飘,没有着落。兴许 泡个热水澡可以暖过来。她急匆匆走入浴室,很急切地褪掉身上的衣服,她的身 体很快赤裸裸出现在那面清晰度无可挑剔的镜子前,纤细的腰肢、小巧而挺拔的 乳房、充满诱惑力的乳沟、修长的腿。这无疑是一件很美的艺术品,她有些感动, 感动于自己依然有如此迷人的身材。她充满爱怜地抚摸洁白的肌肤,揉搓坚挺的 乳房,像当年她的前夫那样,很用力地揉搓,直到胀痛。她突然很冲动,冲动得 想要有个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亲吻,然后进入,很深刻地进入,胀满她的身体, 也填满她精神的空虚。她的全身开始燥热,像喝醉了酒,无法自持。她拧开水龙 头,拧得好大好大,水的冲力刺痛了她,她哭了,泪水汹涌而至,无尽的悲伤没 有来由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从离婚以来,她一直扮演着一 个很坚强的角色,她不但骗得了所有人的信任,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个很坚强的女 人,她也几乎骗过了自己,她以为她是可以承担的女人,可以承担寂寞承担无助 承担凄风苦雨。今天,她才发现其实她不过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普通到也需 要一个男人的保护;需要一个很厚实的肩膀温暖而宽大的怀抱,在这样撩人的春 夜与她好好地温存。对男人这种渴望,让她又惊恐又惭愧,她觉得她不该再想男 人,再受一次伤害。可是,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她体内奔涌的激情,让她无法自 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