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来他还觉得挺有趣的。 直到他开始被逼问婚礼几时举行,关烈这才感觉到这件事情已经超出安全范 围了。 那个可恶的苹果脸! 回到饭店后,他吁了一口气脱掉西装外套,走进卧房换了一袭轻便的白色运 动服,做了几个伸展的暖身运动后,便在宽阔的偏厅打了一套拳。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 他今日打的是汉水型拳,讲求如水般柔中带刚,往“水”型的方向移动翻腾 拓展收放,在精神与每一寸肌肉神经协调下,发挥出刚柔并济的力量。 他顽长的身子矫健中透着优雅地施展着每一个招式,若有似无的气劲带动了 周围的空气隐隐震动,直到收拳缓缓吐出长气,他感觉到全身上下充盈着舒适鼓 荡的真气,并畅快淋漓地发出一身汗。 他又恢复了冷静,微笑地走向淋浴间,却在旋开门钮推开的那一刹那,他所 有的冷静霎时又锵啷地碎了一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当场被逮到的小丰僵住了,惊疑不定的小脸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一头乍然被 大灯照见的小鹿一样。 “那个……”她虚弱地挤出笑,充满希冀地问:“你相信我是来修理马桶的 吗?” 他英俊脸庞笼罩一片黑云,额上青筋直冒。“你说呢?” “我想也是,你不会相信的。”她懊丧地乖乖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 “在你怒气大发要把我从窗户扔出去前,我想先提醒一下这里是十七楼。” 他强力克制着那个诱人的提议——把她丢出窗外,但正如她所说的,这里是 十七楼。 “你给我过来坐下。”他脸色难看,低吼命令道。 小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当场把她踹飞出去,这样她就有死皮赖脸继续 留在这里闲哈啦的希望。 尊爵套房真的是太豪华舒适了,她刚偷溜进来的时候太紧张了,无暇打量, 现在虽然在他强大的压迫感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还是偷偷瞄了几眼。 “这个房间很不错。”她还想混水摸鱼过去,“想必一定能够给你很舒适的 住房享受,尤其这房间的落地窗面向美丽的公园,景观更是——” “我像是想听你说这些鬼话的样子吗?” 不像,他看起来更像是想骂脏话的样子。 但是因为他是关烈,绝对自制优雅高贵克己坚毅的跆拳道大师关烈,所以他 还是忍住了。 尽管知道自己小命难保,她还是情不自禁为他愤怒却又自制的神情神魂颠倒。 她敢打赌,他绝对是那种保家卫国又不会打老婆的威武好男人。 饶是如此,她开口说话前还是先吞了吞口水,“请你先听我解释。”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有点坐立不安地在柔软沙发上挪动了下屁股,“我跟柜台说我是你未婚妻。” “你说……什么?”他差点呛到。 “我怕再重复一次,你会生气。”她怯怯地提醒他。 关烈只觉眼前一阵红光爆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抑下大吼。“很高 兴你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会生气。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跟柜台扯这样 的鬼话?” “我只是想帮你测试一下这间饭店的警觉性高不高,安全性好不好。”她话 一说完立刻双手抱头,“呜!不要打我……” 他从不打女人,但是这次却面临重大挑战。 关烈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却又莫名地心软了。 Shit——— 他用力地揉着眉心,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怒气和沮丧全揉碎。“你为什么要这 么做?就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吗?” “答对了一半。”小丰迅速抬头,小脸亮了起来。“你怎么会这样聪明啊? 天啊,我敢打赌你以后的小宝宝如果遗传到你一半的聪明,他一定会轻而易举拿 到诺贝尔奖的。” 他冷笑,“这时候想拍我马屁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马屁……他不能不注意到她的小屁股,浑圆又紧实微翘,裹在那条紧身 牛仔裤里简直是引人犯罪…… 他胸膛一热,猛然生起自己的气来。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这个苹果脸产生欲望。她是不折不扣的麻烦人物,搞不 好脑袋瓜子还有点毛病,成天以追名男人为志向。 想到她也会追求别的男人,他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胸口奇异地燃烧起隐 隐刺痛的烈焰。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迫切要见到你。” “干嘛?要跟我求婚吗?”他讽刺地道。 她脸一红,“原来你都听到了。” 他斜睨她一眼,不怀好意地道:“不只是我,会长、协委们和会场里包括清 洁工人都听见了。” 噢,真要命! 她低咒一声,“我下次应该先看清楚再说的。” “来不及了。”他脸色阴郁地道:“已经有人在追问你肚子里是不是有我的 孩子,以及我为什么没有先向你求婚,反而是你先开口。” 哼,他简直不敢想像当媒体知道这个流言时,会惹来多么大的风波,他的父 母亲会是第一个打电话来穷追猛打兴奋追问的人。 唉,光想就头痛。 小丰张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不、不会吧?” “被你编织出的谎言噎到了吗?”他冷冷瞪了她一眼,“如果这是你想出名 的方法,我还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想出名。”她小小声的解释,“当然啦,我知道我这样 做很糟糕,但是我会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他冷眼看着她,揶揄道:“什么原因?拜师学艺吗?” 啐! “我要嫁给你。”她很理直气壮地道,“我已经说过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脸皮厚到这么无可理喻的地步,所以关烈气呆了,好半 天说不出话来。 小丰强捺着心里的紧张与害臊,趁他还没有发飙前急急道:“你可以先听听 我的提议,真的,我觉得娶我也挺不错的。首先我很健康,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 连感冒都没有,再来我们家也是跆拳道馆,以后我起码可以帮你教教学生什么的 ……” 如果他们不介意被“白带”教的话。 关烈盯着她,眉头打结却没有制止她的滔滔不绝,因为他想听听她能有多瞎 掰,对自己的信心和幻想能膨胀到哪种程度,再来决走到底是要报警遗是直接打 电话给精神病院。 “还有,我绝对会无止无境地崇拜着你,我膜拜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甚至 你所说的每一个冷笑话,我都会非常捧场地笑得前俯后仰。” “我没有讲过笑话。”他冷冷地道。 她脸上神情有些尴尬,“呃,没关系,那都是可以商量解决的技术性问题。 最主要的是,我会对你百分百忠实,把你服侍得高高兴兴、妥妥当当……还有, 我长得还挺可爱的,跟你走出去不会太丢你的脸。” 他不禁大感惊叹,她的自信已经膨胀到足以做成热气球环游世界八十圈了。 小丰看出他眼底的诧异与讽刺,小脸又红了。“当然啦,跟你见过的美女相 比,我这种算是小case的。” 他扬眉,“恭喜你,你总算还有理智和自知之明。” 她忍不住噘起小嘴,心头酸酸的。“讨厌,你就不能稍微给我一点小小的鼓 励吗?单独面对你,我也是会紧张的。” 而且他长得那么帅,风度翩翩到令她几乎无法喘息,再加上他们俩坐得这么 近,害她满脑子开始幻想起假如他俩在长沙发上滚来滚去的火热戏码…… 她觉得自己连头顶都热到冒烟了。 关烈不得不承认,她小脸上晕染开来的红霞显露出了紧张的羞涩,也增添了 她几许娇媚可爱的色彩,他有一点点心动……甚至有一点点怜惜。 但是他的心一向冷硬如铁,理智更像是水泥铸成的一样难以撼动,所以…… “你可以回家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率先走向门口。 什么?她顿时嗒然若失起来。 “再多聊两句嘛。”她急急道,“你还没有审问我今年几岁,家住何处,平 常最爱的嗜好是什么?” 他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我没有兴趣知道。” “好——吧。”她叹了一口气,没精打彩地走向门边。 他打开门,“请” 她哀怨地抬眼瞥了他一记,“真的要这样吗?” “或者你比较想从窗户离开?”他眼皮于连抬也未抬。 一声更大的叹息逸出她嘴边,关烈强忍住背叛的微笑冲动。 不能心软,否则这个丫头绝对会打蛇随棍上,就这样赖在这里不走了。而最 骇人的是,他居然不怎么痛恨这个念头。 关烈发现自己的目光又悄悄落在她可爱的俏臀上…… 他俊脸蓦地涨红了,猛然倒抽一口气,“你最好赶快离开。” 趁他还没有做出令她和自己都后悔的举动前。 “唉。”她垂头丧气。 就在她转身要走出门口之际,他瞥见她始终放在身后的小手,赫然揽着一小 角环状塑胶包装。 他浓眉猛扬,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个……保险套。 “老天,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憋着气,勉强挤出话来。 “什么?”小丰愣愣地回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话从齿缝中进出,“保、险、套。” 这三个字像是个惊人的魔咒,在她的小脸上炸开了一片热腾腾的红晕,小丰 惊呼一声,小手宛若烫到般将保险套往外一扔! 多亏他长手迅速一捞,将保险套捞了回来,否则保险套落在门外地毯上,他 的麻烦就更大了。 “陆、小、丰!”他怒吼。 真是会被她给气死。 她又惊又喜地睁大双眼,“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对,真不幸啊。他扶着阵阵作疼的鬓角,低低咒道:“可恶,你害我头痛。” “对不起。”她真心诚意地道歉。 “你到底带保险套来我房间做什么?”他咬着牙问道,不敢相信她年纪轻轻, 居然会做出这么露骨大胆的事。 “你确定我们要站在你的房门口谈这个问题吗?”她露出怯怯的笑容,指指 半开的门。 他想也不想地用力关上门,气急败坏地将她抓回客厅的沙发上,毫不怜香惜 玉地猛然松手……小丰一屁股跌进沙发里。 噢,幸好沙发是软的。 她抬起头正想感谢他不是把她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却发现以他俊脸上黑到 像是强烈台风欲来的神情来看,她最好还是闭嘴。 “你带保险套来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大脑?到底有没有为自己的人身安全 设想?” 果然,关烈大大咆哮起来。 她瑟缩了下,没想到平时淡漠自制的关烈吼起人来这么大声。 “对不起啦!” “我怀疑你的脑容量比一只仓鼠还小。”他愤慨地指出。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完全承认。“对啊,而且胸部又这么小……” 人家是胸大无脑、脑大无胸,偏偏她是两种都没有,唉,真够悲惨的。 “你——”他气得一张俊脸扭曲,“谁在跟你讨论胸部大小?而且你的胸部 大小刚好,很完美,坚挺又紧实,你实在不应该再抱怨了。” 她心头一热,猛然抬起头,眸光羞涩中透着炯炯的亮晶晶。 他脑际一晕,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噢,NO!关烈强吞下一声长长的呻吟。 “你听我解释。”这下子换他面红耳热,说话结结巴巴了,“我的意思是指 ……指你应该要保护自己,还有,这样带着保险套到男人的房间来……就算是我, 你也不能轻易信任。男人的自制力比你想像中的脆弱,而且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 这下子好了,他立时摇身一变成了全球男性同胞的公敌。 但那还算是小问题,最困扰他的是,面前这个苹果脸居然有本事将他逼到语 无伦次的地步。 关烈支着额头,烦躁地挥了挥手,“或许你还是现在离开比较好。” 她对他有某种奇特怪异的影响,就像将手机放在电脑旁引起的电磁波干扰般, 她几次三番都严重干扰了他。 小丰满面关切地端详着他沉郁蹙眉的英俊脸庞,“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 不太舒服。” “病毒入侵。”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她就是那个病毒吗? 小丰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很烦人,但是你可不可以至少考虑 一下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他震惊地瞪着她,小腹瞬间爆发了一股强烈的骚动和热流。 她该不会是指使用那个保险套…… “娶我的提议啊。”她天真地道。 关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烈的失望瞬间将他整颗心和胃都往下拉沉,但他 随即恼怒起来——关烈!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还 有你的品味呢? “对不起,我不喜欢吃苹果。”他总算说了出来,俊脸恢复冷静淡然。 “咦?”她一脸茫然。 “所以你可以走了。” “啊?”她满头雾水。 他的眸光蓦地深沉起来,低低威胁地逼视着她,大手紧捏住她的下巴,永远 不要低估男人骨子里那股野兽的冲动和本能……就算是再不满意的猎物,还是有 可能一吞以饱腹……“ 小丰被他凌厉危险的眸光逼得心慌意乱,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是……但是她 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狂野的诱惑和夺人的热浪袭上心头。 面对这样强大的力量与蛊惑,她所有的理智宣告不支倒地,灵魂深处的渴求 伺机燃烧了起来,她模糊地听见自己傻气地问—— “你呢?你也饿了吗?” 他眸色变得更深了,仿佛要惩罚她般,也恍若再也抑止不住通身热切需索的 欲望,关烈猛地俯下身攫住了她的唇瓣,冰凉却柔软的唇深深印上她的。 然后开始放火…… 狂热的、狂野的情欲之火彻头彻尾地燃烧了开来,没有边际、没有思想、没 有戒备……一切全凭感官、碰触、探索、赤裸裸的欲望态意蔓延。 小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只能意识到他灼热的气息吞吐交缠在她 的唇上、心口…… 这就是吻吗?这就是火辣辣的欲望吗? 哇塞!她快被这一团烈焰逼得无法喘息,却又不禁深深地渴望更贴紧他,要 更多更多更多……就算被烈火灼伤也无所谓。 尤其他的热吻狂野中又带着一丝不容错认的温柔,像想要将她吞下肚去又唯 恐弄疼了她。 最终,狂风骤雨般的激情狂焰渐渐转变成了急促喘息的轻怜蜜爱,关烈将额 头轻靠着她的额,冷静的俊容也掩饰不了气息浓重的事实。 不知怎地,她发现他也有失去自制的一面,而且是自己让他失控的……小丰 心头不禁一阵甜蜜,偷偷地轻笑了起来。 他果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真男人,不只是个遥远如天边的一颗明星。 “你现在知道……”关烈轻轻地,气息犹有一丝不稳地哑声道:“男人有多 么坏了?” “如果是你,我一点都不介意。”她被塞满胸口的神魂颠倒与激情鼓荡得说 不出话来,花了好几秒才挤出声音,却是透着丝丝柔弱的诱惑。 该死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充满无奈与恼怒,又气愤她轻易地撩起了他骨子里疯狂与纵情的冲动。 “笨蛋!”他忍不住开骂,紧掐着她的小下巴迎视自己精锐的眸光,“你这 是在玩火,而且非常愚蠢、不理智、没有大脑!” 她被骂得眼儿直眨,惭愧地躲开视线,心虚得不得了。 她还以为他得再花上好一阵子的时间才会发现“这些”呢,没想到她最致命 的缺点被他一眼就看得透彻精光。 这样他还会爱上她,娶她吗? 她真是无法抱持任何的希望,但是……凡事总有意外,对吧? “所以我才需要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又身怀绝技的你来保护我呀。”她脑中 灵光一闪,笑咪咪道。 “你——”关烈瞪着她,真不知该一阵乱摇摇醒她,还是干脆把她掐死痛快 些。 “难道你要否认自己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又身怀绝技?”她狐疑地看着他。 他眼皮抽动,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看,你就是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我在用激将法呢。”她满眼都是崇拜 惊叹的闪亮光芒。 关烈被她眼里亮晶晶的光彩炫惑了一下,不禁有一丝心动,但随即又深深皱 起眉头,“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们话还没讲完……” “已经讲完了。”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推,敏捷俐落地关上房门。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正要放松下来,一低头却看见掌心还紧揽 着那个保险套。 关烈悚然一惊,想也不想地将保险套揉成一团,随手拉开一个抽屉扔进最深 处去,然后猛力地关上。 “那个女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他愤然地不定论。 ---------- 晋江文学城