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拓时打湿了毛巾,仔细帮银当擦净小脸,又取过医药箱替她上药包扎,轻柔 细心的程度无人可比。 她怔怔地望着他专注照拂自己的模样,心底不禁浮现一道暖流。 拓时待她真好,能够嫁给他,恐怕是她这辈子最大最好的狗屎运吧! 但越是珍贵爱惜的东西越怕失去,她怕死了或许有一天,她这绝无仅有的好 运会突然消失。 像她这么倒楣的人,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好的男人,这样好的婚姻呢? “你怎么了?为什么皱着眉头像要哭的样子?”拓时抬头乍见她泫然欲泣的 脸庞,心头一紧。 她摇摇头,鼻头发酸。“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像在作梦一样,像你这么好 的男人怎么会娶我这种楣女呢?” 他失笑,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你是最好的,至少 在我心里是。” “可是你为什么会娶我?为什么想娶我?”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 拓时微微一笑,依旧没有正面回覆。“为什么不想娶你呢?你是一个最美、 最可爱的妻子。你饿了吧?我们下楼吃饭。” 银当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就知道在他那比蚌壳还紧的嘴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 的。 一想到晚餐,她又兴致勃勃起来,迫不及待想要让他尝尝自己煮的东西。 不过一到楼下餐室,她一眼就看见周妈拼命对她比手画脚。 “什么?”她一脸困惑,轻轻放开丈夫的手,走近周妈。“怎么了吗?” “少奶奶,你的菜好像被人恶作剧掉包了。”周妈满脸大惊失色,“那五菜 一汤焦的焦、烂的烂,还有乌漆麻黑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银当尴尬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它们……被我炒了以后就长那副德行,是不 是很糟糕啊?” “咦?”周妈傻眼了。 她的自尊心备感受伤,忧郁地问:“你真的觉得很糟吗?” “不不不,不糟,一点也不糟,它们只是看起来比较……怪,但是我相信味 道一定不错的。”周妈连忙安慰。 “你真这么认为?”银当有点怀疑,刚刚周妈的表情明明就是 “对少爷来讲,心意最重要。”周妈赶紧打发她到餐桌前坐,然后对一旁准 备上菜的佣人小桃低声吩咐,“把少奶奶做的菜端上来,还有,把胃肠药准备好。” “收到!” 拓时笑吟吟地望着银当,等待爱妻的爱心大餐送上来。 可是端上来的五菜一汤,任凭他吃遍了五湖四海各国料理,也认不出那究竟 是什么样的菜色。 放在他面前的一盘,红艳艳粘糊酱覆盖满盘子,看不出底下是什么,他试探 地夹了一筷子。 “这个是……”他呆呆地看着筷子夹起的红红白白、细细小小的东西。 “红烧鱼。”银当迫不及待介绍,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我特地用鳕仔鱼做 的耶,很特别吧?上头的红烧酱也是我自己调的,你吃吃看。” 一旁服侍的周妈和小桃惊出一身冷汗,忧心忡忡地瞪着少爷的筷子。 只见拓时迟疑了一秒,然后坚定地将满筷子的东西送入嘴里。 “啊……”小桃忍不住哀号。 “闭嘴!”周妈急急把她拖下去。 银当被她们搞得也不自禁紧张了起来,惴惴不安地盯着他缓缓咀嚼的神情。 “怎么样?很……难吃吗?” 拓时终于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神色自若地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嗯, 味道很特别。” 事实证明,他的小妻子果然不是下厨的料。 又酸又甜、又辣又咸又软烂的味道令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好。 银当一愣,皱着秀眉疑问:“是好吃的特别,还是难吃的特别? ” “你的心意是最好吃的。”他温和微笑道。 什么嘛,这样的评语有说跟没说还不一样? 她不服气,又将另外一盘放到他面前。“那你吃吃这个,三杯鲍鱼菇喔。” 那一小盘黑黑的物事是三杯鲍鱼菇? 拓时神色不变,微笑着举起筷子往那盘探去,但仔细一看,当可瞧见筷身微 微在颤抖。 他夹起了一块黑黑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姜还是鲍鱼菇,毅然决然就塞进嘴里。 “怎样啦?”她紧张到快断气了。 他眼角有一丝抽搐,但脸上笑容不减,“嗯。” “‘嗯’是什么意思?” 拓时不得不佩服,他还以为“红烧鳕仔鱼”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三杯鲍 鱼菇”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他沉吟着,也许他的小妻子应该到美国CIA 担任逼供专家才对。 银当半天等不到回答,情急地伸筷夹了一块,没想到原本神色淡定的拓时却 脸色大变,迅速地拦住她的筷子。 “不要!” “干嘛?我的菜真有这么难吃吗?”她像皮球般泄了气,沮丧道:“我煮的 是晚餐,不是毒药耶。” 他顿时不忍起来,“你别伤心,我并没有说不好吃。” “你是没有,你只是怕我毒死自己。”银当意兴阑珊地道:“算了,我还是 请周妈做晚饭好了。” 她真是一个失败的妻子,连最基本的煮饭都做不好。 “也许其他几道菜会非常美味。”拓时握住她的小手,眸光熠熠,充满对她 的信心与鼓励。 “你确定你还有勇气尝试?”她忧心地看着他。 她实在怕他吃完这五菜一汤后,会立刻决定跟她断绝夫妻关系。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殊荣吃到你做的好菜呀。”他的眼眸好亮好亮, 笑意隐约。 银当心头一暖,放下心头沉重的大石。 “那……”她怯怯地提议,动手盛了一碗汤。“要不要先喝一口汤?我煮的 是罗宋汤。” 看着那一大碗花花绿绿的汤汤水水,拓时坚毅地点头,“好呀。” 出乎意料的,这看起来不像罗宋汤的罗宋汤竟然相当清甜可口,蔬菜与番茄 的甘味完全释放在汤里,和碎牛肉酱融合成了特殊动人的滋味。 “真好喝。”他大口喝完碗里的汤,满意地舔了舔唇。 银当眼儿倏然亮了起来,“没骗人?” “你可以喝喝看。”他微笑地为她添了一碗。 银当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再后再一口……随即小脸亮了起来,“真的不错耶。” “事实证明你还是一个好厨子,对不对?”拓时宠溺地看着她。 “对。”银当兴奋地点点头。 她越想越高兴,索性一鼓作气夹了剩余的三盘菜放入口中,但随即呸呸呸地 吐了出来。 “救命啊,这是什么馊食?”她自己也忍不住唾弃,“干扁四季豆又干又扁 又咸,豆苗虾球又硬又苦又辣,玉米炒蛋却甜到吓死人……” 他强忍着笑,“还是喝汤吧。” 她一脸沮丧,信心全无,“我离‘好厨子’的标准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你用不着安慰我了。” “傻瓜。”他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低笑道: “你虽然不是个好厨子,却是我最好的妻子,尤其你忍着两手的痛精心为我做了 这么一顿晚餐,我非常的感动。” 他的安慰没有起多少作用,银当靠在他胸前,还是止不住满心的内疚和自我 嫌恶。 她简直就是他养的一只米虫,除了帮他消耗白米外,还会做什么? 拓时真是亏大了,也不知他是欠了老爸哪种天大人情,才会愿意娶她这个倒 楣又没用的白痴当老婆。 会不会有一天,他忽然醒悟到自己大可换一个更美、更好、更能干的娇妻美 眷呢? 银当小脸发白。 “老公!”她突然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 “嗯?”他低头看她。 “你觉得我全身上下哪里最好看?”她没头没脑的冒出这问句。 拓时处变不惊,微微一笑,“哪里都好看。” “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最恐怖了,表示你害怕讲真话伤到我,其实你觉得我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看,也没有半点优点,对不对?” 他哭笑不得,“这是哪一本妇女杂志上的箴言吗?” 银当脸一红,不敢承认自己是从女性杂志里——“你的男人爱你吗?”题库 中看来的测试题。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你有点……随便。”她满脸无奈地道:“不管我问你 什么,只要话题跟我有关,你就会说‘不错啊’、‘很好啊’、‘随便啊’、‘ 很棒啊’……老是这么说,我听久了也会担心你是不是存心哄我,其实心里不是 这样想的。” 他啼笑皆非,“这次真是你想太多了,难道你不希望我认为你好吗?” “当然希望,但是你的回答都好笼统,好像怎么样都可以。”她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怕讲出我的缺点,我就会哭啁?” “那么你倒说说,你有什么缺点呢?”他侧着头凝视她,笑了。 银当被他笑得更加有气无力。瞧!他压根没把她的问题当真,一点都不会感 觉到困扰,就便大人包容着笑看孩子闹别扭的样子。 “唉,没事了。”她闷闷地跳下他的大腿,嚷嚷道:“周妈,我们饿了,可 不可煮一锅面?” “回少奶奶,早就准备好了。”周妈笑眯眼的回道。 原来大家早就知道她超级“带塞”,所以连备用晚餐都煮好了。 拓时冷眼旁观着小妻子一脸的落寞,他胸口微微揪紧,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 的小新娘为何不快乐? “拓、拓时……啊……”银当紧咬着唇瓣,却怎么也忍不住那发自体内深处 的震颤和强烈高潮,疯狂地对着她漫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结实挺拔的身躯在她身上狂驰着,进入、退出……将一波波的火热与战栗 送入她娇柔紧窒的甬道内。 在她失控的尖叫和他沙哑的低吼声中,灿烂的火花瞬间爆炸开来,将他们两 人的身体与灵魂抛到了最狂野的天堂里! 她体内的震撼与悸动仿佛永远也不会消褪,银当喘息着,娇弱无力地瘫在他 结实汗湿的胸膛前,蜷伏得像头小猫咪。 不管白天的她有多么倒楣、带塞、失败,可是一到夜晚,拓时就是有本事将 她变成了最淫荡幸福的女人。 无论是在窗帘紧闭的窗台上,或是在地毯上、长沙发上,或是抵在墙边…… 噢!她总是会被他摆布挑逗得完全变了个人,发出的娇吟声在事后都会让她捶心 肝兼掉鸡皮疙瘩。 每次她都郑重规定自己死活都不可以再喊出声来,可是只要他一碰到她,她 就会完全失去理智,又继续发出这种丢脸销魂的声音。 真要命,她就是忍不住啊! “拓时……”她微带低喘,抬头和他面对面,几乎鼻尖对鼻尖。“你会不会 觉得我是个浪女?” 他闻言不禁轻笑了,飞快凑近偷了她一记香吻,“你今天特别爱发问,为什 么?” “因为我……不对,是我在问你耶。”她差点又被他转移注意力。 他沉沉朗笑着,长臂一伸抱紧了她,在她耳畔柔声道:“我很满足,非常、 非常的满足。” 银当一呆,这是什么回答? “我是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淫荡了?”她脸颊发烫的吐出后面几个字。 他叹息一声,“你热情的反应令我为之心神悸动。” “真的吗?”她眼儿大睁,“可是你都没有叫得很大声啊,我怎么知道你是 不是真的很满意?” 他额头紧括着她幽香的颈项,几乎忍俊不住,但故意一派正经地道:“我是 男人,男人是不能大呼小叫的。” “是吗?”她皱皱鼻子,“真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他黑眸闪开,满富兴味地问。 “我也想看看你失控大叫的样子呵。” “有,我吃晚餐时有大叫过吧?” 银当忍不住跳了起来,直指着他的鼻头大嚷:“你你你……我就知道你觉得 我煮的菜很难吃!” 他连忙起身抓住她,大笑道:“亲爱的老婆,请听我解释……” 她也觉得好笑,故意叫道:“不要再解释了啦,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对不起,下次我的忍耐能力一定会再加强……” “沈拓时!” 笑声和叫声齐飞,可是接下来却由喘息声取代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叫?”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